第九十三章 波旬

第九十三章 波旬

就在敖澤疑惑那團金光的來歷之時,那金光似乎能感應到敖澤的心思,竟然漸漸浮現出形態來。

敖澤以神識仔細看去,那形態竟是一個人形,而且竟還是一個僧人的模樣,但就是這僧人模樣,竟然有一種超然脫俗的神態,而且還有一種讓人忍不住頂禮膜拜的衝動。

儘管明知道這是在意識之中,但是敖澤自己也漸漸凝出形態了,恭敬地站在那團金光前。

看到那團金光竟然凝成一個僧人的形態,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來,這僧人莫非就是佛祖?

敖澤清楚地記得,自己正在菩提樹下冥想,而突然遇到了這樣的危機,在最後的緊要關頭,就出現了一道金光幫自己化解了這危機,該不會真的是佛祖顯靈了吧?

「是佛祖嗎?」敖澤不禁在心裡問道。

那團金色光影似乎聽懂了敖澤心中的話,竟然微微點了點頭。

看到這個舉動,敖澤心中更是驚訝無比,這金色光影竟然真的能聽懂自己心裡的話,忙又道:「謝佛祖相助,要不然小子真的是要萬劫不復了。」

那金光人影淡然一笑,並沒有多少動作。

敖澤又道:「不知佛祖為何出現在這裡,又為何相助要相助小子?」

那金光人影雙手合什,道:「施主與我佛門有緣,所以才不忍見施主就此逝去。」

敖澤道:「剛才真是九死一生,真的是嚇壞小子了,若是沒有佛祖相助,唉,真是一言難盡啊。」

那金光人影又道:「這是施主的福報,」停頓了一下,又道,「施主被身上的頑疾困擾,若是不能盡數驅除的話,不單性命攸關,而且就算今後能醫治,也會在心中留下隱疾,就算不影響今後修行,但是心中留下的隱疾,恐怕也會留下隱患。」

敖澤沉默了一下,道:「佛祖說的極是,小子被身上的這些死氣時常纏繞,日常憂心不已,只是一直壓制住這種不悅,就怕哪一天堅持不下,擊潰自己的心境,就算修為還在,可是今後想要再有所建樹,恐怕也是不能了。」

那金光人影又道:「施主能有這樣的境界,足見慧根深厚,心魔才是一個人修行最大的障礙,魔生之於毫末,生長於未覺之間,當為禍之時,已經察之晚矣。所以,消除心魔,就要在魔未成長之前。」

敖澤深以為然,道:「只是,小子雖然知道有心魔,但是怎樣消除心魔,卻是無能為力,不知佛祖能否給小子指引?」

那金光人影道:「堅定本心,受我佛光,便能固本培元,不受外邪所侵。」

敖澤想了好一陣,道:「小子愚鈍,不知這是什麼意思?」

那金光人影朝敖澤招了招手,道:「來,過來,吾以金光為汝灌頂,固心神除心魔。」

敖澤心中一喜,又道:「能幫小子把體內死氣也一併祛除嗎?」

那金光人影又道:「機緣所致,所有心魔業障必將煙消雲散。」

敖澤心中狂喜,自己長途跋涉,不就是為了祛除體內的那團死氣么,此次或許就是一個機緣,希望能藉助佛祖之力,幫自己祛除那團死氣。

想到這裡,敖澤便不由自主地向那金光人影走去,並緩緩地跪了下來,準備接受那金光人影的灌頂。

那金光人影淡然一笑,伸出手掌,就慢慢地向敖澤頭頂摸去。

就在那手掌即將碰觸到敖澤的時候,突然一聲洪亮的鐘聲傳來,如一道閃電一般直接擊進敖澤腦海中,瞬間照亮黑暗。

敖澤在這一瞬間,突然看到面前的那團金光之中藏著團團黑氣,心中凌然,暗道,這可不應該是佛祖應有的形象。又想,自己被體內的那團死氣所困擾,一直不能安心,極力想盡一切辦法,將那團死氣祛除出去,所以,剛才見到有機會將死氣祛除出去,便立刻心神動蕩,接受這金光人影的說辭。

可是,就自己對佛門典籍的閱讀了解,佛祖只會引領信徒改變心境,而不是讓直接出手幫助他們,因為所有的目的都需要自己去努力實現,而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而現在,自己雖然將那金光人影認作是佛祖,可是那人影卻沒有否認,而且藉助自己急於將體內那團死氣祛除的心理,還要幫自己祛除心魔,這怎麼會是佛祖的舉動呢?

就在剛剛,敖澤借著那鐘聲傳來的時候,神識清明,看到那金光之中竟然還蘊含著一團黑氣,這哪裡有一絲寶相莊嚴的樣子。

敖澤突然向後退去,向著那金光人影道:「你是到底是何人?」

那金光人影怔了一下,突然笑道:「你這小子還算機警,倒是真給你看出破綻來了。」

敖澤道:「佛祖可不像你那樣,親力親為要幫他們祛除什麼隱疾。」

那金光人影道:「悉達多那小子就是這樣假模假式的,明明可以自己的能力去幫助別人,卻不肯出力,只是讓他們自己去爭取,真是凈給人找麻煩,哪有有求必應得人心?!」(悉達多,佛祖成佛前的名字。)

敖澤皺了一下眉頭,道:「你這話也是蠱惑人心至極,世人皆有憂愁,若是求神拜佛皆是有求必應,那麼神佛還有什麼威嚴?」

那金光人影又道:「你這話說得倒真是向悉達多那小子,不過有求必應的確是個幌子,若是求告之人若能付出較小的代價而獲取心靈的滿足,那便是令人敬畏的神佛了,世間不就成為人人嚮往的樂園了嗎?」

敖澤聽了這話,笑道:「這樣的世界可是什麼樂園,而是人間地獄,人人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而求神拜佛,如果神佛若是應了,這世間哪裡還會有一絲安定,這是人間煉獄。」

那金光人影滿臉怒容,道:「至於你說的對不對,今後咱們走著瞧。」說完,光影黯淡,慢慢從敖澤眼前消散不見。

敖澤見那金光人影消散不見,長長吐了一口氣,心道,剛才真是危險,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人,竟是如此蠱惑人心,若是被其鑽了空子,還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緩了好一陣,敖澤從那種入定的境界中,醒轉過來,想起剛才的種種一切,連忙運轉元氣,感受著體內的一切,自己體內元氣滾滾,沒有一絲消耗的痕迹,體內的那團死氣也仍是安靜地在封印之中待著,而那封印也沒有破損的痕迹。敖澤這才明白過來,剛才的一切並不是真實發生的,不過是一場幻境罷了,還好給自己識破,最後沒有出現什麼岔子。

敖澤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睜看眼,卻見明已和尚正在一旁看著自己,忙道:「你這和尚在做什麼,這樣看著人家,怪讓人發毛的?」

明已和尚道:「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常?」

敖澤向後挪了一下,離得明已和尚稍遠一些,道:「沒有什麼異常啊,不過你倒是怎麼了,倒像是滿臉驚訝的樣子?」

明已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剛才敖公子身上隱隱有一團黑霧繚繞,顯然是走火入魔的跡象,不知道敖公子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敖澤吐了一口氣,道:「真的有一團黑霧繚繞?」

明已和尚道:「小僧騙你作甚?」

敖澤道:「你可不知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我剛才陷入到一種奇怪的感覺之中,讓人說不出的舒坦,可是隨即便危機重重,正在危機關頭,一團金光出現,化解了危機……」敖澤將剛才幻境中的一切給明已和尚說了,又問道,「你可知道金光人影是什麼人嗎?」

明已和尚聽了,沉默了良久,最後宣了一聲佛號,道:「如果小僧猜得不錯的話,那應該是魔羅波旬。」

敖澤滿臉疑惑,道:「魔羅波旬?那是什麼人?」

明已和尚道:「那是佛祖的宿敵,也是我佛門的敵人。」

敖澤道:「哦,你們佛門還有這樣的宿敵?」

明已和尚道:「佛祖修成正果之前,魔羅波旬便時常來迷惑佛祖,也是佛祖成佛路上的最大業障,就算佛祖成佛之後,也時常禍亂佛門弟子,使其不能安心修行。」

敖澤又道:「那關我什麼事,要來迷惑小子?」

明已和尚笑道:「其實那要恭喜敖公子了。」

敖澤道:「恭喜什麼?」

明已和尚道:「敖公子受到魔羅波旬迷惑,最後能醒悟過來,可見敖公子定力深厚,不受邪魔所侵。」

敖澤道:「主要是因為有那聲鐘聲,如醍醐灌頂一般,讓我看到那金光之中竟然還暗藏一團黑氣,這才醒轉過來。」

明已和尚道:「這是敖公子的福報。」

敖澤道:「什麼福報?」

明已和尚道:「敖公子雖然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是內心還是宅心仁厚的,也有一顆向佛之心,所以才有這樣的福報,雖然一直說,不信我佛門真言,但是所作所為也不失一顆誠摯之心,與我佛門宣揚的善行並無二致。」

敖澤不屑地搖搖頭,道:「大師這話,聽起來可與那魔羅波旬的話,似乎也並無二致啊。」

明已和尚宣了一聲佛號,笑道:「小僧這話發乎於心,現乎於行,可沒有一絲魅惑之意。」

敖澤笑道:「好了,好了,我就是隨便說說,大師不要往心裡去。」頓了一下,又道,「在剛才的幻境中,我還聽到那魔羅波旬一直在提一個叫『悉達多』的人,不知道這又是誰啊?」

明已和尚道:「這是佛祖成佛之前在俗世時的名字,在佛門的典籍為了避諱,所以就很少記載這個名字,而是以『釋迦』稱之,難怪敖公子不知道。」

敖澤道:「我說呢,這麼說來,就明了了許多,怪不得那人影提到『悉達多』時,總是帶著一絲輕蔑。」

明已和尚道:「這就是魔羅波旬與佛祖之間的宿怨。」

敖澤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小聲向明已和尚道:「這裡的僧人過得這麼恓惶,而且就連佛門也是如此敗落,這背後是不是就是這魔羅波旬在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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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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