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大道圓滿

「不……」

意識在嘶吼，在咆哮，在歇斯底里的尖叫。

蘇寧想要操控着它救下靈溪，將她送回道渾山十八峰。

可他卻忘了自己的肉身早就被劫火焚燒，現如今只是一縷稀薄的殘存意識。

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看着靈溪沒了呼吸，被劫火燒的神魂俱滅。

「溪溪。」

「溪溪你回來。」

「回來呀！」

蘇寧痛不欲生，絕望悲喊。

天地間無人應答，似只剩下他這縷尚未被劫火焚毀的意識。

他不明白，劫火籠罩下，他的肉身，元神，神魂，三魂七魄，明明全都化為灰燼了，又為何還會有意識尚存？

「我在哪？」

「在哪？」

茫然發問，蘇寧模糊的意識漸而清晰。

他發現隱界不見了，那下方億億萬觀望他強渡聖劫的四脈修士不見了。

他好像化作了一縷青煙，不受控制的在半空遊盪。

飛過了山川，躍過了河流，穿過了叢林……

所到之處，日新月異，滄海桑田。

山川倒塌，河流乾涸，叢林枯萎。

哪怕是一株原本生機勃勃的雜草，當那縷代表蘇寧殘存意識的青煙從它身上掃過，它也會在頃刻間分解，繼而散做數以萬計的塵埃顆粒隨風飄散。

「這是……」

望着眼前熟悉的場景，蘇寧若有所思道：「這是我明悟了一半的歲月之道。」

「加速歲月流逝……」

「不對，聖劫之下，我已神魂俱滅，又是誰在施展這未曾圓滿的歲月之道？」

猛然驚醒，蘇寧不可置信。

他看着世間萬物因為他的觸碰而改變，依稀間，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湧上心頭。

「我死了，身死道消於聖劫之下。」

「如今留下的……」

「是，是聖劫也無法摧毀的大道意志。」

「這片空間，是大道意志衍生的空間。」

「它並不完整，但卻確確實實的形成了。」

「而我……」

迎空而上，俯瞰大地。

蘇寧驚喜交加，抑制不住的興奮道：「歲月之道是我，我就是歲月之道。」

「一旦我能將大道完整，則等於我將重獲新生。」

反言之，我所缺的，是掌握時間倒流之法。」

想明白了其中關鍵，蘇寧忍不住仰天長嘯。

奈何此時的他只是一縷意識，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可即便如此，他仍忍不住為之激動，激動到不能自已。

直至許久之後的心緒平復，他不再去管自己飄向何方，在這大道衍生的空間內又算何種存在。

他的全部思想，精神，精力，一股腦的投放在歲月之道上。

一天，十天，百天。

一年，十年，百年。

蘇寧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自己又在這大道空間內漂泊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他在這無盡世界內遇到了一粒烙印着他心神種子的細小塵埃。

他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這粒塵埃是他在道渾山十八峰後山的空地上鑽研時間倒流失敗后的一顆遺漏品，距離他強渡聖劫起碼過去了兩年之久。

不曾想今日卻以這樣的場景重遇，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你，想去哪？」

心下感慨，百感交集。

蘇寧利用自身將這粒塵埃小心翼翼的包裹，帶着它一起四處流浪。

「你應該選擇融入大地的，成為這片土地上微不足道的養分，給其它生物提供生長的機會。」

「這，才是屬於你的最終結局。」

「是你逃不掉的宿命。」

微笑着，嘆息著。

蘇寧準備歸還塵埃自由，將它送入地下。

但就在這時，他似突然想到了什麼，青煙之體急速膨脹，一發不可收拾。

「你……」

「此處不同於外界，它是大道意志衍生的空間。」

「世間萬物，芸芸眾生，不具備大道意志是無法進入的。」

「這裏出現的一切，所能看到的一切，都乃虛假而生，皆為幻境。」

「唯有你，你是真實的。」

「你是經我手分解的塵埃，被我烙印了心神種子的塵埃。」

「除非我分解你時無意間將大道意志沾在了你身上，否則你斷無可能能來到這片空間。」

「但……」

話鋒一轉，蘇寧嗓門拔高，語氣怪異道：「兩年多的時間裏，你即使不塵歸大地，也該隨着歲月的流逝更加腐朽，而非今日我看到的與兩年前一樣。」

「嘩啦。」

青煙成型，化為搖晃不斷的人影。

蘇寧繼續說道：「如果這片空間內的時間是靜止的，那是否能說明天地之大，實則分為無數個神秘空間。」

「有些空間是我們能看到的，比如三千小世界，八百仙界，妖魔兩界，乃至隱界。」

「而在那浩瀚宇宙的深處，必然還存在着許多我們看不到的空間，星界。」

「所以……」

煙霧繚繞，青煙慢慢聚成蘇寧的容貌，又一點一點凝為實質道：「歲月它不單是在一處空間，一座星界流淌。」

「它無處無在，無所不在。」

「它遍及浩瀚宇宙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片虛空。」

「在一處空間流逝，在一處空間靜止，自然而然的，在我看不到的某處空間，它在倒流。」

「正如我追求的聖人大道，它不該拘束於一方世界，一方天地。」

「大道，它同樣無處不在啊！」

「唰唰唰。」

隨着蘇寧的聲音震徹蒼穹，四面八方，突現七彩霞光籠罩，

那是一團團顏色各異的氤氳霧氣，一層層的疊加著，飛馳著。

像雲朵，像海浪，又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它們落到了蘇寧頭上，照亮了他屹立半空的傲然身軀。

「呲……」

一縷縷濁氣從蘇寧體內排出，他的臉龐肉眼可見的變的越發俊美，越發虛無縹緲。

是的，他就在站在那裏，卻於無形中給人看不見摸不著的詭異朦朧之感。

他沉寂在大道之中，流連忘返，滿臉陶醉。

他享受此刻仿若置夢的輕鬆，大道意志的圓滿。

歲月之道，終究是成了。

「你，還攔得住我嗎？」

緊閉的雙眸不知何時睜開，蘇寧嘴角噙笑，意有所指。

「崩崩崩。」

眼前的世界快速崩塌，場景一變再變。

隱界，又回來了。

四脈億億萬修士仍保持着抬頭觀望的姿勢，形似木偶，一動不動。

待得蘇寧現身，待得聖人之門上的第十條鎖鏈斷開。

隱界，徹底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