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塊一斤
郭小雪彎腰，屈起手指，彈彈這個西瓜，又彈彈那個。
這是鄉親們判斷西瓜熟沒熟的一種方式，根據敲擊西瓜時發出的聲音。
吳富貴說道，「不用敲，只要是這種又大又圓的西瓜，全都熟了，直接摘就行。」
郭小雪摘了一個西瓜，雙手抱起，「哇，這麼重。」
「必須的。」吳富貴說，「我這一泡童子尿的威力相當大。」
「能不能不要說這個詞！」郭小雪噘起紅唇，「難聽死了。」
看到她嬌嗔的模樣，吳富貴想逗逗她，「不必害羞，吃喝拉撒是人的基本需求，難道你不需要？」
「閉嘴。」郭小雪氣呼呼，「你再亂說，我不幫你賣瓜了。」
「好吧，我不說了，咱們摘瓜，賣瓜。」
把30個大西瓜摘下，放進三輪車的車斗里。
吳富貴坐在車座子上，「咱們出發，賣瓜。」
郭小雪看著裝滿車斗的西瓜，「我坐哪裡？」
吳富貴拍拍大腿，「坐這裡。」
「不開玩笑能死嗎？」郭小雪手放到吳富貴的腰上，擰了兩圈。
雖然她與吳富貴說話時，依然氣鼓鼓，可是，不知不覺拉近與吳富貴的距離。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擰陌生男人腰間的軟肉。
郭小雪側身一跳，坐在三輪車的車幫上。
吳富貴蹬著三輪車的蹬子，三輪車緩緩行駛起來，速度緩慢。
他轉頭，問郭小雪，「你體重多少，超過150了？三輪車被你壓的走不動。」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人家剛好100斤。」郭小雪說，「肯定是你懶散慣了，體力退化，可能還沒我這個女人力氣大呢。」
「我的力氣大不大，試過才知道。」吳富貴壞笑。
腳上用力，雙腳循環蹬車蹬子，三輪車緩緩行駛起來。
穿過村裡的大街，行駛在田間路上，走了三里多路。
郭小雪叫道，「停下……停下，我屁股被顛成八半了。」
她從三輪車上跳下，拍拍被顛得酸麻的地方。
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不妥。
臉上浮現紅暈。
女生只有在最親的人面前，才可能做出這樣的動作。
她嬌羞地看向吳富貴，只見吳富貴兩眼直直地盯著她，不悅道，「別看了，再看眼珠子掉出來了。」
吳富貴說，「小雪，其實你挺好看的，別動不動就生氣，你一生氣，像一隻憤怒的小辣椒，嚴重影響你的美麗。」
「要你管！」郭小雪給他一個白眼。
等郭小雪休息了一會兒，吳富貴蹬著三輪車，再次出發。
半個小時后，到達大柳鎮。
鎮上有五層高樓，有廣場，有來來往往的轎車，有穿著花花綠綠衣服的妙齡少女，比吳家村繁華多了。
吳富貴張開雙手，仰天說道，「還是鎮上的生活好，妹子一大堆。」
郭小雪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你老實點，別看妹子，去賣瓜。」
鎮上的東街，是自發形成的菜市街。
賣菜的，賣瓜的，賣鍋碗瓢盆的，都聚在這裡。
找了個空位，吳富貴把三輪車停下。
而後，他坐到旁邊的一棵槐樹下。
郭小雪走來，一腳踢在他的大腿上，「你別坐著呀，吆喝起來。」
「你看看別人怎麼做買賣的。」
菜市街上，無論賣西紅柿賣黃瓜還是賣鍋碗瓢盆的，都大聲吆喝。
「新鮮的西紅柿，降價大甩賣。」
「最後50斤黃瓜，給錢就賣。」
「特價甩賣西瓜，買到就是賺到，錯過後悔三天。」
……
郭小雪不理解其中一道吆喝聲的意思，問吳富貴，「為啥錯過後悔三天，而不是四天五天。」
吳富貴道，「因為三天之後，他賣的價格更低。」
他接著說，「小雪，你仔細觀察，商販們吆喝的套路挺多，聽起來很熱鬧，但是，沒有幾個顧客因為他們的吆喝就停下，顧客買菜有自己的判斷依據，誰家的菜新鮮，就買誰的。」
「並不會因為你吆喝聲大，就買你的。」
「因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吆喝並沒有用，所以，我不吆喝，就這麼靜靜地守著瓜攤，佛系賣瓜，用句老話講，這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你的歪理邪說挺多啊。」郭小雪語氣一轉，「既然別人都吆喝，說明吆喝有用，你不吆喝我來吆喝，讓你看看吆喝的效果。」
「都來看了……上好的西瓜，又大又圓，又沙又甜，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吃一口西瓜，渾身舒坦，吃兩口西瓜，快樂似神仙……」
郭小雪聲音清脆又響亮，像黃鸝在唱歌。
在菜市街眾多的吆喝聲中，她的吆喝最響亮，也最獨特。
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姑娘，西瓜怎麼賣的？」一個滿頭銀髮，帶著金項鏈的大媽被吸引過來。
郭小雪被問的一愣，看向吳富貴，「富貴哥，你的瓜賣什麼價呢？」
「我也不知道。」吳富貴很少來鎮上，不了解西瓜的市場行情，「你問問別的商販，他們的西瓜賣多少錢。」
銀髮大媽被他倆逗笑了，「你倆可真逗，來賣瓜，卻不知道西瓜價格。」
「我告訴你們吧，前兩天的西瓜價格是5毛1斤，這兩天上市的西瓜多了，又便宜了，有的賣3毛，有的賣4毛。」銀髮大媽拍了拍三輪車上又大又圓的西瓜，「你們的西瓜賣相挺好的，我挺喜歡，我願意出高價，按5毛1斤算吧。」
「好。」郭小雪開心地笑了。
「不行。」吳富貴伸出一根手指，「我的西瓜賣1塊1斤。」
「啊！」郭小雪吃驚。
銀髮大媽眼睛瞪大，「小夥子，我好心告訴你市場價，又好心出了一個高價，你卻把我當冤大頭，瓜價翻了一番，你坑爹，不，坑大媽。」
吳富貴笑著搖搖手，「大媽，你別生氣，聽我說。」
「我之前不知道西瓜的市場價，所以不能定價，但是，在你說價格之前，我心裡就有了主意，我西瓜的價格必須是市場價的三倍，你剛才說目前市場上西瓜最低價是3毛，我翻三倍，四捨五入，就按1塊1斤算。」
「為什麼你的瓜價是市場價的三倍，難道你的西瓜是金子做的？」銀髮大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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