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別衝動,老師
周陽走進門,三個人的注意力瞬間移到他身上,臉色各有不同。
錢中原第一時間就辨認出周陽來,滿臉興奮,直接到了亢奮的地步。
陳政德道:「小周,你不懂欣賞,我能理解,但沒必要這麼做。」
「如此糟踐李公麟的畫,這是人類的損失,是民族的可悲。」
錢中原正準備迎接周陽,延續街頭的話題,繼續深入交流,聽到陳政德這番話后醒悟過來。
「毀壞這幅畫的是你?」錢中原指著慘不忍睹的畫卷,質問道。
「年輕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錢中原壓著聲音問。
周陽先是道歉:「陳校長,錢老,這事錯在我,是我不懂事。」
錢中原思索一番,道:「小陳,你先出去一趟,我有些話對年輕人講。」
「老師……」陳政德大感疑惑,並不清楚恩師和周陽如何結識。
他估摸著,可能是恩師要問責周陽!
恩師作為濱海大學教授,一生注重先聖之道,對先輩傳承之物的看重程度尤在自己之上。
這幅李公麟的畫作,他尤其喜歡,每次到學校來都會欣賞良久。
自己無意暴露周陽毀壞了畫作,老師不會失去分寸吧?
支走自己,是打算責罰周陽?
體罰?
陳政德想起自己讀大學時所挨的打。
恩師一教鞭下來,手掌得腫三天。
「老師,您手下留情,周陽畢竟是個孩子,好好教育一下就好,沒必要動武呀。」
「小陳,你想哪去了,我還沒有老糊塗。」
陳政德點頭,心裡卻是不信,莫名開始害怕起來。
別看教授已經老了,但打人的氣勢是幾十年磨練出來的,用尺子打學生絕對不帶一點含糊的。
再看向自己的辦公桌,花木桌上共有長中端三種型號的尺子,鐵制,實心,三寸寬。
這一呼嚕拍下去,周陽估計受不了。
陳政德沒有急著出門,而是道:「周陽,你好好認個錯,態度誠懇一點。」
周陽尋思,這也太斤斤計較了吧。
為了一幅贗品,讓我連連道歉,有意思嗎?
「陳校長,對不起,我不該做這種糊塗事。」
陳政德來到面前,悄悄道:「不是和我道歉,是向老師道歉,他是書畫愛好者,視這幅畫為稀世珍品!」
周陽聽聞,依言向老教授彎腰認錯。
「老師,看在周陽認真悔過的面上,您就放他一馬吧。」
「小陳,你別想多了,就只是想和他單獨聊會兒。」錢中原無奈道。
他當然沒有為一幅畫和周陽斤斤計較的意思。
周陽年少有為,知識儲備量巨大,他很感興趣!
不過,貌似只有自己知道周陽的真實水平,小陳父女並不知情。
年輕人想要隱忍,這是件好事,有利於培養心性,自己當然不能讓這事暴露。
「我真是和他聊天。」
「行老師,我就在門外,有什麼事您隨時叫我。」
陳政德拿起桌子上的教尺,三把大鐵尺子一同握在手裡,能感受到有點壓手。
他不敢把這東西放在老師面前。
作為老教授曾經的學生,他實在太了解教授的為人了。
他從教授身上繼承了不少品質,受到對方影響,迷上了收藏。
他清楚,老師表面上看起來和和氣氣,一副要和周陽談心的模樣,實際上,可能是大兇險的前兆!
一個老教授,學識淵博,和一個小年輕的見識不在一個層面上。
兩個世界的人,有什麼好聊的?
更何況還是老師主動想要聊天。
你這也太反常了。
從沒有主動找自己交流過,這次到學校,都是邀請多次才來的。
肯定是想教訓周陽!
「老師,這尺子我拿出去了,數學老師上課要用。」
「這拖把我也拿出去,掃地的說高三(2)班的掃把不見了。」
「雪杉,幫我把凳子搬出去,那個……好久沒有清洗過,需要拿到太陽底下處理處理。」
陳政德幾乎想要將房間里的東西搬空,下到鐘錶鉛筆,上到拖把椅子桌子。
只要是能用來當武器的,統統清理掉。
沒有教訓人的傢伙在,老師應該不會為難周陽了吧……
「小陳,你到底怎麼了?我只是想和周陽單獨聊兩句,有這麼難嗎?」
「不難不難。」陳政德悻悻,絲毫不敢反駁,拉著女兒,抱著凳子尺子跑出門去。
關上門后,陳政德連忙把耳朵貼到門上。
「爸,你怎麼了?」陳雪杉很不解。
「噓,我在聽動靜。」
「我怕周陽挨打。」
陳政德現在心裡那叫一個自責。
這杏林山水圖本來就已經毀了,被周陽塞到垃圾桶里,又有何妨呢。
人家都賠錢了,這畫的是棄是留,自然由其自己決定。
現在倒好,一發不可收拾了。
老師和周陽鬧僵,這是誰都不想見到的事。
陳政德聽不到半點動靜,越發地焦急,猛然間聽到啪啪啪三聲,像極了手掌與臉龐碰撞時發出的聲音。
「三耳光,糟了啊!」
陳政德想起年輕時在老師手裡挨過的耳光。
老教授扇人有個習慣,那就是一口氣打十巴掌。
非要打到學生刻骨銘心為止。
「扇十巴掌還得了?」
砰。
陳政德拉開門,沖了進去,把周陽拉到自己懷裡,求情道:「老師,他還是個孩子啊,會自閉的。」
一個高中生,正是愛面子愛裡子的年紀,受人十耳光,可能當場抑鬱。
錢中原笑著道:「小陳,你是真誤會了,我是高興。」
「今天早些時候,我因為心率過快,陷入昏厥,去了趟衛生所。」
「你知道我為什麼進衛生所嗎?」
陳政德搖頭。
「就是因為這個年輕人。」
「因為周陽?」陳政德砸吧嘴。
「周陽把老師打暈了,老師現在要報仇?」
陳政德氣出聲:「這是哪的話……」
「周陽小同學在鑄幣方面的造詣,恐怕比得上北方那些專家,總之,遠超於我!」
「我是愛才心切,激動得心跳加速,這才進了衛生所。」
「年輕人,我會把你的理論寫進專著,並標註來源。」
陳政德看了看二人,從頭到尾打量。
「鑄幣造詣堪比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