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白羽追魂針

()秦雲川見狀，心知今天已無法上山去找江少陵，扔掉手中筷子，轉身伏到欄桿上去看下面，卻發現下有三個人相繼進入客棧，看他們步伐輕快，像是有些功力，不是尋常進來吃喝的百姓，暗道不妙，趕緊回過頭看着已經半醉的錢夫子，難道又是這老頭兒惹來的禍？本想扣住他幫着找江少陵，連找兩天，人沒找到，反而給吃給睡，如今又惹來一些來歷不明的江湖人！正在猶豫是自己先走還是……那三人卻已上，眼光直直望向秦雲川這邊，果然是來找他們的！時間緊迫，秦雲川一把拉起搖搖晃晃的錢夫子，扶着他一起爬上欄桿，錢夫子眼前恐高，頭暈目眩，還沒看明白便被秦雲川拉着跳下去，沿着斜屋頂的灰瓦片哧溜溜滾下，秦雲川墜在地上，半身酸疼，但也顧不及，抓着錢夫子急忙往前跑，而錢夫子摔下時落在他身上，並未受傷，這時卻醒了酒，腳底生風，跑的比秦雲川還快，二人跑出鎮外，往著保靖山方向奔去。秦雲川胸前吃疼，體力不支，漸漸落在後面，眼看背後三人就要追來，錢夫子早跑在幾尺之外，見三人抓住秦雲川，心下焦急，往前跑了幾步，還是折回去。秦雲川與領頭之人過了數招，便被他反手壓在地上，不能掙扎。老頭兒上前叉腰道，你們放了那小兒！壓着秦雲川那人冷笑一聲，道，你這老頭快把擎龍令交出來！我便放了他！什麼擎龍令？我沒見過擎龍令……錢夫子又拿出他裝蒜的看家本事，拍拍胸口道，不信你們搜搜……什麼也沒有！另外兩名賊子皆向錢夫子走來，秦雲川抬起頭，口中喊道，你快逃！卻被擒他之人刷了一耳光，錢夫子見二人走來，秦雲川被打，心裏更急，站在原地手足無措，想不出什麼鬼靈的法子。雲川！卻聽遠處傳來叫喊，幾人聞聲望去，跑來之人竟是江少陵！少陵！秦雲川立即喊道，見他安好，心裏高興，臉上露笑，一時忘了那巴掌之痛，肩上使力要掙脫。江少陵跑近，也不顧自己武功低微，對着手擒秦雲川之人喝道，你們快放開他！錢夫子急忙躲到他身後，兩名賊人使著半生不熟的輕功走來，與江少陵過掌，兩招便將他打倒在地上，錢夫子心裏恨道，年輕人，都不好好學武功！卻還是跑去扶起江少陵。秦雲川心中擔心江少陵，用力掙開賊人的雙手跑過去，卻見那人並未抓他，待他與錢夫子一起扶起江少陵才發現，三名賊子都已將目光轉向一邊，遠處立着一襲白影，正是隨江少陵一道出谷的夏初。夏初緩緩走來，面上毫無表情，只瞄一眼那痴獃呆望着自己的三人，便駐足站定。領頭的賊人望的雙眼不眨，似要流出口水來，另外兩人也是如此，莫說他們，連秦雲川與錢夫子也眼神痴獃，不知看到是究竟是仙還是妖。江少陵卻着急道，夏初……快走……秦雲川與錢夫子齊齊扭頭去看江少陵，這才知道他們原來認識。那領頭的突然大聲笑道，既然被咱們兄弟看見，就沒有放走的理兒！其他二人點頭稱是，都往著夏初過去。夏初依舊立而不動，江少陵卻突然掙開秦雲川與錢夫子，往夏初方向跑去，夏初抬頭望江少陵一眼，見他被賊人截住，又要出掌打他，忽的手執一枚白羽針，側身出針飛去……領頭賊人脖上中針，應聲倒地，當場斃命！另外二人見狀，立即轉身要逃，卻被接連飛出的兩枚白羽針刺中，相繼倒地！秦雲川與錢夫子見這美貌女子出手迅疾狠毒，不由心生膽顫，紛紛往江少陵身後退去。少陵……秦雲川側到江少陵耳邊小聲問道，這女子是誰？是活在保靖山落雨谷中的仙子，那日我被人逼下山崖，是她救了我……江少陵小聲回答，抬頭對夏初一笑，心裏也被夏初剛才出神入化的功夫嚇到，看着三名賊人橫屍荒野，居然恍惚覺得夏初比他們更可怕，不過既然將她帶出落雨谷，自當對她以朋友相待。秦雲川扶著江少陵走在前，錢夫子隨着他們一起，不時回頭去望夏初。夏初跟在他們身後幾尺之外，行走無聲似腳未着地。四人回到客棧已是傍晚時分，來到二客桌旁坐下，錢夫子點了酒菜，坐在一旁臉上賠笑，秦雲川心想江少陵已經着地，盼這惹是生非的老頭趕緊走，於是瞪他一眼，道，你還想騙吃騙喝？天色已將這樣晚……錢夫子眨着眼，面容凄苦，望着秦雲川道，我一老兒無依無靠……你沒遇見我們之前不照樣活的挺好……現在講什麼無依無靠……秦雲川站起身來，準備趕他走，但念及剛才他回頭救自己，又狠不下心，坐下去抬頭問，那三人問你要什麼擎龍令，是個什麼東西？錢夫子眼珠狡轉，又開始裝傻，道，什麼擎龍令？你聽錯了！一面抬頭張望去看小兒有無上菜來。我也聽到了……江少陵突然道，眼睛直直望着錢夫子，道，那日我在樹林中險遭殺害……追我之人也在要這麼個東西！錢夫子撇嘴斜他們一眼，自知瞞不過，便湊過頭，手掌罩在嘴邊小聲道，我將這秘密告訴你們……你們可不要講出去！江少陵與秦雲川均湊過頭，只有夏初依舊筆直坐在對面，表情不為所動，錢夫子便沖她招手道，你這貌美的小女子若是想聽……也湊過來！江少陵扭頭望她一眼，見她表情淡漠面向他們，雙目低垂動也不動，便對錢夫子道，你先……錢夫子挪了凳子更靠近他倆些，小聲道，這擎龍令是個可以助人拿江山的寶物！拿江山？秦雲川疑惑道，什麼拿江山？就是做皇帝！錢夫子瞪眼詭秘道，傳說，黃帝當年與蚩尤九戰而九不勝，后受神靈託夢，承蒙點化，後來尋得「風后」與「力牧」二位大將，最終在涿鹿之戰中將蚩尤擒殺。雖無從考量傳說是真是假，但蚩尤乃是兵主戰神，卻被黃帝一舉得天下，其中奧妙確實耐人尋思……這上古之事，多半傳說，無從考證……秦雲川道，再說這與擎龍令有何干係？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錢夫子坐直身體，摸一把八字鬍須，道，後有江湖術士相傳，黃帝當年得勝不僅是得神兵所助，還在夢裏得了上古神器「擎龍令」，才得以誅滅戰神哪！江少陵還在皺眉尋思，秦雲川倒是先「撲哧」笑出聲，拍拍七夫子的肩膀道，我說錢夫子，你就別在這裏信口開河了，還把「擎龍令」解釋成什麼上古神器？你乾脆說女媧娘娘親自來給黃帝助陣不是更好！錢夫子白眉一豎，小眼圓睜，對天做個拜揖，道，女媧乃上古天神！休得拿她開玩笑！說罷，忽見江少陵似乎有些相信，便湊近他補充道，歷代天子都得「擎龍令」相助，得「擎龍令」者得天下！秦雲川扯過錢夫子的脖子，對他笑道，夫子你莫灌江爺迷湯！再說，你說歷代天子都得過「擎龍令」，可有真憑實據？要說這秦始皇統一六國算得一代天子，至今能稱王稱帝的人物，也屈指可數，倒是前隋煬帝，那也是得了「擎龍令」？既然手執「擎龍令」，為何死的那般凄慘？錢夫子哆嗦嘴唇半天回不出話，轉而又就著「擎龍令」吹噓起來，道，「不管你相不相信，自古帝王要麼能口含金湯匙出世，要麼就得手執擎龍令，呼喝天兵天將助陣！以完成雄才霸業！」秦雲川又撲哧一笑，伸手出拳在老兒胸前輕輕一擊，道，我看這些江湖匪類追着你不放，莫非這呼喝天兵天將的東西真在你這裏？又對錢夫子抱拳拜揖，道，那我們是不是要稱呼你一聲錢皇帝？講完便忍不住捧腹大笑。去去去……錢夫子吹着鬍子對秦雲川擺手道，小兒莫開老夫玩笑！卻聽江少陵問道，「擎龍令」既是上古之物，為何如今才在江湖傳的沸沸揚揚？那是你們孤陋寡聞，錢夫子望他們一眼，道，擎龍令傳奇自古至今在江湖上流傳甚廣……只是近些年才越加風生水起！為什麼？江少陵問道，秦雲川拍拍他的肩，嬉笑道，江爺你莫聽他胡說，若真有這麼神奇的玩意兒……他又怎會被那些賊人追的抱頭鼠竄，我看追他的人也都是些酒囊飯袋，居然誤信這種謠傳！錢夫子瞪他一眼，轉而對着江少陵笑道，我就知你這小兒與我更是投緣！問我可是問對了人……我錢夫子在江湖漂泊四十餘年，什麼風浪沒見過，從高宗開國到貞觀盛世……停停停……秦雲川急忙伸手打斷他，提醒道，我們江爺在問你話……先回答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