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再現江湖

()滄州秉德鎮乃保靖山下方圓百里最繁榮的集鎮，商販雲集，吆喝聲此起彼伏，出售物品種類多樣，應有盡有，集市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一位瘦小卻精神的老頭突然從北面巷口鑽出來，背着個花布包裹，撫著八字鬍須走在大街上，面露微笑，洋洋自得，一對眼睛卻不時打量過往人群，好似在盤算什麼，溜達了一段卻不小心與人迎面相撞，便急忙賠禮道歉，被撞之人身段矮小，正要轉身離去，卻見那老頭走的更疾，暗道不好，摸一摸胸口，錢袋已不翼而飛。站住！矮小之人喝道，連忙追去，老頭兒哪裏睬他，拔起小腿開始往前跑，後面那人追了一會，看到正在街市巡邏的官兵，便過去講了幾句，那三位官兵聽罷，都往老頭方向追去，不一會便將他逮在手裏，周邊也很快圍了一圈前來看熱鬧的百姓。為首的官兵身材魁梧，滿面鬍鬚，伸手到老頭兒面前，喝道，把錢袋拿出來！什麼錢袋？老頭兒裝蒜，滿臉賠笑。還給我裝傻是不是？鬍子官兵一把揪起老頭的衣襟，道，快給我交出來，否則有你的罪受！丟錢袋的矮人在一旁和聲道，對，明明是你偷了我的錢袋！官爺……老頭兒諂媚道，老夫真沒見到什麼錢袋……我壓根沒見過這人……剛才你撞到我之後，錢袋便不見了，矮人在一旁喊道，不是你偷的……那是誰？你可能丟在家裏了嘛！老頭兒扭頭對他不耐煩道。鬍子官兵又提着他往上一截，道，不是你偷的……你跑什麼跑？老夫只是跑跑步疏鬆一下筋骨……老頭兒對着官爺依舊滿臉諂笑，忽的沖他擠眉弄眼。這下輪到鬍子官兵笑了，放下老頭道，我看你這回可是打錯了算盤……分成也保不住你，然後攬過矮人，對老頭道，他可是我親弟弟……你就乖乖跟我們回衙門！話剛落下，兩名官兵便上前擒住老頭，提着他隨鬍子官兵走去。喂喂！老頭兒雙腳蹬地，掙扎著不願走，心裏罵道，這兩人肯定不是一個爹生的！住手！圍觀的人群里突然響出喝止的聲音，官兵們回過頭，只見兩名十六七歲的少年男子相繼走出人群，一位身着白色布衣，英偉不凡，眉眼含笑，彬彬有禮，神情舉止卻流出不羈之態，另一位則身着褐色布衣，容貌俊俏，神情舉止沉靜穩重，眉宇間卻露出凌然之氣，剛剛那一聲便是他喊出來的。鬍子官差打量二人裝扮，心知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人物，便不耐煩擺手道，去去！莫管閑事！白衣少年側到褐衣少年耳邊道，聽見了？莫管閑事！褐衣少年卻沒理會，對那官差道，這老人家年歲已高，你們這般待他是否太過失禮？他偷了東西，我們現在帶他回官府審問，有什麼失禮？鬍子官差奇怪的看向二人，道，莫非你們認識？白衣少年急忙擺手，褐衣少年道，不認識。未等官差答話，老頭兒卻先喊起來，道，原來是你們兩個啊！白衣褐衣少年登時都瞪大眼睛齊齊望着他，卻聽那鬍子官兵喝道，果然是認識的！快將他們拿下！說罷，身後兩名官兵便朝他們奔去，兩位少年對視一眼，急忙轉身撥開人群往前跑，鬍子官兵回過頭，卻見那老頭兒早已無影無蹤，呆了片刻又朝兩位少年的方向跑去，口中喊道，站住！兩位少年跑的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躲進一條巷子裏，白衣少年擦汗道，若被我瞧見那老頭……一定暴揍他一頓！正說着，忽見巷子那頭也躲來一個氣喘吁吁的人物，定睛一看——竟是那老頭！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首！老頭兒剛喘勻氣，便看見兩位少年，想要跑已來不及，身後的包袱被白衣少年抓在手上，只得回過頭諂笑，道，咱們真是有緣！白衣少年將老頭一把拉過來，笑道，是啊……可不知道是不是孽緣！說罷，已經揮起拳頭。算了，褐衣少年伸出手來阻止，道，他也只是想活命而已！正說着，巷口突然出現幾名持劍壯漢，又幾名壯漢……怎的，白衣少年發愣道，怎多了這些個？還有時間數人！快走！褐衣少年着急道，已拉着他往另一個巷口跑去，那老頭兒居然已跑在他們前面。三人一直跑出鎮，剛停下來歇歇，卻見背後追來一批漢子，服飾各異，為首的幾個騎在馬上，看見他們后徑直追來，嚇的三人拔腿繼續跑。白衣少年驚恐道，一個錢袋而已，用得着這麼大的陣仗么！不是……不是……老頭兒喘著粗氣，道，不只……不只錢袋而已！你還偷了什麼要命的東西？白衣少年氣道，心裏後悔剛才讓江少陵去管這閑事，如今連累兩條腿無辜受罪。這事……老頭兒氣喘吁吁，道，這事稍後再說……別說了！江少陵打斷他們，道，趕緊留着力氣逃命要緊！老頭兒道，我們分頭跑，往保靖山那邊……那邊山路……官兵不容易追……褐衣少年江少陵與白衣少年秦雲川點頭同意，約好擺脫官兵后在客棧會合。至於那要人命的老頭兒，就讓他自求多福去！三人分作三路往山上跑去，江少陵往北面密林，自小在南面山腳住過，知道這北面山勢陡峭，更容易躲避，跑了一段回頭，卻見背後依舊有人追來，心下一急，只得闖進密林，林中樹木參天，亂草叢生，有的野草長出幾尺高，江少陵只得慢慢撥著雜草尋着路往前走，身後突然劃出一道黑影，一名身着灰色布衣壯漢便手持利劍立在面前，只見他凶神惡煞，身材魁梧，腰間別了把弧形匕首，一看便知道是惹不得的主兒！壯漢往前一步舉劍指向江少陵，兇狠道，小子！和你一起的老頭兒在哪裏？江少陵往後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驚慌道，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壯漢上前一步，忽的刺出劍抵著江少陵喉嚨，江少陵瞪大雙眼，額上直冒冷汗，渾身發抖向後退去。你可知道擎龍令在哪裏？壯漢持劍問道，江少陵眼睛直盯着劍尖，搖搖頭。爾等鼠輩，也妄想得到擎龍令！一聲渾厚之音突然響起，江少陵與壯漢齊齊抬頭，只見上空飄出黑色人影，還未看清模樣，便聽見壯漢凄聲慘叫，扭頭一看，那灰衣壯漢左眼已碎了個血窟窿，江少陵大駭，立時嚇的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往雜草間躲去。灰衣壯漢此刻也無心情管他，口中嚎叫連連，揮劍朝那黑衣人撲去，只見那黑衣人雙腳踏草如落地一般輕穩，轉過身來，手中並無兵器，但那灰衣壯漢的眼睛又確實是他給弄瞎的，可見武功之高，深不可測。黑衣人披着半長的頭髮，額上圈了一條紅色線墜，面色肌瘦，容貌極丑，身段矮小，動作快如飛禽，玩也似的與壯漢周旋一陣，擊的他衣服殘破渾身是傷，卻依舊看不出使的是什麼兵器。江少陵自小對武鬥十分興趣，還想觀看，但念及生命之危，只得蹲在草間轉身往前奔去……那黑衣人眼見少年欲逃，手中驀地抽出一段極細鐵鏈，鏈頭嵌了一把短小的怪異匕首，雙面雕花，刀尖彎爪，爪尖利如針，在黑衣人的內力催使之下，鐵鏈連着利爪猛然刺向壯漢胸口，又迅疾抽回，收於黑衣人手內，霎間鮮血飛濺，壯漢雙目圓睜，倒地一命嗚呼。江少陵見壯漢已死，急忙加快腳步向前跑去，只聽空中嗖一聲冷冽無比，眼見利爪就要刺到自己，頭頂突然飛過一枚暗箭，咯嘣一聲帶着那鐵鏈直直刺入右旁一顆大樹上，兩小兵器帶來的衝擊之力竟將青綠的樹葉也震落一些下來。黑衣人手中使力，拉回鐵鏈，對江少陵身後怒道，你這婆娘又來摻和什麼勁！江少陵生死一線，還在發愣，一位身着紫紅緞衣的女子已走在他身旁，細眉小臉，年紀不輕卻也十分貌美，脖上戴着銀箍項鏈，腕上套了幾圈銀絲手鐲，頭上髮髻盤高，插滿碧珠銀花，上袍乃刺繡鍛子，綴以白色絨邊，長度只到胯上，下面穿了黑色布褲，腳上一雙長筒金絲紫面靴，看衣着打扮不像中原人。女子面帶嬌笑，對那黑衣男子道，你私自來這保靖山，我是奉了喀目大神之命，來捉拿你這自作主張的小賊！黑衣男子冷哼一聲，道，別當我不知，什麼喀目之命，分明是那乳臭味乾的娃子！又突然猥褻一笑，道，千毒娘子，我也喜你這般花容月貌，若是我們一同拿到這擎龍令！我就討你做老婆，怎樣？休得放肆！千毒娘子側身怒道，又笑道，你果真死性不改！話音未落，手中已使出幾枚毒針往那黑衣醜人刺去。黑衣醜人連閃躲避，怒道，你這臭婆娘！今日不好好教訓你，我陰爪鬼爪豈不浪得虛名！哼！千毒娘子冷笑一聲，道，今日我就割了你這爪子，叫你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