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藍瑩兒一心想著溫宸,顧不得自己全身皮肉疼,一骨碌爬起來,連忙朝著那兩個韃靼人跑去。

蘇起也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跟了上去。

藍瑩兒近到那漢袍韃靼人身前,厲聲問道:「快說,你把溫大人怎麼了?他現在人在哪?」

漢袍韃靼人因被削去了幾塊肉,疼得滿額大汗,顫著牙齒說:「什麼溫大人?我不知道。」

藍瑩兒氣極,正想破口開罵,蘇起卻上前來將她拉開,忍著痛提起一腳就朝那人踹了上去狠聲道:「還不快說,我大哥他查案查到你這裡了,然後就失蹤了,你要是不說,爺就帶你回詔獄,那裡的刑具可比剛剛那老頭兒的軟劍利害多了,到時讓你生不如死,你最終還是得說出來。」

漢袍韃靼人搖頭:「我真,真是不知道啊!」

蘇起一揮手:「把他們兩人帶去詔獄。」

藍瑩兒一把攔住:「等不及回詔獄,現在就得審出來。你們在他身上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阿六將兩張文書遞到藍瑩兒面前。

藍瑩兒接過一看,是路引,於是連忙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張是假的。」

她將這張名字叫做李達的路引遞給蘇起:「他是韃靼人,不是漢人。」

蘇起拿起一看,臉一橫,便又問剛剛被踢了一腳的假李達。

藍瑩兒看著另一張路引,這人名叫巴罕,是韃靼人,以賣馬和毛皮為營生。

蘇起已經開始審假李達了,那慘叫聲在深夜的密林子里,聽得人頭皮發麻。

阿六對藍瑩兒說:「藍姑娘,你去那邊歇會,這裡的事情交給我們就是。」

藍瑩兒的確受不了這慘叫聲,於是點了下頭,走去了一邊。這時,她發現老頭兒藍富不見了蹤影。

不過一會,慘叫聲停止,蘇起朝她走了過來,「走,他招了,回城裡。」說著四處看了幾眼,沒見著藍富,問道:「老頭兒人呢?」

藍瑩兒語氣淡淡道:「走了。」心裡暗自在慎怪,每回都是這樣,一聲不吭地就沒了人影。

蘇起好奇問:「老頭兒是你什麼人呀!竟能在關鍵時刻救你。」沒那老頭兒,他的性命怕是也交代了,說起來,老頭兒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理應好好答謝一番才是。

藍瑩兒道:「是我爹爹。」

蘇起一臉驚訝:「你爹爹?你爹爹你怎麼叫他老頭兒?你爹爹你怎麼不把他養在飯館?」

藍瑩兒側首看著蘇起:「以前總與他鬧著玩兒,叫他老頭兒習慣了。他不喜歡受約束,所以不願意跟著我在飯館。」

蘇起:「你爹爹這老頭兒還真是有些意思。」但莫名的,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一位會做菜會查案的女孩兒,一位武功高深的爹爹!

「不對呀!」

藍瑩兒:「什麼不對?」

蘇起:「老頭兒長得那麼丑,塌鼻子小眼睛還禿頂。」

藍瑩兒揚揚眉:「我長得像我娘。」

蘇起咂咂嘴:「真委屈了你娘。」

藍瑩兒:「……」

一行人於夜色中策馬揚鞭回到城內,就在離韃靼聚集區不遠的一條小巷內,有一套宅院。

蘇起忍著還在滲血的背傷,帶著藍瑩兒跑了進去。

……

一聲接著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充斥著耳膜,黑沉沉的牢房內,他一手提著食盒,一手著一罈子酒走了進去。

幾道硬菜,一大罈子美酒。

牢房裡的中年人差不多有三年沒有吃過肉喝過酒了,沉著聲音笑呵呵地說:「終於要解脫了。」

他不說話,只沉著臉,看著中年人在吃。

渾身是傷,沒了個人樣的中年人將自己空蕩蕩的胃塞得滿滿的,酒水咕嚕嚕地灌入喉嚨,差點沒把胃給撐破。

吃飽喝足,中年人高唱了一曲自己曾作過的詩,而後沉沉醉去,不省人事。

不時,幾位錦衣衛上前,由他帶著將中年人拖出了不見天日的牢籠。

外面冰天雪地,他只覺得好冷好冷!

今年的雪災已讓外地的流民紛紛湧入京城,城外,凍屍鋪地。

「溫大人,溫大人……」

藍瑩兒在院中的水井裡找到了溫宸,溫宸就這樣被懸吊在井內,冰涼的井水沒過了他的脖子。

「該死,只以為大哥被困在這套宅子里,卻沒想到竟然用這種方法。」

藍瑩兒心急如焚,她心裡想的是如果真這樣被吊了三四天,那□□成是已經死了。

她合著蘇起和阿六把溫宸給拉了上來。

這時的溫宸面色蒼白,雙眸緊閉,可以說連一點人色都沒有。

藍瑩兒忙探了他脈膊,又嚇了一大跳,幾乎是沒有了,但好在額上還有點溫度,應該是剛剛才閉氣的,於是想也不想,立馬照著蘇俞以前教她的救人方法,跪在溫宸身側,而後雙手疊放在溫宸胸膛正中心位置,不停地按壓,按壓了一會兒,又抬起溫宸的下頷,俯身貼上他的嘴唇,向他嘴裡送氣,接著鬆開嘴又按壓,如此反覆,直把正在嚎哭的蘇起和阿六看得一愣一愣的。

過了一會兒,只見溫宸眼皮微動,眼淚加鼻涕水糊了一臉的蘇起和阿六激動得全身血液沸騰了一般,抱著連跳連叫:「大哥醒了,大哥醒了。」

接著蘇起一聲唉呀痛叫,把阿六給嚇著了,原來阿六一掌拍到了蘇起背上深深的傷口。

溫宸睜開了眼皮,那一刻,月色合著燈火下,一張可人又憔悴的臉蛋近在他的眼前,他還能感受到剛剛那幾下唇上的溫度,就像是冬天裡的一把火,讓他溫暖極了。

原來剛才是在做夢!那個他做了無數遍的夢,在剛才,更加的真實了幾分。

藍瑩兒看著溫宸醒轉過來,激動之下,竟是掩面痛哭流涕,兩拳捶在溫宸胸前,哭罵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嗚,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救不回來了。」

溫宸看著面前這位因他而痛哭的姑娘,他蒼白的薄唇彎起一個好看的孤度。

阿六抹著眼淚又哭又笑地哽聲說:「這若是別人,怕也就死了,好在大哥身體底子硬。」

像他們這種經常在詔獄見慣各種刑罰手段的錦衣衛,最能明白人的身體浸在涼水中幾日幾夜,還沒得進食,那一定會因身體失溫而死。當真也就是溫宸身體底子奇好,武功非凡,才能抵抗得住這樣的折磨。

藍瑩兒情緒漸漸穩了下來,她見溫宸渾身都在打顫,慌地動手去解他腰帶,可才鬆了腰帶,她忽地臉一紅,忙起了身,對阿六說:「你趕緊給他把濕衣裳換了,然後帶他去蘇俞的醫館。」說罷,背過身去,不敢看溫宸。

阿六和蘇起著手給溫宸脫衣,身旁的兩位錦衣衛各將身上的袍子脫了下來。

溫宸身體無氣力,只得任由手底下的人擺弄,好在腦袋還有力氣動,便將臉側著,雙目緊緊地盯著藍瑩兒纖纖薄背,看著她那羞澀不自在的模樣。

待到溫宸將濕衣裳脫了,再穿上兩層錦袍,阿六和蘇起還要將袍子脫了給他穿,他無力開口:「不必了,夠了。」

雖然他還是覺得很冷,但他活過來了,只要活過來,他就能扛得住。

想到這幾日在井底的絕望,幾日的暗無天日,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還要一閉上眼睛就要做的那個夢。

阿六將他背到了剛剛僱來的馬車上,蘇起讓藍瑩兒也上馬車,好照顧他,藍瑩兒也沒多想,上去了,可剛上去,便有點尷尬了,她想起溫宸現如今渾身沒有力氣,得有人扶著他才是,而她一姑娘家家的,可不太合適,於是對蘇起說:「蘇大人,你也進來車廂。」

蘇起卻一腳跨上馬背:「大哥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能讓他摔著。」說著示意阿六趕緊駕馬。

阿六識趣地連忙揚鞭趕馬,正扒拉著車廂兩邊的藍瑩兒見馬車開動,著急地去扶溫宸,溫宸毫不客氣地順勢往她身上一側,整個人都倚在了藍瑩兒身上。

藍瑩兒一時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只得尷尬地保持著讓溫宸依靠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偶而馬車顛一下,她還得抬手扶住溫宸的頭。

而對於溫宸來說,依靠在藍瑩兒身上的感覺太好了,就像那日他飛身接住跌下馬的她,倆人相擁許久,只是那會兒他身體正常,而此刻,他氣若遊絲。

終於到了蘇俞的醫館,阿六將溫宸背了進去。

藍瑩兒一進去就忙上忙下,給溫宸拿被子,又說要去灶房燒熱水弄個暖壺,直氣得蘇起在跺腳,「瑩兒妹妹,你阿起哥哥背上的傷你不關心了嗎?」

「啊!對了,阿俞哥哥,蘇大人他的背受了重傷,你趕緊給他處理。」

蘇起:「不是蘇大人,是阿起哥哥。」

躺在床上抱著被子的溫宸頭側過來瞪眼看著蘇起,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喉嚨幹得冒煙。

藍瑩兒沒想到蘇起還嬌情了起來,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當真是喊「阿起哥哥」喊不出口呀!

阿六雖比蘇起官階低,但私底下關係好得很,他連忙將蘇起扶著坐下,好言道:「起哥,現在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你看大哥他。」

蘇起哈哈笑道:「我就是聽瑩兒總喊蘇俞作阿俞哥哥,便也想聽上一嘴。」

藍瑩兒松下一口氣,忙笑喊道:「阿起哥哥安好!阿起哥哥萬福!」

蘇起捏了捏眉心:「怎麼聽著這麼怪呢!」

這時蘇俞端著一杯溫水走到溫宸身旁,深深地看了藍瑩兒一眼,藍瑩兒伸出手去要接,他卻將水遞給了阿六,「趕緊讓他先喝點溫水,呆會粥送過來就趕緊讓他吃下,我這裡再給他熬藥。」剛他聽藍瑩兒說派了人去她飯館找小奇煮粥湯,很快就能拿來。

藍瑩兒有點莫名奇妙,自己離溫宸最近,不是應該順手給她嗎?

不過轉念一想,蘇俞應當是覺得她一個姑娘家,是要避些嫌的,於是沒有再計較,連忙拉著蘇俞到蘇起背面,指著蘇起背上的傷道:「阿俞哥哥,你趕緊給蘇大……給阿起……哥哥治傷。」

怎麼喊得那麼彆扭呢!其實還是喊「蘇大人」適合點,免得人家說她與官家人套近乎,但蘇起又非得計較這些!

蘇俞看著蘇起背上的傷,頓時皺起了眉頭:「傷得這麼深!」

樂天派的蘇起笑著點頭:「是啊!是有點深,可疼……」了字還沒有說出來,便眼睛一眯,竟是側身暈倒在地上,把阿六和藍瑩兒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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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姑娘:我以前為啥要喊蘇俞作阿俞哥哥呢!你看這惹下多少麻煩事!

溫大人:藍姑娘,你該叫我什麼哥?

萌萌噠蘇起閉著眼:再不喊阿起哥哥,哥哥我就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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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食娘(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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