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晴芸微眯起眼細細想了起來:「第一回,便是二少爺和二少夫人的新婚日。當時府內皆是紅綢,可小姐穿了一身白衣,還趁著二少爺在廳內招呼客人時,來掀了二少夫人的蓋頭,說二少夫人根本就不配進她季家的門。」

藍瑩兒聽得都蹙緊了秀眉,原來季香也是個勢利的,瞧不上窮人家的姑娘。

溫宸:「當時二少夫人表現如何?」

晴芸擰著眉頭道:「二少夫人自然是被氣哭了,但她並沒有與小姐反駁,只是一昧忍著低頭不說話。……第二回便是新婚第二日,二少夫人去老夫人屋裡敬茶。當時小姐也在場,當二少夫人端著茶走向老夫人時,二少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茶湯還盡數潑在了老夫人的身上。奴當時親眼所見,是小姐伸腳拌倒了二少夫人。可後來小姐還上前罵二少夫人,說她對老夫人不敬,故意摔的茶盞。」

溫宸:「那二少夫人又表現如何?」

晴芸向外看了一眼,才低聲道:「當時老夫人也責罵了她,二少夫人沒說話,也沒辯駁,本來奴想上前將打碎的茶盞收拾了的,但小姐不讓奴收,老夫人也不讓奴收,非得要讓二少夫人自己收拾。後來二少夫人忍著淚水,將茶盞收拾了,還將地上的茶漬擦乾淨。」

溫宸:「當時二少爺不在?」

晴芸:「二少爺沒在。那日一大早,他便被老夫人叫去了書房閉門讀書,不許他出來。」語氣略略一頓,「老夫人說今年秋闈,時間緊迫,讓二少爺不可浪費一丁點的時間,哪怕是是敬茶之禮,也只需新娘到場便可。」

藍瑩兒心道,這是季母和季香想合著伙來欺負新婦,才讓季明不在場的。

晴芸接著說:「後來二少夫人盡量避著小姐,免得遭小姐嫌棄,但同在一個屋檐下,想避也是避不開的。第三回,便是新婚十多日後,小姐屋裡少了件首飾,後來偏巧在二少夫人屋裡找著,為此奴還被老夫人責打了一頓。」

說到這裡,她臉上難藏怨氣,「這件事情鬧得挺大,雖然二少夫人想極力地證明自己不是小偷,但到如今也未能如願。」

藍瑩兒心道,季香明顯就是想趕走柳月琴,才生出這一番事端來裁贓陷害。

據晴芸如此一說,柳月琴才嫁到季府一個月,數次被季香欺負,若柳月琴是真兇,那殺人動機便有了。

溫宸又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跟在二少夫人身邊的?」

晴芸道:「奴本是齊家的婢女。是二少夫人剛到齊家時,齊家夫人安排奴照顧二少夫人的,後來奴便隨著二少夫人到了季府。」

齊家便是季鋼的姑姑夫家,晴芸所說的齊家夫人,也就是季鋼的姑姑。

藍瑩兒開口問:「你覺得二少夫人這個人如何?」

晴芸道:「二少夫人其實人蠻好的,她性格很溫和,對奴特別好,也正是這個原因,奴才心甘情願地跟著她來到了季府。只是她性子太懦弱了些,無法保護自己,只懂得一昧的委屈求全。」

溫宸:「你覺得二少夫人會是殺害季香的兇手嗎?」

晴芸擰緊了眉頭:「雖然奴跟隨二少夫人的時間不算長,但以奴對二少夫人的了解,二少夫人應該不會殺害季香小姐。」

溫宸:「案發之時,二少夫人在做什麼?」

晴芸:「她正在屋裡睡覺,這個二少爺也是知道的。」

溫宸:「你有全程守在門口嗎?」

晴芸低下頭去:「沒有,二少夫人憐惜我,從來不讓我守夜,我回下人房睡覺去了。」

溫宸從證物箱里拿出布偶讓晴芸看,晴芸搖頭:「大人,奴從未見過這個布偶。」

溫宸微微頷首:「話問完了,你先回去吧!」

晴芸福身:「是,溫大人。」說罷轉身離開了。

待到晴芸出了院子門,溫宸看著藍瑩兒:「你覺得晴芸說的是真的嗎?」

藍瑩兒:「以我的經驗,晴芸所說的應當是真話。」

溫宸:「那你覺得柳月琴會是兇手嗎?」

藍瑩兒:「以我對柳月琴先前的觀察,她說話也不像是在騙人。」

具體柳月琴是不是真兇,她不能枉斷,更不能將話說得太肯定,因為有的人是偽裝情緒的高手。碰到這類人,除非能長時間地與對方接觸,才能找到對方的破綻。

溫宸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時藍瑩兒手中拿著小布偶,避著那幾根縫衣針,仔仔細細地查看,看過一會,她對溫宸道:「這布偶的料子,一見便是些碎布做成的。」

藍瑩兒又將布偶放在鼻間仔細嗅聞,不一會便擰起眉頭。

溫宸:「怎麼了?」

藍瑩兒將布偶拿下:「我先前給季香小姐驗屍之時,在她的傷口處聞到了與這布偶一樣的香味。」說著將布偶遞給了溫宸。

溫宸接過布偶仔細聞,點頭道:「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這種香味很特別,以前還未曾聞到過。」

藍瑩兒頷首:「我也未曾聞到過。」頓了一頓,又道,「剛我與柳月琴挨得很近,並未聞到她的身上有這股香味。」

溫宸喚來屬下,並將小布偶交給屬下:「去查與這布偶一樣的布料,包括府中人所穿的衣裳都得一一核對。另外留意一下這布偶上的香味。」

屬下領命,拿著小布偶出了院子。

不一會,溫宸帶著藍瑩兒對府中下人進行了第二輪的問話,問的便是季香在家中除了柳月琴外,有沒有與其他人有積怨。

結果半個時辰問下來,季香除了對柳月琴態度蠻橫外,平日里待下人還算溫和,偶有發脾氣,那也不至於會與下人積怨。包括季香的貼身婢女小翠都說,小姐除非是碰到心情不好,一般來說,待她都是極好的。

這時突然有位屬下急急地來報,說柳月琴自、殺了。

溫宸心中一驚,忙問:「她現在情況如何?」

屬下道:「人還沒死,不過流了好多血,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

溫宸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問:「有沒有請郎中?」

屬下道:「還沒有,她是在柴房裡找到一塊瓦片割了手腕,我們的人已經將她傷口包紮好了。」

溫宸道:「快去請郎中。」

屬下應罷朝著府外走去,溫宸則與藍瑩兒去了柴房。

他們剛走到柴房外便聽到了季明的哭聲,一聲一聲的「月琴」,聽得人心碎。

柳月琴尚有意識,她因失血過多而虛弱無力,只見她失了顏色的嘴唇微動,一聲一聲地在為自己申辯,她說自己沒有殺季香,她要以死明志。

「月琴,為夫相信你,相信你沒有殺阿香,月琴,你千萬不能死,你要是死了,為夫也不要活了,嗚……」

季明抱著柳月琴哭得十分傷心,可見他非常愛柳月琴。

藍瑩兒進了柴房,看著奄奄一息的柳月琴,她兩道秀眉微微蹙了起來。

待到郎中過來,柳月琴已經被抱去了她和季明的新房。

這時季鋼也聞訊趕了過來,他怒氣沖沖,指著弟弟季明的鼻子大聲說:「柳月琴就是想畏罪自殺。」

季明為柳月琴爭辯:「大哥,月琴平時連只螞蟻都不敢踩,又怎麼可能會殺人?」

季鋼冷哼一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要是狠起心來,比蠍子還要毒,不然怎會有最毒婦人心的說法。」

季明哭著臉道:「大哥,你就是跟母親和阿香一樣,都對月琴有偏見,覺得她沒家世,沒地位。」

季鋼突然一把抓起季明的衣襟,迫使季明近到他的眼底下,狠狠道:「柳月琴殺阿香的動機十分明顯,阿香死了,她就可以掌控整個季府。」

季明不太擅長辯駁,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溫宸。

溫宸在一旁拱手道:「大人,季香小姐嫁去任府後,二少夫人照樣可以管控季府,所以她完全不用冒那麼大的風險殺害季香小姐,她只需等著季香小姐出嫁就行。」所以柳月琴的動機,可以說有,也可以說不是那麼明顯。

他接著道:「殺人是一件非常冒險的行為,成則幸敗則死。除非是那種有仇必報的大惡之人,才會選擇這種下下策。而據我們所了解,二少夫人性子溫和良善,她並不像那種人。」

季鋼鬆開了季明的衣襟,雙手背在身後,心中的怒火依然還在,只是相較先前,心情已經平和許多了。

「查,趕緊查,如果柳月琴不是兇手,那就將兇手趕緊給本官查出來。」

季鋼這話是說給溫宸聽的,他說完便拂拂衣袖邁步走了人。

這會兒,在屋裡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特別是季明。

季明走到溫宸面前,朝溫宸拱手施禮:「宸哥,有勞你一定要儘快找到真兇,好還月琴一個清白。」

溫宸拍了下季明的肩:「放心吧!我會儘力的,你照顧好二少夫人。」

季明微微頷首。

溫宸帶著藍瑩兒離開了這裡,他們剛回到季香的院子,便聽到屬下來報,江寧縣的縣令大人來了。

季府所在的這處地方,隸屬於江寧縣。

按理來說,季香的案子該到江寧縣縣衙審理,且按律法,一個時辰內便得由縣衙出仵作驗屍。

這條暫且不說,就說季香的案子出了之後,季鋼便令人封鎖了消息,即便是任家的人進出,或是回京城,都得有錦衣衛的人盯著。

或許是縣令大人要來季府吃嫁女酒宴,一大早地過來,任家的人又多,錦衣衛人手不夠,就讓縣令知道了這樁慘案。

縣令吃驚不小,惶恐不安,他所轄的區域出了慘案,還是錦衣衛指揮使的親妹子,他不知道季鋼要不要將此案交給縣衙,猶豫了大半日才又回到季府,敲開了門去探問。

誰料季鋼毫不客氣地將縣令給趕了出去,並令縣令不得將此案說與他人知。

溫宸心道,這樁案子涉及季鋼的家事,季鋼早前便說過,就算是刑部和都察院的人來了,都不會讓其插上一腳,以免他人利用此事在裡面做文章,所以江寧縣的縣衙,那便是更不會讓其插手了。

為此,季鋼現如今能信任的人只有溫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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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食娘(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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