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反擊

第二章:反擊

蘇如錦花了半刻鐘的功夫,便接受了她並不是在地府裏頭,也不是在夢中。

而是切切實實的回到了六年前。

那個任人欺凌、打壓也不敢反抗,只懂得示弱求饒的時候。

是她前前世的時候惡貫滿盈,所以上天故意這樣捉弄她,要她經歷兩世的痛苦?

蘇如錦閉眼冥想。

於是她又用了半刻鐘,徹徹底底的推翻了自己上一世的人生。

這世間有千百種人,或堅毅勇敢,或柔中帶剛,或滿腹心機、或心如毒蠍,又或是怯懦不堪。

她偏偏就選擇了做這最最下等的人,面對着旁人的輕視、為難,以為只要自己示弱、求饒,便能換來一線生機,結果卻是變本加厲的打擊!

是她錯了!

倘若她有一點點破釜沉舟的勇氣,想來她的人生也會有很大的不同吧。

即便是最終的結果依然是相同的,但只要她曾奮起反抗過,總歸是有意義的吧?

想明白了這一切,面對着相同的底牌,蘇如錦倒不像最初的時候那樣彷徨無措了。

然後她又尋思了自己如今的處境。

這是永泰十六年,尚在壯年的北朝第三代皇帝孝武帝摩拳擦掌,意圖將整個天下盡收北朝疆土。

所寵幸的臣下是她的父親——鎮北侯蘇埼,師承她外祖父鎮國公,並在鎮國公去世后,掌握了整個北朝的兵權。

至她外祖父鎮國公消失,已有十一年了。

這十一年間,蘇如錦未曾見過自己的母親一面,至那個名義上的父親,也不過是寥寥幾面罷了。

這幾面,還是她偷着看的,每每所見,無不是父親正悉心關照着其他的兄弟姊妹。

之前的時候,蘇如錦會傷心、甚至會自責,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夠可愛,不夠優秀,所以父親才唯獨無視自己。

但如今蘇如錦不會了。

就當作是上天對她的磨礪吧。

蘇如錦知道,大概用不了多久的功夫,父親繼娶的侯夫人白氏,便會帶着蘇氏族中諸多人過來,意圖將她給沉塘。

當然,因為她父親鎮北侯的阻止,這大概率不會被實現,但她也因此被送到京郊的莊子上,如此重複自己上一世的命運。

但蘇如錦這時候並不打算坐以待斃。

既然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不妨就從現在開始吧。

蘇如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雲秀,「我記得你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便伺候在我身邊了,未知我可不可以信任你?」

關於從前的記憶,蘇如錦其實已經有些淡忘了,她知道自她有記憶起,雲嬤嬤並雲秀、雲霜就已經伺候在了她的身邊,但繼母白氏進門已久,安知她身邊的這些人未曾被白氏所收買?

從前她不計較這些,往後卻得計較起來了。

雲秀一時被這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嘴中不自覺的便回道說:「奴婢是雲氏的家生子,是打小便跟着姑娘一起長大的,姑娘作何這般問?」

「我便當你說的是真的。」蘇如錦唇角微勾,顯示出不同於以往的殘酷來,「倘若你的心不在我這個主子這兒,甚至同外人勾結,那麼即便是我如今自身不保,卻也不會留你一個獨快活,便同父親和白氏說,是你教唆着我勾引蔚堂兄的。」

若說蘇如錦還能因着到底是鎮北侯的長女,從而留下一條命的話,雲秀這「教唆」主子「品行不端」的罪責,非一死難抵其罪了。

雲秀登時就被嚇蒙了,連忙跪在蘇如錦的腳下說:「雲氏對奴婢有大恩,奴婢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背叛大姑娘的,倘若今日所言,有一絲一毫的虛假,便讓奴婢被天打五雷轟。」

這丫頭面對着她的威脅,首先想到的並非是自己往後的處境,而是向自己表忠心,大抵是能打消她一半的疑慮的。

蘇如錦望着密室的入口,突的捂住自己的心口道:「雲秀,我突的覺得心口疼的厲害,要窒息一般的感覺,你不妨讓他們叫郎中過來一下。」

雲秀自是當真了,就很緊張的問蘇如錦說:「姑娘從前也沒這樣的毛病,疼的可厲害?」

「大約是心疾吧。」蘇如錦虛弱道:「從前也有過的,只我怕麻煩你們,故而都忍着罷了,眼下卻是疼的厲害,我總覺得我還沒被白氏折磨死,怕都要疼死過去了。」

雲秀一聽蘇如錦說得這般嚴重,連忙拍打着密室的門說:「有沒有人,快過來人,我們姑娘快不行了,你們快叫郎中過來。」

外頭看守的人當下里正在喝酒吃菜,渾然不管裏頭雲秀如何喊的焦急。

沒辦法,雲秀只得一直喊,一面又安慰著蘇如錦。

外頭的人被喊的不耐煩了,方才過來了個人,那人隔着老遠便喊道:「總歸大姑娘都是一個『死』字,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別,大驚小怪的做什麼。」

雲秀當下被這人渾不在意的話給氣到了,便說:「那可不一樣,我們姑娘若是現在沒了,即便夫人樂得見這樣,卻還有侯爺呢,侯爺雖說漠視我們姑娘,但這並不代表着他樂得見底下任何一下人都能明面上欺辱我們姑娘,甚至於置我們姑娘的性命於不顧。」

那人被說的到底是有些心軟,但又怕這樣做會得罪白氏,故此打算先進來查看一下蘇如錦是否真如雲秀所說得那般嚴重,然也正是這打開門的一瞬間,原捂著胸口呼痛的蘇如錦卻已站在了他的面前,並在他還未回過神的時候,一個拳頭掃過,竟直直的就將這人給打倒在地,痛呼一聲,直暈了過去。

蘇如錦甩了甩自己的拳頭,也有些詫異。

而後外頭留下的那人聽到聲音也過來了,見狀正要叫人,蘇如錦當機立斷,打出了第二拳,這人也同上個人一般暈了過去。

雲秀驚詫不已道:「從前只知國公爺幼時便力大如牛,曾舉起過三百斤的鼎,然與大長公主所生之子,卻都偏文弱,不想卻是姑娘承襲了國公爺的特質。」

蘇如錦面上沒什麼反應,然而內心裏卻也無不驚訝,她當然不會相信雲秀所說,畢竟人的相貌、性格許是能傳承,然而如力氣這種需得靠着後天鍛煉才有的東西,怎麼會傳承呢?

卻是想着,莫不是因為自己前世的時候做苦力所致,並帶回到了六年前?

然而眼下並不是急於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她只對着雲秀說:「你眼下去尋蔚堂兄過來,就說我想見他。」

蘇家三房長子蘇如蔚貪財好色到了無知無畏的地步,曾在數年後因偷了太醫院程院使的夫人,被程院使拿着刀在街上追趕着砍,最後生生折了一條腿,成為了個廢人。

這樣的人,可不是會在乎禮儀倫理的。

也因此,白氏才會尋了蘇如蔚來往她身上潑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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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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