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坦白身份
謝品如尋思著，一直在後宅待著，她永遠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月琴時時刻刻地看著謝品如，就怕謝品如亂跑找不到人。
有如此丫鬟，謝品如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無奈了。
「月琴，我想出去玩。」
謝品如坐在矮塌上，晃著雙腿，仰著頭看著坐在她對面的月琴。
月琴在收拾屋子，聞言直接拒絕：「小姐，你年紀小，還是不要亂跑了。」
二房只剩下謝金蟬一個小姐，要是再出事，謝澤夫婦，這後半輩子徹底沒了指望了。
「可是，我無聊。」謝品如不甘心被關在屋裡面。
「小姐想玩什麼，奴婢陪你玩好不好？」月琴蹲在謝品如身前，仰頭看著謝品如道。
「月笙和我說，外面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我要出去玩。」
月琴臉色頓時一變，她氣道：「這個月笙，就是不安好心。」
「你又在說我什麼？」
月笙同為屋裡面的大丫鬟，她不屑於伺候謝金蟬，又不得不在人前裝模作樣，維持她那好形象。
剛剛月笙開了小差跑出去一會兒，回來正好聽見月琴在說她壞話。
她和月琴互看相厭，月琴說她壞話，她絕對不會讓半步。
「我說你不安好心。」月琴也不虛月笙，直接站起來和月笙對上。
謝品如瞧著月琴又和月笙吵起來了，她找了個機會，趁著月琴不注意，從小塌上跳了下去，直接跑了。
「謝品如」去世，謝老太爺沉浸在失去謝品如的悲傷之中，無心管理家事。
大房二房虎視眈眈多年，如今終於有機會掌控謝家，趁著謝老太爺悲痛之時，瓜分了謝家部分權利。
謝老太爺縱使老邁，然多年餘威猶在，大房和二房做的再過分，也要顧忌一下謝老太爺。
只要謝老太爺一日不死，他就是掌控在謝家頭頂上的那一片天空。
謝家主子內鬥，下人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也跟著爭鬥起來。謝家主宅地基龐大，連帶著下人也是幾百人口，各房夫人帶來的陪房，與謝家本家生出來的家生子聯姻，關係盤庚錯節，已經無法徹底割捨開。
謝品如一死，謝家內宅混亂，已然出現了敗落之相。
謝品如一路在內院亂跑，有下人看見謝品如也只當沒有看見。
三房式微，遲早被其他兩房吞併，連帶著，三房這個痴傻的二小姐也沒人願意多管。
謝品如跑了出來，她也不知道她該去什麼地方，不知不覺中，她跑到了謝老太爺居住的福壽堂。
站在門口，謝品如就聞到了福壽堂里的那一股濃濃的藥味，謝老太爺悲傷過度，已經生病多日了。
謝品如能成為謝家的當家人，背後少不了謝老太爺的支持，起初，她坐上當家人位置時，很多人都看不上她，覺得一個女子有什麼本事掌管整個謝家。
可是謝老太爺就是信任她，堅決的認為，謝品如一定會帶著整個謝家重新走回曾經的輝煌時代。
望著福壽堂那端莊古樸的四個大字，謝品如的眼眶一陣酸澀，她真的是太傻了。
周吳拿著賬本過來，看見三房那個痴傻的二小姐站在福壽堂的門口，身邊沒有一個人跟著伺候，單薄的身體瘦弱的可憐。
想到三房現在的狀況，周吳無奈的嘆了口氣，朝著謝品如走了過去。
「二小姐，你怎麼跑到這裡了？你身邊的丫鬟呢？」
聽見周吳聲音，謝品如回頭，只見短短三個月不到，周吳比以前還要衰老，行動間更顯得老邁。
謝品如能在眾多阻攔中，成功掌控整個謝家的商業發展，期間，少不了周吳對她的大力扶持。
如果說，謝老太爺是她的伯樂，周吳就是她人生路上最大的一盞明燈。
起初她掌管謝家產業，很多人看她不順眼，處處與她作對，設下無數陷阱陷害她。
曾經，那一次又一次的難關，都是周吳和她一起度過。
「周爺爺。」
與謝品如心中，周吳不僅僅是謝家的管家，還是她的另外一個爺爺。
周吳眼眶一紅，他想到了謝品如的身上，偶爾沒人時候，謝品如都會喊他一聲周爺爺。
做下人的，有幾個主人會當成一回事，唯有大小姐不一樣，她一直把他當成長輩一樣的尊重。
用著謝金蟬身體的謝品如，開口喊了周吳一聲「周爺爺」，周吳只當時謝品如在她面前說過他的好。
「傻孩子，叫我周管家，知道嗎。」
周吳親昵地揉了揉謝品如頭頂的軟發，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牽著謝品如的手，道：「別亂跑了，謝家現在亂，你要是不小心跑沒了，你爹娘會擔心你的，老奴送你回去。」
謝品如站在原地不走，她看著周吳，道：「我想見爺爺。」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謝老太爺了，都不知道，謝老太爺現在怎麼樣了。
周吳一愣，謝金蟬懼怕謝老太爺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忽然要見謝老太爺未免太過奇怪。
「二小姐為什麼要見老太爺？」周吳彎著腰，俯身問道。
「姐姐，想見爺爺。」
謝家權利的最中心，在謝老太爺的身上，即便謝老太爺現在生病，謝老太爺還沒有徹底鬆開手上權利。
三個兒子不成器，若是有一個成器的，謝老太爺何必年紀一大把了，還要管理整個謝家的商業發展。
「大小姐？」周吳一陣驚愕。
「我夢見姐姐，姐姐叫我去看看爺爺。」
周吳眼眶一紅，忍不住想哭，他牽著謝品如的手，朝著福壽堂走去。
「大小姐捨不得老太爺，想看看他了。」
老一輩的人，更相信鬼神之說，至於為什麼死了的謝品如會託夢給了謝金蟬，那是因為謝金蟬年幼，眼睛乾淨，謝老太爺年老，身體虛弱，不能見鬼。
謝老太爺靠在軟枕上，乾枯的雙手一本一本地看手中的賬簿，見周吳把謝金蟬牽了進來，眉頭一皺，道：「怎麼把她打進來了？」
謝金蟬痴傻，謝老太爺覺得丟臉，一直不怎麼喜歡謝金蟬。
現在，謝品如沒了，三房只剩下謝金蟬這一個孩子，謝老太爺對謝金蟬的不喜少了很多，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孫女，三房唯一一個子嗣。
「老奴看見二小姐在院子外面亂逛，也沒人管她，就把她帶進來了。」
謝老太爺看著謝金蟬，平時謝金蟬一看見謝老太爺，就像老鼠遇見了貓，嚇得瑟瑟發抖，今日謝金蟬在她面前很冷靜，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謝老太爺手上的賬簿。
「你過來。」謝老太爺覺得奇怪，他人老成精，朝著謝品如招手。
看著這一幕，謝品如想到了第一次被謝老太爺，叫到謝家總賬房的那一次，謝老太爺也是這樣朝著她招手，從此謝家所有的賬本，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謝品如朝著謝老太爺走過去，周吳拉著謝品如坐在謝老太爺的手邊。
「你為什麼會過來？」
那雙蒼老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睿智，好像看破人世一切，謝品如一瞬間，想告訴謝老太爺她不是謝金蟬，是謝品如。
她遇見的一切，都太過玄幻，謝老太爺會相信嗎？
「這裡沒有別人，只有我和周管家，你告訴爺爺，你為什麼會過來？」
謝品如想到了謝老太爺對她的好，把整個謝家家業交到她手上時，看著她目光時的希望，對謝家未來的期盼。
終於，眼淚從謝品如的眼眶中落了下來，她放下所有的防備，撲進謝老太爺的懷中，哭著道：「爺爺，我不是金蟬，我是品如。」
室內片刻安靜，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凌霄紗灑了進來，謝品如的話說完后，謝老太爺和周吳兩人遲遲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謝老太爺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乾澀地問謝品如：「我問你，我把謝家家業，交到你手上的那一天，和你說了什麼？」
謝品如從謝老太爺的懷中起來，抬手擦了擦布滿淚水的臉龐。
她起身跪在謝老太爺的腳下，道：「謝家後繼無人，慶幸還有孫女品如繼承祖上經商才能，今後謝家就交到品如身上，望品如能帶領謝家創出新的一番天地。」
此時，謝品如不管是說話的語氣，神情，態度，都和她原來的樣子一模一樣。
那張傻乎乎的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的獃滯，反而多出了幾分靈動。
當日，謝老太爺和謝品如說這一番話時，旁邊沒有外人，甚至連謝老太爺最信任的周吳都不在場。
這完全就是謝老太爺和謝品如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此時此刻，被謝品如完完全全的複述出來，謝老太爺的心，已經是痛不欲生。
「我的傻孩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堅強了一輩子的老人，在這一刻痛哭失聲，他扶著桌面，如同孩提。
謝品如跪走到謝老太爺面前，伸手拉著謝老太爺乾枯的手，道：「爺爺，品如知道錯了，當初品如痴傻，竟然為了趙即墨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大小姐快起來。」
周吳伸手把謝品如扶了起來。
他也被這忽然得知的真相驚呆了，他忽然明白，為什麼謝金蟬會喊他一聲「周爺爺」，喊他周爺爺的那個人，不是謝金蟬，而是謝品如，他的大小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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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品如：爺爺，我不是金蟬，我是品如。
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