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了斷恩怨
慈安苦笑了一聲,「哀家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們一個也逃不掉的。」
皇帝聽着這句話心痛極了,心彷彿都不由自主的揪了起來。
「母后您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千錯萬錯都是朕的錯,當年要不是您,朕今天怎能有如此地位。」
「不管您做了什麼事,也是朕的好母后!」
他突然撲過去一把抱住了慈安的身子,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多麼的害怕。
從慈安拿起刀面向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開始下意識的發抖了。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能拚命去阻止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慈安心意已決,又怎可能是他一句話可以阻止的了的。
慈安冷不丁被人抱住,手中的刀劃破了皇帝的衣袖,彷彿有絲絲血跡滲透出來。
可他卻像不痛不癢一樣,神色崩潰的望着面前之人。
慈安見到這一幕,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可是臉色依舊一如既往的絕情。
「這件事由我而起,就應該讓我來熟這個罪過。皇帝你不要牽連周家,所有的後果都由我來承擔!」
「只要我死了,這件事情就可以塵埃落定,再也沒有人會管了。」
說着,她在一次提起了刀,又一次遞到了皇帝的面前,而這一刻眼中是不容抗拒的神色。
「你是一個皇帝!孰輕孰重該分的清楚!」
「哀家本就受萬人唾罵,如若你偏袒哀家,他們不會感激你的功勞,只會把哀家身上的錯處通通往你身上推!你是個皇帝,不能有如此不堪的名聲!」
皇帝眼淚掉了下來,他一邊說着一邊搖頭,「不,我不要!」
「難道我當這個皇帝,就一定要親手殺了你嗎?母后!我不要……」
慈安眼中劃過一抹煩躁,低了低眼神看着手中的匕首。
「哀家絕不能眼睜睜看着周家斷送於哀家之手!」
說着,她高高舉起刀,還不等皇帝反應過來阻止,就用盡全身的力氣刺向自己的心臟!
鮮血瞬間便涌了出來,濺了面前的皇帝滿身。
明黃色的衣袍上濺了鮮血,顯得越發妖冶。
臉頰似乎有些痒痒的,他目光怔忡抬手摸去……
摸得一手鮮紅,神情瞬間崩不住了。
「母后!」
面前的人就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摔在了地上,瞬間失去了力氣。
皇帝拼盡了全力,抱住那尚有餘溫的身子。
一抹鮮血從慈安的口中流了出來,她微微睜了睜眼睛,不過是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就好像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哀家有罪,其罪當誅……」
「以後……以後要是沒有哀家在身邊,你一定要當個好皇帝,不要和你那個荒唐的父皇一樣……」
一滴清澈的淚水落了下來,滾燙的淚珠滑落,滴在了慈安的臉頰上。
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那灼熱的溫度。
也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漸消逝……
皇帝緊緊抱着她的身體,縱使衣袍被鮮血染紅,看上去狼狽不堪也不放手。
一遍又一遍地輕聲呼喚著,「母后……」
可懷中的人閉上了眼睛,任由他怎麼呼喚,也說不出一句回應。
皇帝知道母后這是生他的氣了,一定是這樣。
一想到這,他心中自責無比,彷彿旁若無人一般,眼淚像不要錢一樣掉了下來。
葉依依望着這一幕,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一旁的楚離面色冷靜,站在她的身邊,靜靜的看着。
皇帝就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一樣,一句話也不說,自顧自抱着慈安的屍體站了起來。
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楚離,就面色落寞的離去。
而原本身後那些將士,在看到事情不對的時候,就已經下意識迴避開來,這會兒看着皇帝抱着皇太后離開,眼中也沒有露出什麼驚詫的神色。
等到皇帝越過,他們卻突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心頭猛地震了一下,可皇帝快步如飛,早已離遠,他們也沒能看個究竟。
葉依依沉默一會兒,繼而轉頭伸手拽了拽楚離的袖子,「我們……」
楚離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無妨。」
葉依依眼中滿是擔憂,她害怕此事會讓楚家受到牽連,但是抬頭就看見楚離鎮定的目光。
這目光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間就讓她不安的心鎮定下來。
她在心裏給自己打着氣,「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等到二人攜手走出門去,徐峰連忙迎了上來,眼中滿是複雜,「王爺,這下可不太妙啊。」
葉依依即使是聽見他說也沒有吭聲,而是自顧自停下來看着楚離,彷彿也在等待他的下文。
楚離頓了一下,「能出什麼事?」
徐峰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如果皇帝傷心過度想不開,用這件事情拿捏王爺,王爺本就理虧,這下更加不妙啊!」
楚離突然頓住了身形,「皇帝不是這樣的人,本王相信他。」
葉依依眼中也滿是擔憂,但是她又不想傷害楚離,只得用不安的目光看着他。
楚離有些無奈,「這已經是解決的最好辦法,太后看得出來,皇帝不會因此犯下大錯。」
「再者說……她死,與我們無關。」
葉依依愣了愣,沒有吭聲。
皇帝抱着慈安的屍體進了屋,把所有下人都隔絕在門外。
那些下人也只能心中焦急,確是沒那個膽子硬闖進去。
皇帝望着面前已經冰冷的屍體,眼中滿是懷念。
「母后……」
「兒臣知道您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決定,德縣的大水已然轟動朝廷命官,雖然朕是這一國之君,可是也擋不住他們人多勢眾。」
「這件事情非同一般,必須得有一個人站出來以生命補救。」
「朕沒用,朕沒辦法護住您,沒辦法護住周家——」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鎮定下來,唇角微微勾了勾,只是笑容顯得依舊苦澀。
「朕一定會當一個好皇帝,絕對不辜負母后的期望。要是母后在天有靈的話,就常看看,兒臣是怎麼把大堰治理好的。」
他說的聲調又哽咽了起來,抬起髒亂不堪的袖子,想要擦一把眼淚,可是框中早已了無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