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她走

不許她走

沈夫人聽見大長公主傳喚自己,臉色變了變,那毒婦叫自己去一定沒好事,不管誰惹得她不高興,她總要找自己出氣。

身邊的侍女柳鶯扶著她顫抖的手,低聲說:「夫人,要不您裝病吧?」

阿夏在門外冷冷道:「請夫人快過去,莫要讓大長公主久等。」

沈夫人把心一橫,搖頭起身,藏在袖中的手握緊了那包毒.葯。來到大長公主房中,見薛檢也在,她有些失望,還不是下手的時候。

薛檢冷冷看著母親在祖母面前跪下,被劈頭蓋臉地痛罵也不反抗。

「聽說昨日紀郎又出門去了!你是瞎的,他出門你也不管他!萬一他今日也出門,被狐狸傷到了,你有幾條命能賠他的命!以後紀郎再出門亂逛,我先找你!」

沈夫人跪在地上一言不發,以前大長公主說這些話,她會頂嘴、會瞪她,不過換來的是更嚴厲的懲罰。現在她全受著,只當是這老毒婦死前的哀嚎罷了。

「怎麼,做錯了事還不認?!」大長公主怒道。

阿夏就要上前去打沈夫人。

大長公主吼道:「讓她自己動手!」

阿夏只好退回來。

「啪!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再重些!」

「啪!」沈夫人卯足了勁,將自己打得眼冒金星。

柳鶯揪著心,低下頭不敢流淚,怕惹得大長公主變本加厲。

大長公主身邊年輕些的侍女都看不下去,屏住呼吸。

這時管家過來:「大長公主,宮中有人拜見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瞪一眼沈夫人,沈夫人悶頭退了下去。

無關人等也退出去,一個中年宮人進來行了禮。

大長公主冷眼看過去,原來是鄭太妃的貼身宮人。

「大長公主,鄭太妃邀您五日後一起品茶。」

「她不是念佛就是誦經,怎麼有心情邀我品茶?」

那宮人恭敬笑道:「太妃娘娘得了專能讓大長公主消氣的好茶,大長公主喝了,一定能心情愉悅、通體舒暢。」

大長公主見她話中有話,說:「知道了,五日後我會赴約。」

宮人離開后,大長公主心情好了不少,她有預感,那所謂的茶,是一張能讓姜家倒台的好牌!

只是五日時間,實在是讓她好等。

這麼一想,心情又不好了:「把沈氏叫來!」

沈夫人低著頭回來了。

**

帝都城郊外,寒風凜冽。杜家人相互告別一番,杜錦瑟看著父親戴枷鎖離開,悲痛欲絕,而她和家人也將被押往小雁宮充當奴隸。

過往的繁華被打破,如一地碎瓷片,刺在她的心上,曾經對唐見淵有多愛慕,如今就有多痛苦。

她流乾眼淚,閉上眼睛,忽然腦中閃過一個想法,睜眼時滿是瘋狂。她對押解家人的獄吏說:「郎君,求你幫我一個忙,我想和朋友們告別,能不能把我的朋友們叫來?」

「哼,就你,現在還有朋友?」獄吏鄙夷地打量她。

杜錦瑟恨得顫抖不止,咬咬牙,從袖子里拿出一根玉簪遞給他:「這是我的謝禮,請你把獨孤小姐找來,好歹我們姐妹一場。」

「等著!」

不出杜錦瑟所料,八面玲瓏的獨孤若水沒有拒絕她的請求,跟著獄吏來了。杜錦瑟和她單獨走到遠處,低聲說:「我有一個殺了姜太后的好辦法!」

「什麼辦法?」

「附耳過來。」

獨孤若水果然靠了過去,不防臉上一陣劇痛,火辣辣的。她下意識伸手一抹,滿手鮮血,抬頭看見杜錦瑟通紅的雙眼,她嚇得魂不附體,拔腿就跑。

「是你讓人毀了我!還栽贓給姜家!」杜錦瑟瘋了一樣揮著手中簪子追過去,「你毀了杜家!我殺了你!」

「不是我!」

獄吏和獨孤家家僕衝過來將兩人分開,獨孤若水血流不止,杜錦瑟被獄吏推倒在地。

「是你恨我愛慕陛下!所以你毀了我!我錯怪了姜家,父親才會冒頭做這件事!是我蠢!我心計不如你!」杜錦瑟忽然狂笑起來,「我活著算計不過你,那就死了,化成厲鬼找你算賬!」

說完,她驟然將銀簪狠狠扎在自己脖子上,鮮血噴涌,杜家人都驚叫起來,七手八腳跑過去抱她。

「獨孤若水,你記著!我會來找你!」杜錦瑟滿臉是血,滿是恨意的雙眼逐漸空洞起來,最後凝為獃滯的黑。

獨孤若水被侍女們護著,匆忙坐上馬車。「快走!」她近乎瘋狂地大喊,「快!」

馬車快速賓士起來,侍女們給她擦拭傷口。

她總覺得杜錦瑟跟著馬車,不停地催促車夫再快一些。車輪不防碾過一塊石頭,馬車一陣劇烈顛簸,天旋地轉中,她摔了出去,臉上的傷口狠狠撞在泥沙地上。

「小姐!」秋羽和秋蟬慌忙把她扶起來。

獨孤若水用手捂著傷口,哭著自言自語:「為什麼!他要是看我一眼,對我笑一笑也好!他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

秋羽和秋蟬小心翼翼地為她擦去臉上泥沙。

她絲毫不覺得痛,忽然笑開:「無極派的陳大俠快到帝都了吧?把會面地點改在杜峻北上的途中,讓他和杜峻來一次偶遇。」

兩個侍女對主人的心思一清二楚,那陳大俠武術造詣非常深,自詡為人正義,愛干殺富濟貧的勾當。妖後傳言四起,他就存了要殺妖後為民除害的心,等他見了被流放的杜峻,他鐵定是要進宮刺殺太后的!

**

姜玿華回到鳳儀宮,太監、宮人們正忙著清理宮殿。靜王膽子小,跑過來奶聲奶氣地求她安慰。

姜玿華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宮裡發生這麼大的事,太妃們趕來問姜玿華安。姜玿華草草應付了她們,與家人用完中飯,轉眼就到了傍晚。

天色暗得很快,鎮國公趕來,一家人圍坐在案几旁用晚飯。

「這宮裡不能再待了。」鎮國公沒心思吃飯,正色道。

姜玿華驚喜地看著他:「父親,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可是我走後陛下會不會對我們家……」

裴夫人在一旁道:「這事不用你操心,當初我們就不該讓你入宮……」說著,裴夫人紅了眼眶。

姜冽已經拿了筷子開動了,他這一趟上太虛山消耗不少,吃了中飯還是餓,說道:「保護姜家的事以後就由我們男人來!有父親、大哥和我,怎麼能讓你一個姑娘家在宮裡受苦!你收拾收拾,等會兒就回家,這什麼太后,咱們不幹了!」

裴夫人嗔他:「你這孩子,太后是說不幹就不幹的么?得想個辦法才能離開這裡!」

靜王聞言,大喊起來:「母后,你要離開這裡?你不要我啦?嗚嗚嗚,母妃離開我,母后也不要我!我好可憐啊!嗚嗚嗚!」

眾人這才想起邊上還坐著個小傢伙,忙拿吃的讓他停止叫嚷。

靜王一邊啜泣,一邊努力地吃東西,還不忘伸出小短手抓一把果子遞進姜玿華手中:「母后,不要離開我!我把好吃的都給你!都給你好不好?」

姜玿華看著小傢伙抓來的幾顆果子,猶豫了。

大家用完了飯,靜王被朱雀帶下去玩耍,大殿里繼續商量起來。

姜冽說:「今天的事還好有驚無險,外面亂成那樣,要不是念……」

話沒說完,裴夫人往他嘴裡塞了半個橘子,說:「這橘子味道不錯!」

姜冽一口吞下去,說:「是挺不錯!今天還好家裡有念……」

「二郎!」姜凌忙打斷他,「明天開始你回到羽林衛來,以後好好乾。」

「知道了!」姜冽被姜凌這麼一打岔,把方才要說的話忘到了九霄雲外。

姜玿華拈著茶杯蓋,緩緩刮茶杯口,說:「我要是走了,靜王怎麼辦?」

裴夫人說:「你都自身難保了,靜王是天家血脈,誰敢動他。我看他跟著你才危險呢!」

姜玿華想了想,說:「也是,我再想想。」

「別想了,有家不回,在這裡受氣?」姜冽說著,一口氣剝出好多橘子分給大家吃,「你要是再想不通,我找人把你綁回家去!」

「傻小子說什麼呢!成天說蠢話!」裴夫人笑著戳他額頭。

姜玿華看得直笑,親自給父母和兩位兄長分了糕點。

一家人有說有笑,燭光暖融融的。

正好唐見淵從夜色寒風中趕來,隨從們在門外站定,他獨自進殿,暖氣撲面而來,便看見姜家人笑成一片。

而姜玿華面若桃花,一縷青絲從髮髻上落下,宮人們圍上來為她梳上去,如眾星拱月。

她抬頭看見了他,臉上的笑收斂幾分,變得端莊得體:「陛下來了。」

姜家人立刻肅靜下來,轉身對他行禮,殿內一片寂靜。

見融洽的氣氛突然冰冷下來,唐見淵心中一沉,自己從小以帝王的規格教養長大,天生有破壞好氣氛的本事,這些天倫之樂也與他無緣。

姜家人都起身,為唐見淵讓位子。

「不用了,朕來看望靜王。」說著,他往偏殿趕去,卻沒有去看望孩子,而是獨自進了一間小屋,在窗邊坐著。

他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出了這樣的事,她是一定不會再留在這裡的。

果然,鎮國公跟了過來,關上房門,點起燈。

「鎮國公有何事要報?」

「回陛下,是一件私事。臣願意交出飛鴻軍,只求陛下允許太后離宮,日後陛下不為難姜家。」

唐見淵深邃狹長的雙眼看著燭火,緩緩望向鎮國公,他的聲音冰冷:「鎮國公為了保住兵權送女兒入宮,如今卻為了令愛甘願交出兵權,真是匪夷所思。」

鎮國公斬釘截鐵說道:「朝堂的紛爭,不該牽涉到太后性命。」

「可朕改變主意了。」唐見淵直直看著鎮國公。

他的目光彷彿有千鈞重,即使鎮國公久經沙場,叱吒風雲,一時間也難以承受。

「令愛不能走,朕不要姜家兵權。」唐見淵的語氣無比鄭重,令人難以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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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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