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新婚
新婚之夜,唐見淵終於可以盡情地欣賞自己心尖上的姑娘,這個總讓自己夜不能寐、心神飄蕩的人兒——
雪色寢衣寬鬆,卻掩不住她玲瓏無雙的身形。白白的兩截小腿,如嫩藕一般,修長勻稱。一雙玉足.交疊著,十顆腳趾珠圓玉潤,時而放開時而蜷起,無聲地訴說著主人的緊張。
一張小臉,不施粉黛,依然勝過帝都貴女們精心裝扮后的樣子,眼眸含水,鼻尖上沁出幾顆汗珠,嘴唇嫣紅水潤。
唐見淵忍不住便吻了上去,來到她耳邊沉聲說:「朕要開始了,念念準備好了?」
姜玿華低下頭,臉紅欲滴,往裡挪了挪,拉著唐見淵坐到自己身邊來,抓著自己的寢衣腰帶在手指上不停地繞啊繞,不好意思地說:「可、陛下會嗎?」
唐見淵收回準備要去解她腰帶的手,幾不可查地笑笑,故意說:「朕,還真不會。」
「那……我教陛下?」姜玿華幾乎要把頭埋進自己胸口,一張小臉紅得像牡丹一般,羞得忘了嘲諷他。
自己在說什麼?居然、居然主動提出要教他?
「好。」唐見淵忍著笑,認真地看她。
看來他真的什麼也不會?姜玿華這麼想著,緩緩讓自己平靜下來,低頭想了想,決定先脫他的衣服。
顫巍巍伸出手去,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收回手,規矩地放在大腿上,吞了口口水,說:「還是陛下自己來吧……那個……衣服……」
「衣服怎麼了?穿得太少了?朕這就去多穿幾件。」唐見淵故作不知,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他很想,很想立刻化成兇猛的獸……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忍得越久,吃的時候才越美味。
「不是,正好相反……」說完這句,姜玿華捂住臉。
「然後呢?」
姜玿華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幾次欲言又止,不敢抬頭看他,最後咬咬牙:「我、我說不清楚……我去拿書,陛下自己看……」就想跨過他的長腿,準備下床去。
唐見淵忽然伸手扶住她的腰,將人往下一拉,姜玿華冷不防坐在了他的腿上,和他四目相對。
看見唐見淵有些得意的微笑,又是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姜玿華獃獃看他,不知不覺見紅了臉。
唐見淵把人摟過來,緊緊靠著自己。寢殿內放了十多隻青銅冰鼎,床邊也放了八隻,可兩人不但不覺得清涼,反而都出了層薄薄的汗。
姜玿華有些喘不過氣,胸口起伏得厲害,閉上眼睛努力調整呼吸。
唐見淵垂眸看著她,眼神一暗,終於放開手任她下去,右手握拳虛掩在嘴邊,遮住了喉結滾動。
姜玿華忙下床,抓著衣襟去拿書。拿了書,跑回來往唐見淵手中一送,自己爬進去,面朝里躺下。
「睡了?」唐見淵看著她線條絕妙的半側顏,低聲問。
「沒有,我等陛下看完書……」姜玿華說著,臉燒得更厲害,忙用手捂住。
唐見淵差點笑出聲,緩緩打開書。
比起自己看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那些火辣傳奇,小姑娘的書倒是言簡意賅,圖文並茂,簡單易懂,乾貨滿滿,可操作性非常強……
咳咳……
他看一眼背對自己的少女,故意挑了一節,直接朗讀起來:「口手篇之口篇。先……」
姜玿華嚯地轉過身來打斷他:「陛下!」
「怎麼?」唐見淵眼含深意地看她,「念念要親自教朕?」
「不是……不要讀出來,怪害羞的!」
「為何害羞?」唐見淵颳了刮她的鼻樑。
姜玿華縮縮身子,捂住臉,默默翻身朝里躺著。
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唐見淵索性把書丟到遠處的案几上,二話不說解開姜玿華寢衣的腰帶,不等姜玿華驚呼出聲,他手腳利落地把寢衣也扔出床外,把人拉起坐在自己腿上。
姜玿華忙用雙手捂住臉,腰彎得活像一隻蝦仁,把頭埋在他的頸窩,閉目低聲說:「陛下這麼快就、就學會了?」
「那念念評一評,朕到底會了沒有……」他在她耳邊故意用氣聲說,撩得她微微一顫。
話音剛落,姜玿華就覺一陣天翻地覆,睜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
唐見淵面帶微笑,修長有力的雙臂撐在她身邊,燭光灑在他精壯身形上,撩人心魂。
姜玿華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該拿自己無處安放的眼神怎麼辦。
許久后,兩人去浴池沐浴整理,姜玿華渾身無力,始終由唐見淵抱著,他為她穿上寢衣,回到寢殿時膳房早已送了吃食過來。
姜玿華迷迷糊糊歪在他胸前,由他喂著吃了半碗魚翅羹,眼神慢慢清亮起來。
唐見淵把人調轉過來,說:「好些了?」說完,大掌將她輕輕一抬,撩起她的寢衣。
「陛下,該睡了!」姜玿華知道他想做什麼,氣得直擰他腰上的肉,硬邦邦的,反倒弄疼了自己手指。
唐見淵抓起她的手指吻了吻:「念念見識了朕所學的,讓朕見識見識念念的。」
「我不行了,明晚好不好?」姜玿華帶著哭腔乞求。
唐見淵看著她委屈兮兮的小臉,心軟成一片,說:「好。」就抱著她回到床上。
姜玿華朝里躺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日傍晚,姜玿華才睡醒,醒來時唐見淵不見了蹤影。她問宮人們:「陛下去議政殿了?」
靈犀過來勾起床帳,說:「回皇後娘娘,陛下在沐浴。」
姜玿華腦袋昏沉沉的,才想起唐見淵說過,這五天帝都官員休沐,他要徹底地放鬆幾天。
「我也要沐浴。」她艱難地伸出手去,宮人們忙上前來扶她。
剛一下地,她忍不住「嘶」地一聲。
這萬惡的帝國統治者,竟然這麼壓榨勞苦百姓,讓勞苦百姓連腰都直不起來!真是人神共憤啊!
她被宮人們扶著,緩緩來到浴池,滑進水中才放鬆許多。
她一走,唐見淵就沐浴完回來,沒找著姜玿華,心下一驚,想起昨晚她說了好幾次的話——我要回家去!再也不回來了!
唐見淵渾身一涼,向留在殿內的宮人問道:「皇后何在?」
宮人們忙答:「回陛下,皇後娘娘去沐浴了。」
唐見淵這才一點點緩過來,獨自趕到浴池,揮手讓靈犀等人退出去。
姜玿華在浴池最淺的角落坐著,頭靠在壁上,不知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臉蛋被水汽蒸得粉嫩可愛。她聽見有水聲,緩緩轉醒過來。
唐見淵把人抱起來,低聲說:「別睡,小心淹著。」
「困……」
「回床上睡。」
姜玿華顫了顫,說:「不去,陛下總是吃個不停!」
「今晚朕不吃。」
「好。」
唐見淵把人抱出來,又讓人伺候兩人穿戴好,便回到正殿用了晚膳,趁著夕陽餘暉在宮裡走走,就早早歇下了。
姜玿華對昨晚的經歷有陰影,謹慎地看著唐見淵上床,說:「陛下說好今晚好好睡,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唐見淵上床來躺下,一臉淡淡的壞笑:「朕的意思是,朕不吃,念念吃,上來。」
姜玿華崩潰了,苦著臉往外爬:「這裡真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家!」
唐見淵把人拉住,讓她好好躺下,說:「睡。明日再說。」
姜玿華半信半疑躺下,唐見淵果然沒動。
一整晚,姜玿華睡得安穩,唐見淵卻食髓知味,忍得格外辛苦。他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剋制,可在她的事情上,他知道自己的意志是多麼容易被摧毀。
次日姜玿華一醒來,就看見唐見淵正看著自己。
「還要回家么?」他問。
姜玿華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問:「陛下忍了一晚上?」
「是怕念念離開朕。」
姜玿華又是心疼又是想笑,捧著他的臉,在他額上輕輕落下一吻:「陛下,我不走,這裡是陛下的家,也是我的。」
唐見淵在她雪白的頸上輕輕一碰,就抱著她想要翻身。
姜玿華按住他的肩,含笑看他。
唐見淵只好打消念頭,老老實實躺著,問她:「念念餓嗎?想吃什麼?」
姜玿華笑彎了眼睛,一隻手扒在他肩上,稍一用力,便翻身坐在了他腰上。
「吃龍肉。」她說得溫柔,又心甘情願,滿心歡喜。
山崩地裂地動山搖過後,姜玿華閉眼趴在他胸口,不停地打著哆嗦,臉上帶著醉人的紅,忍不住回想方才的種種。
「念念。」
「嗯?」一聲慵懶的鼻音,嬌嬌軟軟,聽得人渾身酥麻。
「念念體弱,往後要多加練習。」他在她耳邊笑著說。
姜玿華拿拳頭軟綿綿地捶他胸口:「陛下那麼用力做什麼,好像和我有多大仇似的!」
唐見淵輕笑:「那都是朕的愛。」
姜玿華嚇得一顫:「我寧願陛下對我的愛少一些。」
「朕,已經儘力克制了……」他用氣聲說。
兩人在床上又溫存嬉鬧一陣,才去沐浴整理,姜玿華不知又被唐見淵一本正經調笑了多少次,聽了多少少兒不宜的話。
用完早膳,師奉恩捧上來一封密奏。
唐見淵展開密奏。
姜玿華看他的目光冷冽下去,面若冰霜,與方才纏綿時判若兩人。便問:「父親和姐姐那邊出什麼事了?」
「梵珈國陽奉陰違,一邊與鎮國公、三郎談和,一邊繼續勾通蒼狼人,想打得鎮國公措手不及。」唐見淵說著,殺氣和威嚴盪開,連伺候了二十多年的師奉恩都不禁打個寒顫。
姜玿華大驚:「那父親他們豈不是有危險?」
唐見淵面色終於柔和下來,摟住她,緩緩道:「三郎和令姐早就打探出了消息,鎮國公提前部署,我方,勝了。」
「真的?」姜玿華喜出望外,抱著唐見淵的胳膊,從他手中接過密奏看了,終於安下心來。
唐見淵對師奉恩道:「命人給鎮國公傳信,務必擒拿兩國將領,就地斬殺,讓各國看看,犯我大祁是何下場!」
他聲音所到之處,一派肅殺,只有姜玿華身邊風和日麗,連抱著她的手都是溫柔的。
「是。」師奉恩忙寫了封信,交給唐見淵過目后,封好送了出去。
休沐期和中秋節一過,唐見淵回歸到政事上,為了不讓姜玿華無聊,他讓尚宮局繼續組織各種競賽,姜玿華白日里到處觀看,十分快活。
不過晚上嘛……
還是無比辛苦。
好在唐見淵慢慢學會了忍耐,每次都先問過姜玿華,她點頭同意,他才放開手腳大膽干,把書上學的都實踐了一遍,還能不時指導小姑娘。
幾輪下來,他的技術已爐火純青,簡直是天賦異稟,加上天生的好體魄,讓年輕的皇后覺得,這事兒雖然羞澀,但滋味是越來越妙不可言了。
於是成婚剛滿一個月,她就被診出懷上了身孕,她怔住了。
唐見淵握住她的手說:「別怕,有朕在。」他知道懷孕生產的辛苦,十分心疼小姑娘。
姜玿華眨眨眼睛,看著唐見淵,說:「我不是怕,我是在想,有了身孕,就不能亂玩亂吃了?」
唐見淵十分不忍,說:「只要不傷著念念和孩子,念念可以盡情吃喝玩耍。」
「不,這是陛下和我的第一個孩子,我要小心再小心。」她微笑著撫摸自己的小腹,看向兩位奉御,「二位奉御醫術高超,能不能把你們所知道的懷孕時期禁忌寫下來?」
兩位奉御忙行禮道:「回陛下、皇後娘娘,臣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唐見淵想了想,說:「宮中女醫在懷孕生產一事上所知更多,命她們來鳳儀宮中日夜伺候。」
「也行。」姜玿華點頭道。
於是一邊是尚藥局奉御們窮盡畢生所學,寫出長長一卷孕期禁忌,唐見淵派人去權貴之家問這些是否屬實,逐一核對過去,再讀給姜玿華聽,可謂費盡心血。
一邊是女醫們一步不離地跟著姜玿華,處處指導她。
一開始,姜玿華為了孩子小心翼翼,她們說什麼她就照做,直到有一天她要吃番茄牛腩湯,女醫們忙擺手道:「皇後娘娘,不可,牛肉吃多了,龍子身上會長毛,而且很黑!」
「不應該啊,我和陛下都白著呢,哪來的黑孩子!」姜玿華靠在憑几上匪夷所思。
一名黑皮膚女醫說:「皇後娘娘,是真的。婢子的爹娘也生得白皙,可就是婢子的娘在懷著婢子時嘴饞,多吃了幾口牛肉,就把婢子生得和牛一樣!還有吃豬肉孩子會很笨,吃鴨肉腳趾會生蹼,這些都是先人們的智慧,錯不了。」
姜玿華不禁思索開了:「那母親把我生成這樣,她是吃了什麼啊?一個大美人嗎?不對,是兩個,要不然也生不出我和姐姐來!大家都是人,都是你們娘懷孕時吃了人嗎?」
一番話說得她自己都笑了,靈犀、飛鸞、善善、飛飛也都捂嘴笑。
女醫們臉上有些掛不住,另一名女醫說:「皇後娘娘,事關龍子,您不可以掉以輕心哪。」
「念念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唐見淵大步進來,把親自核對出來的禁忌扔在女醫們面前,「都學一學,不許再拿不可信的話糊弄皇后!」
「是……」大家顫巍巍捧了這卷書,下去研讀。
姜玿華靠在憑几上,用手托著腮說:「陛下,我覺得我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這可是龍子,萬一生出來不好看……」
「無妨。那些女醫來自民間,許多百姓家吃不起肉,故意編造這些,不讓孕婦吃上好的。宮裡不同於民間,念念就是想吃龍肉也無妨,就是不可吃山楂和蟹肉。」
姜玿華歪著腦袋看唐見淵,笑道:「總覺得陛下哪裡不一樣了!」
「何處不一樣?」唐見淵把一盞牛乳燕窩羹送到她嘴邊。
姜玿華由他喂著吃了幾口,說:「陛下以前只懂治國,現在懂的越來越多了!」
「為了念念。」唐見淵將她的手放在掌中細細撫摩,柔聲說。
姜玿華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反手和他十指相扣,說:「那我要吃龍肉!」
唐見淵先是一怔,便笑著把她拉過去坐在腿上,兩人緊緊貼著。「吃吧。」
姜玿華被什麼東西硌著,紅了臉說:「才不吃陛下。」
「為何?」唐見淵眉眼裡都是壞笑,低聲道,「太大了吃不下?」
姜玿華捂著臉不說話。
唐見淵拿開她的手,在她耳邊用氣聲說:「是念念嘴太小,所以吃得辛苦。」
「不是!」姜玿華反駁,「陛下滿嘴渾話,要是真吃了陛下,萬一孩子生下來就說那些,可不被人笑話嘛!」
「朕不信那些。再說誰家孩子一出生就會說話?」
兩人正在談笑,膳房的人做了番茄牛腩湯和許多開胃的飯菜上來,姜玿華看得食指大動,拿起筷子吃了口牛腩。
忽然臉色一變,腹中一陣噁心,她忙往一旁作嘔起來。
唐見淵見狀,知道她這是孕吐,忙讓人去膳房拿了酸梅湯來。
姜玿華喝了一口,就再也喝不下去。
唐見淵早把奉御們編寫的東西爛熟於胸,把能緩解噁心嘔吐的吃食都給她試了一遍,一直到晚上,姜玿華還是吃不進東西。
「讓膳房做酸魚湯,微酸的、極酸的各做一碗,馬上呈來!」唐見淵對宮人們說。
宮人們連忙去膳房傳話,膳房再度人仰馬翻起來。
魚湯呈上來,姜玿華喝了一口,忍著頭暈說:「這個差不多了,還差點味道。我自己去做。」
唐見淵把人按在床上:「念念說做法,吩咐下去讓他們去試。」
「他們做不了的,我教過好多遍,還是我自己去……」說著,又要下床。
唐見淵扶著她躺下,說:「你告訴朕,朕去做!」
姜玿華聞言,抬頭看天子焦急的神色,心中感動得不行,拉著他的手,說:「陛下,有你這句話,我好多了,讓我再試試魚湯。」
唐見淵忙把人抱在懷裡,一邊慢慢喂她,一邊說著話,宮外有什麼新聞,朝堂上有什麼大事,還有鎮國公一行很快就要班師。
姜玿華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已經喝下半碗。
唐見淵很欣慰,陪著她去洗浴,照顧她睡下,他才去沐浴。
姜玿華很快又是一陣噁心,讓宮人們扶著,「哇」地一口把吃下去的都吐了出來。
幾名宮人都急哭了:「皇後娘娘,要不要吃點別的?」
「不用了。都別哭了,別讓陛下看見。」姜玿華漱了口就要躺下。
不想唐見淵走了進來,把這幕看在眼裡。他在她身邊躺下,用溫熱的大掌輕輕揉她的胃,說:「念念,朕心疼。」
「陛下,我很快就會好的。」姜玿華抱著他的胳膊,覺得舒服了一些。
「朕不信神佛,這時卻希望有神佛能聽見朕的聲音,讓朕替念念受這些苦。」
「瓜子。」姜玿華戳戳他的額頭,「陛下是天子,要以國事為重。就算男人真能替自己妻子承受這懷孕之苦,陛下也不該這樣。」
「朕是認真的。」唐見淵看著她煞白的臉,她沒有答話,已經睡著了。看著她的睡顏,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個綿長而溫柔的吻。
念念,朕是認真的。
第二日一早,姜玿華精神好了許多,慢慢地竟然把早膳吃了一小半。「陛下,我好多了,我就說我很快會好的,你不用擔心!」姜玿華笑著看唐見淵,發現他臉色不大對,「陛下,陛下你怎麼了?」
「嘔……」唐見淵忽然往一旁轉過身,乾嘔起來。
「陛下!」姜玿華和師奉恩等人都嚇壞了。
唐見淵強忍住噁心,漱了口,看著姜玿華,擠出一抹笑,說:「念念好了就好,朕……唔……」
「師公公,快宣二位奉御!」姜玿華忙去揉他的胸口。
「無妨,無妨,朕去上朝……」唐見淵撐著想要站起來,眉頭又是一皺。
「先讓二位奉御看過再說!」
兩位奉御很快就來了,望聞問切一套下來,根本看不出唐見淵有什麼問題,想了許久,孫奉御恍然大悟道:「陛下這是太過憂慮皇後娘娘,龍體自然而然跟著皇後娘娘有了反應。」
「有什麼辦法醫治嗎?」姜玿華心疼地說。
「皇後娘娘恕罪,沒法治。或許等皇後娘娘好了,陛下也就好了。」
「好,下去吧。」
兩人退了下去。
唐見淵堅持要去上朝,姜玿華拗不過他,親自去膳房做了幾樣酸湯給他嘗。唐見淵勉強喝了,強撐著上朝,回來后又是一陣難受。
好在一個月後,兩人都恢復了,出了孕期頭三個月,姜玿華開始生龍活虎起來。
她打開那捲孕期禁忌,找到三個月後該注意的事項,看見一條——中期可行房事。
「什麼啊,這書不是講禁忌么,寫這些做什麼?」姜玿華說著,就要把書卷丟出去。
一抬頭,看見唐見淵正穿著寢衣微笑看自己,他修長的手指正向自己的頸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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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到了後面,姜玿華體力一直不錯,走路健步如飛,胃口大得驚人,身形相貌卻沒有變化,從後面看根本不像是懷著身孕的人。
過完年,鎮國公府又迎來了喜事,姜冽迎娶宇文瑾,唐見淵特地陪姜玿華出宮一趟,又遇上葉承帶著姜瓊華來做客。
賓客們見了姜瓊華無不稱奇,以為是太后復活了。
葉承撒謊說這是在西疆救下的姑娘,定要做他的侍女報答他,所以今日帶了來。
姜家人忙圍著姜瓊華,傷感一回,把她認作三女兒,因她從小在西疆為奴,沒有姓,就讓她姓姜。
唐見淵當場給葉承、姜瓊華賜婚,姜家喜上加喜,賓主無不盡興。
姜冽婚禮過後幾日,便是崔守疆和裴婉婚禮,過幾日又是葉承和姜瓊華婚禮,唐見淵沒少帶姜玿華出宮去,姜玿華玩得不亦樂乎。
轉眼到了五月初,姜玿華即將臨盆,宮裡已經備好經驗豐富的穩婆八名,又有相貌端正、身子健康的乳母八名,只等姜玿華生產。
這天晚上,姜玿華側躺在床上,唐見淵趴在她肚子上聽孩子動靜。
「動啦,動啦!」姜玿華說。自己懷了這麼久的身孕,唐見淵卻很少遇上孩子動的時候,今天讓他遇上了,她比他還激動。
「孩子踢朕。」唐見淵臉上被踹了一腳,直起身子看她的肚子,就見一會兒這裡鼓個包,一會兒那裡鼓個包,都小小的,可愛極了。
姜玿華笑道:「這孩子,平時那麼懶,陛下來了他也不動,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像念念,愛吃愛睡,挨上朕就動個不停。」唐見淵眼含深意看著姜玿華。
「我哪有!」姜玿華一看就知道他在說不正經的話。
「沒有么?」
「沒……哎喲!」姜玿華忽然一皺眉,手腳縮成一團,「好痛……」
「這是臨盆了?」向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唐見淵,第一個意識到問題,讓師奉恩把住在偏殿的穩婆們召了過來。
穩婆、宮人、太監們各司其職,井然有序——唐見淵在三個月前就讓他們每日演練接生,不可懈怠,以防姜玿華生產時出什麼紕漏。
一名穩婆過來說:「陛下,產房有血光,會衝撞陛下龍體,請陛下迴避。」
唐見淵拉著姜玿華痛到顫抖的手,輕輕撫摸她的額頭,冷冷說:「皇后在生死關頭,你讓朕迴避?!」
師奉恩上前,想了想,勸道:「陛下是真龍,皇后此時身體弱,恐怕是陛下會沖著皇後娘娘。」
「朕不信那些!朕是念念夫君,便是折了自己,也不會衝撞念念!」唐見淵幾乎是低吼著說出這句話。
師奉恩等人忙噤聲退下。穩婆們不敢再說什麼,各自忙碌起來。
姜玿華痛得渾身無力,聽著穩婆們的號令,想用力,卻覺得手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忽然聽見唐見淵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念念,用力。」
失去了知覺的手上傳來溫熱,她被唐見淵半抱著,雙臂被他扶著,在靈犀手中喝了幾口參湯,慢慢有了力氣。
靜王、鎮國公一家、葉承和姜瓊華相繼趕來,焦急地在偏殿等待。
大家低聲相互安慰。
姜姝對靜王說:「靜王殿下,不要擔心,皇後娘娘會沒事的,我母親生了好幾次孩子,也都沒事。」
靜王如今已經滿六歲,讀了兩年書,變得沉穩內斂,對漂亮的小姑娘點點頭說:「皇兄一定已經做足了準備,我不擔心皇嫂。」
「嗯。」
經過一個時辰艱苦卓絕的奮戰,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劃破大明宮上方的寂靜,其他一切卻忽然安靜下來。
穩婆們大喜,剪了臍帶把孩子捧到唐見淵面前:「恭喜陛下,是一位皇子!」
「帶下去好生照顧。」他淡淡說著,看著姜玿華痛苦了一個多時辰,他已經沒有驚喜,從飛鸞手中接過布巾,親手給姜玿華擦汗,「念念,都過去了,孩子很好。」
姜玿華昏沉沉點點頭。
寢殿大門打開,外面等候的人魚貫進來,簡單看過小皇子後來看姜玿華,知道她沒事,才放下心來。
鳳儀宮中忙亂了一整晚,一切走上正軌后,鎮國公等人都各自離去,讓姜玿華好好休息。
姜玿華沉沉睡了一晚,悠悠醒過來,一動,胸口痛得撕心裂肺。
「怎麼了?」唐見淵忙問。
「胸口痛……」姜玿華無力地說。
唐見淵早做過準備,知道是怎麼回事,讓人捧上回乳的湯藥來,給姜玿華喝下,又命所有人都下去,就去解她的腰帶。
「做、做什麼……」姜玿華痛得一動不能動,眼睜睜看著他掀開自己衣服。
「湯藥不會立刻回乳,這裡不能一直漲著,朕幫念念紓解。」他一本正經說著,向她硬得如鐵塊般的某處低下頭去。
姜玿華羞得閉上眼,罷了,就當他是孩子……
過了許久,姜玿華胸口不再疼痛,唐見淵認真地給她穿上衣服,讓膳房捧上早膳。
姜玿華吃了早膳,乳母抱了孩子過來。她伸出手要抱孩子,唐見淵接過來,抱著孩子送到她面前。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孩子。
孩子喝足了奶,正在襁褓里睡得香甜。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小,紅潤的小嘴不停地吮吸著,頭髮烏黑濃密,那才一寸大小的手握成小拳頭,放在臉邊,粉嫩可愛。
姜玿華忍不住把食指伸過去,奶娃娃立刻將她抓住。「陛下,這是我們的孩子!」姜玿華心軟得一塌糊塗,熱淚盈眶。
唐見淵摟住她,在她額上重重一吻,說:「是啊,念念辛苦生下的,朕和念念的孩子,大祁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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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祁百姓都知道,當今太子唐元小小年紀,聰慧非常,還繼承了帝后的美貌,人見人愛。
都說三歲看老,以小太子如今的風姿,長大后定然也會和當今天子一般俊逸清明。
不過此時他在離山月宮中,抱著皇后姜玿華的胳膊撒嬌:「母后,我是從哪裡來的呀?」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今天靜王叔和我說起,說母後生我的時候很辛苦,我是從母后肚子里來的嗎?」太子仰頭看姜玿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高高的鼻子,小小的嘴。
「是的。」姜玿華說著,把一碗洗乾淨的草莓放到他面前,想要用吃的堵住他不停發問的嘴。
「可是,母後為什麼要把我吃進肚子里去啊?母后是妖怪?」
姜玿華差點被嗆住,草莓咬了一半,嘴上沾了些殷紅的汁液。
「母后不是妖怪,是仙女。」唐見淵說著,大步跨進殿里,擋住孩子視線,把姜玿華手中剩的半個草莓吃了下去。
姜玿華氣得去捶他。
他忙往她嘴裡送了顆草莓。
唐元認真地吃著草莓,繼續發問:「父皇,母后是仙女,為什麼還把我吃進肚子里去呢?仙女也吃人嗎?」
唐見淵也被問住了,看向姜玿華。
姜玿華擰眉沉思。
唐見淵忙給她送去一顆草莓,好助她思考。
「你不是被母后吃進肚子里的。」姜玿華說。
「那我為什麼會在母后肚子里?」
姜玿華頭大如斗,乾脆說:「其實你是仙人送給母后的,母后在寢殿里跪著祈禱了一個時辰,仙人聽見母后的祈禱,就把你送給了母后。」
「不對,不對,母后說我是從母后肚子里變出來的!母后不可以撒謊哦。」唐元板著小臉,一臉正經地說。
姜玿華欲哭無淚。
唐見淵想了想說:「你是父皇給母后的禮物,母后很愛惜,不知道該放哪裡,就放進了肚子里。」
「原來是這樣!」唐元歪著小腦袋說,「我是父皇給母后的禮物啊!」
「是的。」姜玿華笑著點頭,這個說法倒是新鮮有趣。
唐元點點頭,顯然是對這個說法非常滿意。
姜玿華和唐見淵偷偷鬆口氣,總算把這事兒混過去了。
不想唐元又奶聲奶氣地問:「那母后是怎麼把我這個小禮物放進肚子里的?用嘴吃下去的?」
姜玿華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唐見淵幽幽道:「是,母後用『嘴』吃下去的。所以,今日晚膳吃什麼?」說完,不忘意味深長地看姜玿華一眼。姜玿華假裝沒看見他的眼神。
唐元被吸引了注意力,歪著腦袋思索起來。
姜玿華養尊處優久了,忽然想親自下廚,就帶上唐元去膳房。到了灶台邊,她想起當年的事,忍不住「嗤」地笑出聲來。
「母后笑什麼呀?」唐元又起了好奇心。
「父皇說我是仙女,你父皇才是天上的神仙!」
「咦?」唐元不解。
唐見淵看著她的笑,立刻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只當不知。
「這位天上來的神仙,只喝露水,不吃飯的。」姜玿華笑著說,「當年你父皇想幫母后切東西,力氣太大,把菜刀給剁進了砧板里去!」
說得當年見過此景象的膳房宮人們都忍笑忍得辛苦。
唐見淵竭力沒讓自己臉紅,故意轉移話題:「晚膳吃什麼?」
姜玿華就問宮人膳房裡都有什麼。
唐元卻忽然說:「父皇,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我在哪裡呀?」
姜玿華扭頭道:「你那時候還沒出生呢!」
「哦,我還在母后肚子里呢!」小傢伙點點頭,一副懂了的模樣。
姜玿華又是笑,看著唐見淵。
唐見淵如今對她的一顰一笑都了如指掌,看出她在用眼神說:「是在你肚子里呢!」
他便給她一個頗有意味的笑。
姜玿華忙別過臉去,後悔給他傳遞那樣一句話,今晚……又不能好好睡了……
唐元去拉住姜玿華的裙子,說:「母後母后,下次父皇送你禮物的時候,讓我看看好么?我想知道小寶寶是怎麼到母后肚子里的。」
姜玿華怔住,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晚膳過後,太子由人伺候著睡下了。
姜玿華拉著唐見淵的手,回到兩人的寢殿,一起泡了溫泉,很快就睡下。
唐見淵從後面摟著姜玿華的腰,一隻大手時而往上時而往下。「朕有許多禮物要送念念。」唐見淵咬著她柔軟的耳垂低聲說。
「陛下,別這樣,一連這麼多天……累……」
「你只管睡,其他的交給朕。」
「別的事上陛下都會克制,怎麼就這事上沒完沒了的……」姜玿華迷迷糊糊說。
「在念念身上,朕剋制不住。」他把手往下一伸,重重一抹。
姜玿華低吟一聲,顫抖著,被他翻個身趴在了床上,他從身後欺上來。
姜玿華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只模糊知道他折騰了很久,最後他終於把她抱在懷中,清洗一番,兩人相擁而睡。
殿外天色漸明,姜玿華半醒過來。
「念念!」唐見淵忽然出聲,閉著眼把人摟緊,將她吻了吻。
「陛下。」姜玿華把他的大手攏在掌心,見他緩緩睜開眼,問,「又夢見小時候的事了?」
唐見淵低頭吻她的手指,沉聲說:「朕很久沒有夢見那些。」
「可陛下做了好幾次噩夢。」
唐見淵沉默許久,說:「朕夢見你走了。」
「一個夢而已,怎麼嚇成這樣?」姜玿華柔聲問。
唐見淵不說話,只把人往自己胸前摟。這個無所畏懼、富有四海的君王,眼中仍有掩飾不去的驚恐。
姜玿華吻在他堅硬寬闊的胸膛上,用最柔和的聲音說:「陛下,我永遠都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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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微.薄,【晉江有狐公子】,歡迎小可愛們來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