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娘

孟婉娘

姜玿華下了城牆,在城門后等父親和兄長們進來。

即使打了勝仗,飛鴻軍上下都面色冷靜,鎮國公率領將士們進門來,下馬對姜玿華行禮。

姜玿華忙把鎮國公扶起來,激動地說:「父親辛苦了!大哥、二哥辛苦了!對了,大嫂可能在生產!」

姜冽看著姜凌,拍拍他的肩大笑:「大哥,又要當父親了!」

姜凌知道要生產的是姜瓊華,沒有回應姜冽的話,只是說:「快派人回去打聽情況,我們見過陛下就回去。」

姜玿華也擔心姐姐的情況,就讓青鳥回一趟家。

沒想到正好從家裡派了個家丁來,找到幾人,跪下稟報:「回太後娘娘,回國公、世子、二公子,世子夫人生了一位小公子!」

姜玿華忙問:「姐……大嫂情況怎麼樣?可是母子平安?」

「回太後娘娘,母子平安,府上一切都好!」

一家人總算放下心來。鎮國公這就帶著兒子們上城牆去彙報戰況,姜玿華先回大明宮去安排慶功宴。

鎮國公來到唐見淵面前,又要行禮。

唐見淵連忙伸出手去將他扶住,讓周圍人都是一愣。

師奉恩等人:陛下真是好陛下!在功臣面前不擺架子!

然而姜家人行事謹慎,鎮國公非要跪下去,唐見淵死死托著他胳膊不許他跪。

唐見淵:怎麼能讓岳父給自己行禮!

鎮國公這才作罷,抱拳行禮,說了在各城門俘獲多少敵軍,殺敵多少。

唐見淵點頭道:「辛苦鎮國公與飛鴻軍。經此一役,姜家的忠心天地可鑒,飛鴻軍仍由鎮國公掌管。獨孤崇義謀反,尚書令一職,就請鎮國公來領。」

「謝陛下!」鎮國公說著,又習慣性要下跪,再次被唐見淵托住胳膊。

說起來,唐見淵不是第一次提起不奪兵權的事,不過鎮國公對他的信任始終有所保留,而今日天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開說起,鎮國公心中的石頭才真的落了地。

君臣相視,長久以來的嫌隙徹底瓦解。

羅慎和葉承也分別上來見過唐見淵。

大家正要回宮去,忽然看見遠方又有一支兵馬闖過來,人數不多,兩千多人而已,匆匆來到玄武門外。

姜凌向下面喊話:「來者何人?!」

一個中年人回:「青州刺史孟集賢特來救駕!」

唐見淵對孟集賢貿然離開轄地很不滿,不過還是把人叫上來,想問一問是誰通知他來帝都的。

孟集賢上來了,身後跟著個裝扮簡單的姑娘,姿容艷麗,令在場不少年輕將領暗暗心驚。

這是孟集賢的獨女孟婉娘,當年比姜氏姐妹更炙手可熱的名門淑女,差點與唐見淵訂立婚約,也就是說,只差一步,她就能母儀天下。

唐見淵看見孟婉娘,似乎明白了孟集賢的來意,冷冷道:「身為一方刺史,貿然領兵進京,孟刺史可知罪?」

孟氏父女忙跪下道:「臣救駕心切,顧不得許多。」

「青州到帝都,日夜不停行軍,至少要五六日。孟刺史神通廣大,竟能提前知道帝都有難。」

孟集賢以頭叩地,說得無比殷切:「是臣在數日前收到北方來的消息,說有大軍正向帝都秘密行軍,或許是要謀反,臣收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往帝都給陛下報信。又聽說朝政被顯國公把持,臣怕消息無法上達天聽,只好擅自率兵前來!」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隻信筒呈給唐見淵。

師奉恩接過,給唐見淵看了。

唐見淵淡淡說:「叛軍已除,孟刺史速回青州。」

孟集賢慌了,他這趟來,本就是想留在帝都,最好能讓女兒嫁給唐見淵!可沒想到晝夜行軍,還是來晚了一步,叛軍居然這麼快就被鎮壓,他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非但沒有立功,反倒惹了天子起疑!

於是心思如電,給自己想了個留下來的理由:「陛下,青州最近來了許多異族百姓,與中原人屢屢衝突,又生了許多事端,臣想與陛下商議治理異族人一事。」

唐見淵瞥他一眼,青州的形勢確實複雜,那就先把他留下,至於孟婉娘,自己不會讓她如願的。

便對鎮國公說:「派飛鴻軍看住青州軍,明日遣返。孟刺史自行找客館居住,青州政事擇日再議。」

「是。」孟集賢舒了口氣,只要能留下來就好。

而孟婉娘低頭看著那雙玄色長靴從自己面前走過,片刻也沒有停留,她不由皺起了眉。

「父親,我們先找客館歇息吧?」唐見淵走後,孟婉娘扶著孟集賢起身。

孟集賢點頭道:「今晚街上不會太平。」

父女倆下了城牆,繞過大明宮,匆匆去找客館,所過之處都是士兵,他們忙讓開路,就見士兵們破開一座朱漆大門,魚貫而入。

「獨孤家……」孟婉娘抬頭看著匾額上的「顯國公府」四個大字,心裡升起一股悲涼,天子無情。

父女倆遠遠站著,看府上武士絲毫不敢抵抗,看亂跑的仆婢被士兵捆綁起來,連衣著華貴的主人們也被綁住了手腳,府上一片凄哀。

從大道盡頭來了輛馬車,在門口停住,獨孤若水下了車,想要衝進府去,卻被士兵們攔住。

「郎君們,讓我見一見母親!求你們!就一面好不好?」獨孤若水哭得撕心裂肺。

士兵們不耐煩地喊:「陛下有令,你再要糾纏,和獨孤家一起貶入奴籍!」

獨孤若水兩腿一軟,死死扶著秋蟬和秋羽,後退兩步,總算看到家人被押出來。她哭著要去見莫夫人,又被士兵冷冷擋住。

士兵們快速把人押走,獨孤家的財物統統鎖在木箱里抬出來,放在騾車上。整條街上不少貴族被查抄,哭嚎聲震天。

哭聲讓士兵們都不由感嘆,一個家族躋身貴族圈需要幾十年,然而倒塌只需要一瞬間,從此誰還會記得曾經有過這些家族的存在。

獨孤若水追不上家人,怔怔地回來,看著貼了封條的朱紅大門,院牆內幾顆梧桐樹飄下落葉,街上蕭瑟異常。

怔了會兒,她才看見遠處的孟婉娘,雙眼亮了亮。

孟婉娘之所以沒走,是因為曾經與獨孤若水有過不錯的交情,而且當時父親要去青州赴任,獨孤若水帶人來給自己送行。而這回帝都有難的消息也是獨孤若水送出來的,自己怎麼也得和她見一見。

孟婉娘和父親走過去,她看一眼獨孤若水隆起的小腹,說:「若水,快回家去吧,別的事明天再說。」

獨孤若水搖頭,笑著問:「孟伯伯,您立功了對不對?陛下答應您回帝都了?」

孟集賢嘆息一聲。

獨孤若水差點沒站穩,自己的計劃都落了空,好一會兒回過神來,咬牙切齒道:「是姜家逼父親走到了這一步,是他們害了獨孤家!孟伯伯,婉娘,你們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孟婉娘不知道獨孤若水的心思,孟集賢也不知道當初自己被貶青州是獨孤崇義做了手腳,都有些同情獨孤若水,可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獨孤若水見他們沉默不語,冷冷笑道:「姜家人個個都不要臉,你們可知道他們為什麼能扳倒獨孤家么?因為太后!太后在勾引陛下!陛下對她言聽計從!婉娘,你該勸一勸陛下,不能讓他做出有違綱常的事,讓天下人恥笑!」

孟婉娘一驚:「你說姜太后?那個小姑娘?」她不禁想起多年前對姜家女兒的印象,大女兒姜瓊華性情沉穩,可到底是比她小了兩三歲,還是個孩子模樣,縱使帝都再多人愛慕姜家女,她也從不把姜家姑娘放在眼裡。

獨孤若水近乎瘋狂地抓住她胳膊,大聲說:「不,她是狐狸精!她是妖后!陛下為她毀了杜家,毀了獨孤家,毀了大長公主家!婉娘,你該做陛下的皇后,讓陛下成為一代明君,皇后之位本來就是你的!這些年你不該在青州受苦的!父親說過,孟伯伯被貶到青州,都是姜家使的手段!」

孟婉娘靜靜聽著,終於點頭,說:「我明白了。」

獨孤若水緩緩平靜下來,笑著說:「好、好。我給孟伯伯和婉娘說一說,這些年來姜家都做了什麼。」

孟婉娘看她精神不太好,遞過去帕子,說:「一會兒金吾衛要來清理街道,今晚不方便。你先回去休息,等明日我去看你。」

「不,我要現在說……姜家的罪狀罄竹難書!」

正說著,遠處傳來馬蹄聲,是耿侍郎帶人來找獨孤若水。

人走得近了,獨孤若水臉色一變。

耿侍郎對不認識的孟氏父女微微點頭,面色嚴肅地看著獨孤若水,下人就過來將她請上了馬車。

獨孤若水縱使心裡不願意回到耿家,可不好當著孟婉娘的面撒潑,一言不發地離去了。

孟集賢搖頭嘆道:「獨孤家這姑娘,以前挺乖巧,竟然變成這樣……」

孟婉娘道:「家破人亡,換作誰都受不了吧……」

獨孤若水回到家中,看也不看迎出來的張夫人一眼,徑自回到自己房中。

耿侍郎對張夫人道:「母親,夜裡風大,您去睡吧。」

張夫人擔憂地說:「若水怎麼哭成那樣?是不是獨孤家出事了?」

耿侍郎點頭道:「獨孤崇義勾通叛軍,謀反敗了,獨孤家已經被查抄了。」

張夫人一驚:「不會連累咱們家吧?咱們可什麼都沒幹啊!」

「按照大祁律法,出嫁的女兒與娘家沒有瓜葛,我們清清白白,不會受牽連。」

「這就好……這就好……若水懷著身子,你還是要像從前那樣待她!」

耿侍郎輕輕一笑,讓仆婢們退下,低聲說:「母親,我和她沒有圓房。」

張夫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登時暈得厲害,差點沒站住,好久才睜開眼,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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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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