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5更）

突如其來的變故，宋劍幾近木然，但回過神后，還是按照蕭正龍的意思，儘力穩住大家的情緒。

沒有人能想到，這餐晚飯竟是一頓散夥飯，如果早知道，他們絕不會那樣歡暢。

然而眼前已經失去大哥蕭正龍的影子，頓時有種群龍無首的感覺。

蕭正龍獨自開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內心的掙扎從來沒有這樣強烈過，苦心經營數年的幫派，一起經歷過生死的兄弟，如今吃了散夥飯宣告解散，青龍幫今後不復存在，他何嘗不清楚其中的難割難捨？

但他必須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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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整個青龍幫。

很有默契，沒有人去打擾蕭正龍，就連宋劍也不曾出現，因為沒有人能動搖他的決定，過了今天，青龍幫將真的成為歷史。

大清早，蕭正龍從家裡出發，朝那座廢棄工廠趕去，想必大家已經到了。

當蕭正龍停好車子，果然看到一伙人圍了出來，聲聲喊著：大哥！

蕭正龍唯有回之以點頭微笑，不說什麼，哪怕心裡有千萬句話要表達。

進入裡面，第一眼便看到宋劍，他的跟前擺放著一個大容量旅行箱，裡面整齊裝著一捆捆嶄新的紙幣。

「大哥。」看到蕭正龍出現，宋劍眼中放出一道亮光，但很快黯淡下去，充斥著無奈。

其實蕭正龍注意到，弟兄們一個個都帶著黑眼圈，一夜沒睡啊！

「怎麼還不領錢？」蕭正龍轉身掃一眼他們，卻看到一道道炙熱的目光。

「大哥，我們不能領這個錢！」這是小四的聲音，有些顫抖。

「怎麼不能領？」蕭正龍皺著眉問。

「大哥，這是咱們青龍幫唯一的錢了，我們不能分了它，還是大哥你來保管。」小四道。

「胡鬧！昨晚說得很清楚，從今天開始，青龍幫正式解散，不再需要錢，你們把錢領了，各自安好！」蕭正龍厲聲喊道。

「我、我做不到……」小四說不下去。

「大哥，我們也做不到！」其餘眾人齊齊喊著，擦著眼角。

蕭正龍看了一眼宋劍，發現他的眼睛泛著血絲。

「我就想問一句，現在你們還把不把我當大哥？」

「當，當……」稀稀拉拉的回應。

「當還是不當？」蕭正龍調大分貝重問一遍。

「當！」整齊的回應。

「好，那我的命令，你們聽還是不聽？」

「……」無人回應，大家都知道聽他的命令意味著什麼。

「聽，還是不聽？」蕭正龍重申一遍。

「聽。」

蕭正龍徑直來到那個裝滿紙幣的箱子前，朝大家看了一眼，隨後蹲下身子，開始整理錢，發現宋劍已經把錢整理過，只有十六紮，每扎二十萬。

「小四，你先來。」蕭正龍喊道。

小四站在原地沒動，仿若一雙腳有千百斤重，無法朝前邁出哪怕一步。

「來！」蕭正龍語氣堅決。

小四被震了一下，終於挪動了腳步。

「只有二十萬，不多，以後找個工作好好生活，大哥我對不住你，沒有兌現當初的承諾，沒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對不起！」蕭正龍嘴裡說著抱歉，將一紮鈔票遞向他。

「大哥，我……」小四沒有接錢的意思。

「拿著！」蕭正龍喝令一句。

小四這才顫巍著手，將錢接下。

「下一個，董鵬，上來。」待小四往回走，蕭正龍繼續喊。

發錢，整整持續了一個小時，箱子里還有一紮錢。大家欲言又止，總覺得有很多話說，卻不知從何說起。但每個人心裏面都想著同一個念頭，那就是希望蕭正龍不要放棄他們，不要放棄青龍幫！

然而，那終究只是念頭。

領完錢，蕭正龍輕呼出一口氣，看著仍站在原地等著什麼的眾弟兄，心裡的慚愧時不時湧現出來。

「弟兄們，我們青龍幫從開始到現在，經歷了輝煌，經歷了衰落，今天的衰落，很大一部分原因源於我，是我導致出現如今的結果，我對不起大家，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大哥，現在能發給大家的只有二十萬了，這是大家的血汗錢，你們拿著自己的血汗錢，是件很光榮的事，所以不要再有什麼心理負擔，該負擔愧疚的，是我！」蕭正龍喊道。

「青龍幫不復存在，但我們諸位弟兄的心從未分離！」

「大哥，以後天涯海角，不管身在何處，只要一個電話，我們青龍幫弟兄定會趕回來！」

「謝謝你們，真的謝謝。記住，我們是兄弟，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蕭正龍轉身離開現場，剩下的事情交給宋劍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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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隨著眾人紛紛散去，青龍幫正式成為歷史。

廢棄的工廠內，只剩下宋劍和蕭正龍。

至於宋劍為什麼不走，這是蕭正龍默許的。

「老二，怎麼了？」蕭正龍將錢放在宋劍旁邊。

「大哥，我，我捨不得大家……」宋劍低著頭。

「捨不得也得捨得，知道我為什麼要解散他們嗎？」悵惘之餘，蕭正龍露出一抹淺笑。

「大哥是擔心幫派壯大不起來么？」宋劍抬起頭問。

「不，壯大其實不難，最難的，是壯大期間如何保住大家的性命安危。」蕭正龍緩緩道。

「性命安危……」宋劍雙眼開始變得清明。

二十萬，蕭正龍讓宋劍拿著，宋劍沒有推辭，因為他就像一個管家，蕭正龍去哪裡，他就去哪裡。

宋劍載著蕭正龍，朝蕭正龍的租房駛去，至於青龍幫剩餘的車子，已經被其他人開走了。

租房內，兩人抽著悶煙，蕭正龍的心從未感覺這麼靜，以前總過著提心弔膽的日子，現在顯得無牽無掛，至於青蛇，已經不去顧慮，哪怕要報復，青蛇幫也找不到報復的的對象了。

「大哥，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宋劍問。

「回家。」

「可是，幾年前我記得你說，你是孤兒。」宋劍臉上浮現出疑惑。

「現在我好像記起一點東西了。」蕭正龍若有所思道。

「你記起自己的家人了？」

「記起回家的路。」蕭正龍將煙掐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