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體溫計

陳娟顯然習慣了李巍這種喜歡鄙視她的調調，所以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被小夥伴嫌棄了，而是掏出自己隨身攜帶著的皮筋對李巍說：「我們來跳皮筋吧，正好有三個人呢！」

她指著自己、方瑞雪，還有李偉說。

李巍終於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吐出兩個字：「幼稚！」

連方瑞雪也覺得陳娟天真的異常，不過這樣的天真在她看來是可愛的，但是在李巍看來就不一定了。

不過他平時應該沒少被這位同年好友騷擾，所以雖然嘴上說著嫌棄對方的話，他也並有要趕對方走的意思，甚至從屋裡搬來了兩把椅子，放在了門口的空地上。

「咯，椅子借給你跳皮筋，我要看書，你不要來打擾我。」

之前陳娟說方瑞雪的成績好，其實李巍才是真正屬於成績好的那一種人，大大小小的考試每次都是班裡的前兩名，從來沒得過第三，這麼多年一直都是。

方瑞雪和他比起來，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一聽說李巍要回去看書，陳娟馬上就想起了她們過來找人的正事，她一把拽住李巍的手臂，不肯讓他回屋。

「李巍，你家裡有體溫計嗎？小雪生病了，想要借用一下體溫計。」

李巍這才轉過身來，將視線落在了在一旁默默地當了一會兒背景板的方瑞雪身上。

不是他有意要忽略方瑞雪這麼個大活人，而是之前的方瑞雪真的太內向了。除了上學幾乎不怎麼出門，像今天這樣跟著陳娟一起來找他玩更是頭一次，平時在學校里也是沉默的不行，總是喜歡獨來獨往，如果不是和陳娟認識的時間久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以方瑞雪之前的性格，她大概會可憐到連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都沒有。

「你生病了？什麼病？」

乍然被人這麼問，其實很不禮貌，但是李巍還是小孩子，所以方瑞雪一點也不在意，而是認真回答了他的問題：「之前發高燒，好像一直沒退，所以想再量一下。」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李巍沒問方瑞雪為什麼生病了不去看醫生，而是要自己查體溫，而是丟下一句：「等著。」就進屋去找體溫計去了。

「體溫計要在腋下放置十分鐘，才能側到穩定的體溫。」把體溫計交給方瑞雪的時候，李巍還特意交代了一句。

方瑞雪拿胳膊夾著體溫計，一邊發獃一邊等這十分鐘慢慢過去，李巍乾脆拿了自己要看的書，坐在大門口陪她們一起等，只有陳娟像只小猴子一樣坐立不安，過一會兒就問：「十分鐘到了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她就看這李巍看書，沒一會兒又問：「時間還沒到嗎？」

問得最後李巍都覺得煩了，直接回房間把自己的鬧鐘拿過來塞在陳娟的手裡：「鍾會看嗎？時針分針分得清嗎？知道十分鐘要走多少格嗎？」

「李巍，你少瞧不起人！雖然我學習成績沒你好，但是時間我還是認識的！」被李巍嫌棄幼稚陳娟不生氣，但是被他質疑自己的智商，這絕對不能忍。

「認識就好，自己看。」李巍根本就不理會她的生氣，繼續埋頭看自己的書去了。

於是陳娟就真的盯著鬧鐘看了十分鐘，等十分鐘一到，她趕緊站起來催促方瑞雪：「小雪小雪，可以拿出來了！快拿出來呀！」那模樣，比方瑞雪這個當事人不知道激動多少倍。

方瑞雪背著他們把體溫計拿出來，李巍很自然地就朝方瑞雪攤開手，於是方瑞雪也沒好意思說自己看得懂，直接就把還帶著她體溫的體溫計交給了李巍。

「李巍，這是多少度啊？」陳娟湊到李巍身邊問。

「自己不會看嗎？」李巍把體溫計湊到陳娟眼前，讓水銀柱明顯的那一面朝著她。

「40、39、38……哇！」陳娟驚呼一聲，「這有38℃還多誒！李巍，小雪的體溫正常嗎？」

李巍沒理會陳娟的大呼小叫，而是抬頭看了方瑞雪一眼，說：「38度6，低燒，不正常。」

被小夥伴用那種帶著一絲憐憫和同情的眼神看著，方瑞雪還真是很不習慣，她笑了一下，同李巍道謝：「謝謝你的體溫計，麻煩你了。」

「不用謝，你應該去看醫生。」李巍收起體溫計，涼涼地回了一句。

「小雪，你病的很嚴重嗎？」聽李巍說應該去看醫生，陳娟也不禁擔心起來。

「不嚴重。」方瑞雪握了一下陳娟的手說，「我有在吃藥，過兩天就會好的。」

陳娟聽她這麼說，也就笑著相信了，只有李巍手裡捏著那根體溫計，微微皺起了眉頭。

持續的低燒很是消耗的人的精力，方瑞雪拿著一本李巍給的書，坐在椅子上看著看著，頭就一點一點的往下垂，然後睡著了。

等李巍看完一篇故事抬起頭來，看到的就是方瑞雪靠在椅背上睡著了的樣子。

「哎！」李巍拿腳碰了碰陳娟的腳。

「嗯？」陳娟從漫畫書里抬起頭，滿臉疑問地看向李巍。

「我拿個毯子，你去給她蓋上。」李巍說。

陳娟不是很樂意，她的漫畫正看到精彩的時刻，捨不得放下：「為什麼不是你去？」

「她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李巍不屑地說。

「李巍，你這樣是不對的哦。大家都是同學，你不能這麼沒有同學愛，枉你還得了那麼多三好學生呢！」

李巍懶得跟小女生計較這個，直接去父母的房間里找了一條薄毯，遞給陳娟，那意思就是在說：去吧。

陳娟結果毯子，又好奇地問了一句：「天氣明明這麼熱，我們為什麼還要給小雪蓋毯子啊？」

「笨蛋，發燒的人會覺得冷。」而且李巍注意到，方瑞雪可是穿著長袖長褲。

坐在椅子上睡並不舒服，方瑞雪沒睡一會兒就醒了，醒來就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一條毛毯。

李巍和陳娟已經不看書了，他們改下五子棋了。不過兩人實力懸殊有點大，陳娟一次也沒贏過。

抱著柔軟的毛毯，方瑞雪站在邊上看著他們沉靜的臉龐。她突然想起來，在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在得知自己不會繼續上學之後，陳娟和李巍曾經結伴到她家裡去過。

那時候方德才不在，只有方瑞雪和紀永珍在家，正在給菜園子里的新種的菜苗澆水。

陳娟和李巍到她家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勸方瑞雪繼續上學。

可是那時候的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