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料峭,野曠星垂。黑衣少年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茫然地四下望了一眼,想掙扎著站起來,又跌倒了,頭痛的厲害,全身連一點力氣也沒有,嘴裏還喃喃地道「酒呢?我的酒呢?」寒星在夜空中一閃一閃,彷彿在譏笑他。他從水閣出來后,就到處找酒喝,經常爛醉如泥,像一條死狗被人扔在荒郊野外。他的手裏緊緊地握着他的刀,一向冷酷孤傲的他,現在竟然成了一個酒鬼。他的心裏充滿著內疚的罪惡感,他不能原諒自己,他玷污了一個他最親的人,他的姐姐,他的母親,他是畜生,不!他是一個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他終於還是站了起來,胸膛雖然還是挺得很直,但目中竟然流下了淚珠,他要去找酒喝,帶着他的刀……

大街上的人很多,人們在街上只有緩緩而行,街道兩旁,雖然各式各樣的店鋪很多,但數來數去還是以酒樓飯館最多。這時正是吃晚飯的時間,酒樓飯館中已是刀勺亂響,酒香和菜香一陣陣自窗戶中傳出,引誘著過往的行人。

他上了一家酒樓,酒樓里的人很多,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一邊吃喝,一邊有說有笑,沒人在意他這個落拓江湖的流浪者。他在一個角落裏坐下來,要了一壺酒,倒了一杯酒,立刻就一飲而盡,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像他這種喝法會醉得很快,幾杯酒下肚,立刻就覺得這個世界變得可愛多了。

他又端起面前剛剛斟滿的酒,正想一口氣灌下去,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來,一掌打翻了他的酒杯。「你這種人也配喝酒?」一把刀重重地放在他的桌子上,一個威猛的大漢站在他的面前,黑衣少年沒有抬頭,他認識這把刀,也認識這個人——「霸王絕命刀」郝天霸。他忽然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羞愧,覺得自己沒有臉去見任何人,他失去了做人的勇氣和尊嚴。

郝天霸是一個充滿霸氣的人,殺人絕不手軟,他凝視着黑衣少年,他知道現在若是不殺了他,以後就在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郝天霸外表雖然高大威猛,顯得憨厚魯直,但心胸卻及其狹窄,心狠手辣,凡是得罪過他的人,只要落到他手裏,必血濺五步,橫屍街頭,這些年冤死在他手裏的江湖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他一直記恨著黑衣少年,是黑衣少年讓他當眾出醜,聲名掃地,他要用黑衣少年的血來洗刷自己的恥辱。黑衣少年變得憔悴而遲鈍,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你……想……幹什麼?」郝天霸臉上帶着惡毒的獰笑說道:「小子!你以前不是很厲害嗎?」黑衣少年沒有說話,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的腿有些麻木,握着他的刀,緩緩地向門口邁了一步。郝天霸沉着臉道:「你想走?」黑衣少年遲疑地看着他,點點頭,說道:「我……我該走了!」他的頭腦漲,胃卻是空的,除了酒之外,沒有任何飲食。郝天霸巨神般的站在他的面前,擋住他的去路,冷笑道:「好!我送你!」說着,他突然飛起一腿,踹在黑衣少年的胸膛,這一腿的力道好不凌厲,登時黑衣少年的身子飛了起來,轟隆一聲破牆而出,重重地摔在了大街上,但卻已經不覺得疼痛了。

郝天霸站在街上,那巨大的身軀,看起來似乎又高大了一些。黑衣少年的刀雖然還在他自己的手裏,但他卻沒有拔刀,一個人與其在痛苦與屈辱中活着,還不如死去。郝天霸伸手拔出了黑衣少年手中的刀,滿臉譏笑嘲弄地說道:「小子!這是把好刀,以前一定殺過不少人吧?」郝天霸的武功剛猛凌厲,已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他把全身的內力全部運達到他四肢,錚的一聲,刀斷為兩截。這把刀是黑衣少年在這個世上能喪失的最後的一件東西,他寧肯失去一切,也不願失去這把刀。他的心充滿了痛苦、悔恨、羞辱、憤怒、在滴血,連眼睛都變得血紅了,他的掌背青筋暴顯,突然翻身躍起,向前一欺,寒光乍現,快若閃電。郝霸天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他的眉心正中一條血口,直灌小腹,雙目凸出,目中充滿了懷疑和不信。黑衣少年的手緊握刀柄,標槍般地站立着,寒光閃過,斷刀已經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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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斷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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