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閨怨 第3章

鎖秋閣似乎真鎖住了秋天，一年四季都是說不出的荒涼，不大的院子裏唯一的一顆梧桐樹早已枯黃。

粗壯的樹榦已經被掏空了，只剩下了搖搖欲墜的身體，在風中發出嗚嗚的哽咽。

青石磚也是破裂了不少，露出黃色的泥土，硬邦邦的。

好不容易在角落裏長出的雜草也是枯黃的一片，毫無精神的躺着，毫無生機。

不大的屋子裏陳設簡單，還算是乾淨。雖然劉氏在府中無權無勢，但是對於洛九這個女兒還是疼愛有加的。

但是她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看着躺在床上休息的洛九，劉氏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她就這樣獃獃的站在門前，不願意往前走一步。

少女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扇動着，恬靜的面龐帶着笑意，似乎夢見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兒。

難道還有什麼地方比這個洛府更加冰冷嗎？想必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或許嫁過去對於洛九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雲川王好歹也是一個王爺啊。

「二夫人？」

身後一個清脆的喊聲讓劉氏轉過身去，來的人是小九身邊的丫鬟，華笙。

她一身奴衣補了又補，但還算是乾淨，她的手裏端著一碗稀粥，很顯然，這就是洛九的午膳了。

劉氏走了出去，輕輕一笑，「待會兒你隨我回去再拿些銀錢。」

華笙略顯苦澀的搖了搖頭，「夫人，你的月俸不過那麼一點，平日裏您已經很拮据了，還要時時幫襯著鎖秋閣，已是……」

「你這是什麼話？小九好歹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她的眼裏含滿了淚水，似乎一個不注意就會湧出來。

自己作為一個母親，竟然讓自己的女兒活成這個樣子，怎能不心疼呢？

「母親？」

洛九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自己的腦袋探了出來，有些蒼白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母親，快些進來說話。」

華笙微微行禮，面露喜色，悄然退下。

劉氏慢慢地走到洛九的面前，拉着她在桌前坐下，滿臉的疼惜，「你看你，又瘦了許多。」

洛九彷彿並不覺得自己的處境困難，依舊笑得開心。

她一把拉住劉氏伸過來的手，低聲說道：「母親，我們一起離開洛府吧，女兒都安排好了，只要母親答應，我們即刻出發。」

都說洛家三小姐常年痴傻，在這洛府更是處處受到擠兌，但是劉氏知道，她的女兒從來都不是什麼柔弱之輩。

這些年來，也許都知道洛九體柔多病，常年痴傻，也沒有人會在意著鎖秋閣發生的事兒。

這倒是合了洛九的意，暗地裏她早已建立了自己的勢力，雖然影響不大，但是庇佑母女二人卻是綽綽有餘的了。

可是這一切劉氏都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兒陪着自己在這個沒有人情味的洛府受罪。

「傻丫頭，你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劉氏不是沒有想過離開，帶着自己的女兒找一個地方安心的定居起來。

但是洛晟手中還捏著自己的命啊……

可是洛九卻是不知道的，她皺了皺眉，「母親，難不成你還想繼續在這個地方呆下去嗎？」

劉氏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將剛才發生的事兒都說了出來。

聽完劉氏的一番話，洛九冷笑了一聲，「還真的是我的好父親，竟然連一個傻子都不放過……」

她拉着劉氏的手緊了緊，「正是因為知道洛晟的手段，我才不願意讓母親繼續待在這裏啊，跟着女兒離開吧，管他洛府誰嫁出去，我只要母親你安生。」

劉氏看着洛九一臉的堅毅，竟然忍不住哭了起來，她緊緊地抱住了洛九，泣不成聲。

看着母親這般樣子，洛九的心裏揪得緊緊的，像是有人用刀一刀一刀的的剜著。

「母親……」

良久，劉氏終於抬起了自己的頭，「小九，我的命還在洛晟的手上啊！我怎麼離開？」

聽罷，洛九皺緊了眉頭，「母親，您這是何意？」

「你弟弟，尚在洛晟手中！」

這讓洛九萬分震驚，「您是說……」

夜裏的風帶着絲絲的寒意，鎖秋閣破爛的窗戶擋不住這樣的寒意。

洛九站在院中，看着破敗的梧桐樹發起了呆，腦海里不停地迴響着白日裏母親說過的話。

「你覺得弟弟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