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相見 老虎計

拒相見 老虎計

平王還沒有進到清安院的門,就已經被采苓攔了下來,她口掩面巾,淡然施禮,「公主剛吃藥在後院歇下,吩咐今日概不見客,還請各位先回罷。」

「你可知本王是誰?」盛璆低了頭,沉聲問著。

采苓沒有退縮,不卑不亢道:「奴婢曾有幸跟隨安楚公主目睹過平王風采,自是知曉平王殿下,只是安楚公主下令今日概不見客,即使是平王殿下也不能除外。」

盛璆收起玉骨扇,眸光微斂,「若本王今日就要進去呢?」

采苓抬起頭,揚聲道:「還請平王殿下不要為難奴婢,不見客也是為各位考慮,清安院今日雖已燃艾驅毒,誰也說不準會不會被染上豌豆瘡。」

豌豆瘡一祭出,眾人臉色變了變,田威戳了戳祁琬,低聲驚恐道:「南老弟不會被染上罷?」

「閉嘴。」

「就跟安楚姐姐說,雲雪來看她了。」盛雲雪急的都快要哭了,拽著采苓道,「豌豆瘡又是什麼病,我們北疆有上好的郎中術士,都是可以醫好的!」

采苓搖頭,「此病無葯可醫,全憑個人造化。」

「全憑個人造化……」盛璆低聲喃喃著,上一世祁琬並沒有被染上豌豆瘡,這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嗎?

祁羽以絲巾掩著口鼻,趁機挪著碎步湊到了盛璆身側,抬起手腕輕輕巧巧遞上一方絲帕,眼波流轉,「平王殿下,還是小心為上,羽兒替您掩上口鼻罷。」

驀然被人打斷思路,盛璆有些上火,他瞬間甩出玉骨扇隔開了祁羽探過來的手,側眸斜睨了眼絲帕,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祁羽,只是冷冷道:「你自己留著罷,本王不需要。」

祁羽蹭了一鼻子灰,卻也沒有氣餒,還想再往前蹭,盛雲雪故意側身將祁羽與盛璆隔離了開來,她一手挽上盛璆的胳膊,撒嬌道:「阿兄,黑臉哥哥說南霽庸在慈恩寺養傷,我要先去看看南霽庸,我總是不放心。」

盛璆點了點頭,便轉身問宴冬道:「那南霽庸在哪裡休養?」

宴冬雙手合十,恭謹回道:「南公子就在清安院外院休養。」

「住持是說,救了雲雪的那位少年郎就與琬琬一道在這座院落里嗎?」盛璆情緒略有波動,不甚相信。

宴冬點頭稱是,祁羽轉著手腕上的玉鐲,言笑晏晏,「住在這裡也不足為奇,皇姐這是金屋藏嬌,怕被我們瞧了,所以才不讓我們進去。」

盛璆一下抓到了話語的重點,抬頭盯視著祁羽,「什麼金屋藏嬌?」

祁羽這是第一次讓平王直視,她的心臟砰砰亂跳,整張臉連帶著耳尖都紅了起來。

祁琬怕祁羽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便從一堆人中邁出走到盛璆面前,舒展衣袖施禮拜首道:「回平王殿下,南霽庸因救下官受了箭傷,下官與慈恩寺主持略有些交情,便將他帶來養傷,並非什麼金屋藏嬌。」

祁羽嬌羞之餘掩口輕笑,「住在皇姐的院里,難道不是金屋藏嬌?這就不怕他被染上豌豆瘡了?」

祁琬想上去抽她一巴掌,奈何所有人都在,祁瑾聽不下去了,嫌棄般地掃了眼祁羽冷聲道:「南霽庸為什麼在這清安院穆仁公主不應該最清楚嗎?皇姐被染豌豆瘡,整個永安侯府外宅被穆仁公主燒成了灰燼,南霽庸作為唯一的倖存者,留在皇姐身邊難道不是最安全的?萬一被一些有心人滅了口怎麼辦?」

一句話堵得祁羽說不出話,只氣哼哼道:「這都是借口。」

「穆仁姐姐要是怕被染豌豆瘡就先回去罷,我們進去看看。」盛雲雪邊說邊拉著平王往裡進,並對采苓撒嬌道,「好采苓你就讓我們進去罷,我以前來皇城的時候沒少給你帶北疆那些好吃的,我們就進去看看南霽庸,不打擾安楚姐姐。」

采苓略猶豫了下,盛雲雪已經拽著盛璆進了清安院,祁琬用眼神示意采苓不要再阻攔,祁瑾帶著一行人剛進前院,就見南霽庸被僧人攙扶著從迴廊上走下來,他早已在房內聽到了外面的一切,便掙扎著起身走了出來。

祁琬一看他那蒼白的面容,心疼不已,大踏步上前低聲道:「你怎麼出來了,回去好好躺著就行。」

盛雲雪終於見到了自己的英雄,激動地蹦跳上前,兩隻眼睛里閃著星星,「阿兄快看,這就是救我的南霽庸。」

南霽庸聽稱呼便辨出了正打量他的那個人,他拍了拍祁琬的手背,示意放心,而後對著盛璆施禮道:「南霽庸拜見平王殿下,營救郡主是末將的職責所在,郡主與平王殿下無需掛懷。」

祁羽掃視著整個前院,冷笑道:「還不承認,這就是皇姐養的面首。」

她的聲音不大,卻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包括正在打量南霽庸的盛璆。

「面首?」盛璆眉頭微蹙,玉骨扇在手上一下一下敲著,顯是在質疑這句話的可信度。

隨著打量,盛璆注意到了南霽庸腰間佩戴的玉佩,那刻有「琬」字的玉佩,他再熟悉不過,那是祁琬的貼身之物,絕不會輕易送人。

盛璆覺得面首之說是無稽之談,直到他看到祁琬的玉佩在南霽庸身上,他便懷疑起來,盯著南霽庸問道:「你當真是安楚的面首?」

南霽庸忍著傷痛,挺直了背,嚴肅道:「大楚赫赫有名的平王殿下竟然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嗎?末將怎麼可能是安楚公主的面首,也請平王殿下不要侮辱了公主的聲譽,公主只是看末將家破人亡甚是可憐,才好意收留在這慈恩寺。」

南霽庸瞥了眼祁羽,冷冷道:「不知穆仁公主為何非要用末將來詆毀安楚公主的名譽,難道是因為上次末將奉令阻止穆仁公主進清安院,所以公主懷恨在心嗎?」

祁羽被反將一軍,即刻拉下臉,剛要呵斥,祁瑾皺眉開口道:「父皇下令任何人不準進入清安院打擾皇姐清修,穆仁你是何時硬闖了這清安院?」

「不是硬闖,我只是擔心皇姐,所以想來看看。」祁羽一臉委屈,淚珠似是要滾出紅紅的眼眶。

盛雲雪看不下去了,忽閃著大眼睛道:「穆仁姐姐,你要這麼擔心安楚姐姐,倒不如求了聖命來這清安院住下,陪安楚姐姐解解悶。」

「這……」祁羽噎了一下。

盛璆似是不經意指了指南霽庸腰間那枚玉佩,問道:「這玉佩是從何而來?」

祁琬一聽玉佩,心下一慌,不會被認出來了罷?

南霽庸低頭看了看,笑道:「這是末將的結拜兄弟常詹事所贈,末將一直佩戴在身上。」

盛璆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祁琬身上,祁琬頭低得不能再低了,但她轉念一想,慌張的心又放鬆了下來,她嫁到平王府時,平王才知曉這枚玉佩,依目前的時間來看,平王應該沒有見過。

「這枚玉佩,常詹事是從何而來?」盛璆突然的發問驚得祁琬抬起了頭,他的聲音帶了打探與無形的壓迫。

祁琬隨口胡謅道:「下官名常琬,八字弱,找人求了這枚玉佩,並刻有下官名中的單字『琬』,這枚玉佩一直護佑下官平安順遂,為慶祝南大哥入軍營開啟新的人生,下官便贈予了他。」

祁琬對自己的回答相當滿意,最後不忘反問道:「不知平王殿下所問何意?」

「沒有,只是這枚玉佩似曾相識。」盛璆一字一頓說著,說完后抿唇不再說話,那雙眸子依舊打量著玉佩。

盛雲雪對南霽庸噓寒問暖時,祁羽隱在人群外圍,故意放慢了腳步,往後院里張望去,果然後院如她所料空無一人,她早就心存懷疑,平王已放低姿態來求安楚相見,安楚曾經那麼喜歡平王,不可能不不相見,除非……

除非安楚不在這裡,而南霽庸也是個幌子。

祁琬注意到了祁羽的詭異行徑,一下計上心頭,她默默走到田威身側,低聲問道:「田威,你從鷺行山活捉的那隻老虎呢?」

「被鎖在虎豹營里,怎麼?有問題嗎?」田威還想將兩隻老虎帶到戰場上去,心想不會被要走罷

祁琬笑著擺了擺手,「不要這麼嚴肅,沒有問題,我只是想借用一下。」

「借用?怎麼借用?」

祁琬笑得燦爛,指了指背後,「放到慈恩寺後山罷,讓老虎出來溜達溜達。」

一個時辰后,盛璆依然沒有見到安楚,心下又怕貿然打擾引起安楚的反感,便退出了清安院,盛雲雪不捨得南霽庸,左叮嚀右囑咐,說自己明日再來看他。

祁羽看遍了後院,才往外走,此時清安院內只剩了祁琬與山槐。

祁羽探頭出去打量后,確定沒有自己要找的人,便帶著侍女攔住了祁琬,昂著下巴問道:「常詹事,可看到平王去了哪裡?」

祁琬頷首,略猶疑道:「下官看到平王從後山山道下去了,許是要去追查永安侯府外院的事情。」

「他自己一個人嗎?」

「是的。」

祁羽二話不說,帶著兩名侍女兩名護衛一頭扎進了後山山道。

山槐與祁琬站在南霽庸身側兩旁攙扶著,山槐見南霽庸一直盯著清安院外出神,便忍不住戳了戳他低聲道,「南兄,你是不是也覺得平王那張臉無可挑剔?」

「嗯?」南霽庸抬眸,顯然是沒有聽山槐講話。

山槐不樂意道:「那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在想平王這樣萬里拔營離開北疆,就不怕戎狄入侵嗎?」

祁琬一驚,下意識掃了眼南霽庸,別人想到的是萬里求姻緣,而南霽庸想到的卻是北疆的局勢,當真心思縝密,少年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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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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