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不欠 已歸來

互不欠 已歸來

兩軍相向,這是祁澹始料未及的,城門轟然關閉,說好的共同迎戰成了瓮中捉鱉。

「盛璆!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祈澹怒急攻心,暴跳如雷。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萬千箭矢,他看不到盛璆是何表情,若是看到他只想拿刀砍過去。

暮春的涼風裡開始夾雜濃重的血腥氣,兩軍交戰至傍晚時刻,所有人都疲累不堪,祁琬緊咬牙關,生怕這是盛璆與祈澹的計謀,她一刻都不敢鬆懈。

盛璆直面祈澹,長.槍對大刀,幾番廝殺下來,祈澹略顯體力不支,他回頭惡狠狠啐了口唾沫道:「盛璆你個卑鄙小人!」

「束手就擒罷。」

盛璆臉上沾染著血跡,眸子漆黑無比,他雖看上去氣定神閑,但他知道他的人也在強撐,沒日沒夜從北疆趕至皇城,還沒來得及休整就要投入戰鬥,就算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祈澹咬牙勾唇一笑,「現在說束手就擒還為時尚早,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祈澹以為盛璆是和他一樣為了篡位,所以才先發制人,殊不知他的心思並沒用在九五之尊的位子上。

盛璆心想不可再拖延,必須速戰速決,然而就在他揮出□□時,眼瞥著四面八方從屋舍、樓宇、橋底竄出無數手帶枷鎖的人,那些人身上衣衫破爛,手上的枷鎖俱已被砍斷,仔細瞧去,便能瞧見衣衫上的『囚』字,這些人如鬼魅般洶湧而來。

盛璆大驚,「不好!流放發配充軍的囚犯被放出來了!」

祈澹大笑,聲音愈轉陰冷,「都給我沖!砍敵人首級者可無罪釋放!」

能下大獄的人都是不要命的人,情勢局面瞬間翻轉,疲憊的兵將哪能抵擋這些胡亂湧來的死士,只半盞茶功夫,盛璆就節節敗退,被逼退至宮殿外。

祁琬按下手背上的軟劍,頭皮發麻,「竟忘了這些死囚!祁澹真是膽大包天!竟敢私自放出這些囚犯!」

吶喊聲嘶鳴聲混合著刀劍入腹的鈍重聲,死囚們殺紅了眼,黃昏來臨,殘陽如血,大片大片的紅在天際暈染開來。

祈澹一手搭箭,左眼一眯,瞄準正俯身揮長.槍的盛璆,祁琬眼尖,早就觀察到了祁澹的一舉一動,下意識脫口而出,「快躲開!」

所有人都不知道公主這是對著誰喊,唯獨盛璆知道她這一聲是為了他喊的,那麼的用盡全力,看來這次率軍出戰,值了。

盛璆沒有閃開,確切的說他已經沒有餘力,他的腿就在剛才中了一刀,現下汩汩而流的鮮血早已乾涸,利箭飛穿而來,噗呲穿進他的胸膛,衝力迫使他往後踉蹌了一步,幸而手握長.槍撐地才得以勉強站住。

盛璆回頭,他看到了如血殘陽下祁琬跨越屍山血海向他飛奔而來,那擔心的面容在他眼前漸漸明晰,盛璆微扯起嘴角,想喚一聲『琬琬』,然而喉頭暗啞腥甜,再也發不出聲音。

盛璆再也支撐不住就要跪倒在地時,祁琬飛撲上前攬住了他的身體,「盛璆!」

呼喊聲漸漸虛無縹緲,盛璆抬眸望著祁琬,用力抬起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眉心,啞然道:「不要皺眉,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他想起上一世迎娶祁琬時,十里紅妝,普天同慶,紅蓋頭下的小姑娘笑容明媚,那是看一眼便無法移開目光的明艷。

祁琬沒想到盛璆會在這裡倒下,她以為他會活很久很久,畢竟是要反叛的人,即使她放棄了這個人,但在看到利箭貫穿他的胸膛時,她還是感到一陣窒息,祁琬聲音哽咽,質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做?我與你再無可能,你為什麼要幫我?」

盛璆聽著這似在遠方的聲音,艱難扯起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一命抵一命,我們互不相欠了。」

祁琬望著緩緩閉上眼睛的盛璆,聲音近似呢喃,「確實不相欠了,以後你我也再無瓜葛了」

立於黑馬之上的祁澹遙遙望了一眼,嘖聲道:「看不出來你們兩個還挺情意綿綿,既然送走了一個王爺,也不差一個公主了。」

祁澹再次一手搭箭,左眼微眯,就在他手指微勾拉弦時,城門轟然打開,數萬鐵騎湧入包圍了整座皇城。

祁澹心叫不好,回頭望去,祁琬亦抬起頭,她此時已處於麻木狀態,在這樣混亂的節點不知是哪位藩王也想要來分一杯羹,她心下只覺好笑,雖然兩世發展不一樣,但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所有人葬身新皇登基這一天。

在眾人詫異驚懼的目光中,一雪白戰馬嘶鳴而來,獵獵飛舞的軍旗下,只見一人身披戰袍手握大刀立於白馬之上,背光里的這個身影高大威猛,意氣風發。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是哪位藩王時,初升的月牙散發出輕淺的光芒,照在逆光而來的那人臉上,瘦削略帶胡茬的臉帶著男性張揚凜冽的氣息。

祁琬怔愣,這不是南霽庸嗎?殺伐決斷的平狄將軍,那個為了她立軍令狀的男人,現在他得勝歸來了!

祁琬只覺鼻頭一酸,眼淚滾滾流下,近一月的委屈全部湧上心頭。南霽庸手握寒骨白一路殺將過去,待一步一個血印的來到祁琬身前時,祁琬早已嚎啕大哭,哭的昏天黑地。

南霽庸俯身將她輕輕攬在懷中,輕聲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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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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