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師徒情深啊呸

第一章 師徒情深啊呸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嗚哩哇啦嗚兒哇——!」

昨夜,洞府外任性肆虐了一整夜的風雨喧囂終於在清晨時分,於耳畔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陣陣婉轉清脆的鳥鳴。

額,這個嗩吶一會兒再說,先說鳥鳴。

慕容越身下鋪着的被褥柔軟又溫暖,躺在床上,睡意沉沉,明知外面天已大亮,卻不願早早起床,貪戀着枕衾間的絲絲餘溫。

洞府的外面,最讓人不能忽略的,便是那片刻不曾消停,隱隱壓倒鳥鳴的嗩吶聲音。

是那古靈精怪的小師妹白歌,前幾日不知從何處尋了只嗩吶,便日日帶在身旁,隨性吹奏。

每每戰歌一起,便又是人生的高光時刻。

那聲音異常的刺耳,只能翻個身,用被子蒙住頭,繼續睡。

「老五——!你再吹這個喇叭,我就殺了你——!」

「你來啊——!嗚兒哇——!」

而每一次戰歌的奏響,都會伴隨着三師姐顏寶兒那忍無可忍的怒吼,隨後,便是二人一路追逐著奔出洞府之外。

洞府內也便就此安靜了下來。

緊繃的神經伴隨着放鬆的神情,輕輕輸出一口氣。

啊,愜意的早晨。

繼續睡。

「死丫頭!你給我起來——!」

「嘩啦——」

然而,迷離在夢境與現實之間的靈魂還未來得及摸清是什麼狀況,便被兜頭罩下的一盆冷水打濕,一個機靈,成功滴靈魂歸位了。

「啊——!」

慕容越驚坐起來,散開的長發,還在滴著水。

整個人兀自呆愣愣地坐在一床佈滿了水漬的床上,抬頭,看向了身邊的人。

黑髮在頭頂草草地挽成一個道姑髻,一塊薄薄的面紗遮面,露在外面的眉眼俗氣至極,臃腫的眼泡配上稀疏的眉毛,被莫名的清風吹的起起落落的薄紗下面的面容上,佈滿著密密麻麻的斑點,看不出身形的粗布衣裳,手裏還提着一枝桃枝……

身後還有一個被扔出去的木盆,而盆里的水顯然已經被盡數潑在了慕容越的被子上、床上、還有身上。

呃……

師父。

看這狀態,來者不善啊。

慕容越腦子裏迅速形成幾個大字:

「危!速退!」

退?!

往哪退?

都被人堵在被窩裏了,還往哪退?

「額……呵呵,師父,早……早啊。」

「不早,巳時已過。」

「額……我,是不是又錯過了早飯……」

這樣師徒情深的溫情對話,讓早已不耐煩的師父深吸了口氣,似是在努力壓制着自己已經積蓄已久的怒氣。

緊接着,極其溫和地緩緩開口:

「四愛徒。還記不記得為師昨晚交代過你什麼。」

慕容越歪著腦袋,回想着昨夜,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啊,師父昨晚就寢之前,交代徒兒,夜來風雨,需得謹慎關好鴿籠,以免風雨漸盛,鴿兒淘氣出籠。」

「嗯。甚好。」

師父滿意地點頭。

「那你來說說,為何今早籠中一隻鴿兒都沒有呢」

「啊?……我……」

慕容越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完了完了,怕是昨晚一時偷懶,竟忘了師父交代的大事了。

話說,師門所在之地,乃是九霄世界雲荒大陸的一塊神秘之地,名為九里桃花源。

山谷之外密佈著師父親手所下的結界法陣。

平日裏,師門與外界傳信,只靠師父所豢養的一籠十八隻信鴿。

而這信鴿,被師父精心餵養,性格最是古怪嬌嗔,也頗為愛惜自己的羽毛,更是驚不得一絲風雨吹打。

若被淋雨,籠門一鎖便還罷了。

若是籠門大開,那群雞賊的傢伙不知要飛到哪裏去躲風避雨。

在這九里桃花源中,在師父的心裏,怕是這些鴿子要比五位徒兒要重要得多。

「額……呵呵……」

慕容越與師父對視良久,緊張咽了口口水。

終於,師父靈台清明的目光中隱隱泛起絲絲殺氣。

「你這孽畜!看劍法——!」

瞬間,一道凌厲霸道的劍氣劈面而來。

「師父——我錯了——!」

慕容越驚叫一聲一高挑起,掀起被子草草抵了下師父的劍氣。

一步躥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赤着腳披頭散髮地便向洞府外面奔去。

「救命啊——!」

「孽畜!看我辟邪劍法——!呀——!」

劍氣破空之聲緊隨不舍。

師父在身後,左手捏劍訣,右手挽劍花,面沉似水,腳踏乾坤,迎著慕容越狼狽奔逃的背影緊追而上。

……

出得洞府,燦爛的陽光便晃的人眼睛生疼。

平日裏,大家都住在洞府內,光線略顯陰暗,突然衝出洞府,眼睛卻是第一個不適應。

「救命啊,師父要殺人啦——啊!」

「啊——」

剛衝出大門,慕容越便「砰」的一聲,和身前橫向走過的人撞了個滿懷,正是大師姐金琳琳。

大師姐一臉急切地一把抱住了慕容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老……老老老……老四!快,我跟你說……」

「孽畜——!」

然而,不等大師姐把話說完,劍氣已至,慕容越一把推開面前的大師姐,轉身便跑。

「來不及了!」

「啊——」

大師姐一個站立不穩,被推坐在地上,立刻感覺,頭頂一黑。

隨後,在她驚恐的目光仰視中,一身粗布衣衫的師父手持一根桃樹枝,如同一隻巨大的烏鴉張開雙翅,襟飄帶舞,殺氣騰騰地從她腦袋頂上飛掠而過。

「喔~師父今日所著褻褲,甚是別緻啊……」

只留下一簇簇破碎的桃樹葉子,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劈頭蓋臉地落了大師姐一臉。

大師姐如夢驚醒,連滾帶爬地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對着慕容越邊追邊喊:

「老四!你……你你……你等我會兒!」

……

慕容越連滾帶爬,這一路便從前院跑到了後山。

後山桃花林,時值六月,滿樹都是綠油油的桃樹葉子,清風吹起,沙沙作響。

如同風吹麥浪一般,一路招搖,漾向遠方。

不過,此時的慕容越卻沒有什麼心思站下來欣賞什麼風吹麥浪碧波蕩漾。

師父就在身後緊追不捨。

這個時候,跑命要緊。

此時,就在那一眾桃樹中的一棵樹的樹枝上,費力地仰卧著一個體態臃腫的水綠衣裙女子。

那不是別人,正是二師姐水凌玉。

水凌玉卧在樹枝上,那樹枝搖搖欲墜,而她自己卻悠閑自得地握著一隻油膩膩的小雞腿,啃得正香。

慕容越見狀,三步並成兩步奔到樹下,揚起雙臂大聲呼救。

「老二!老二!快!快救我,師父要殺我!」

水凌玉迎著吹面清風,迷糊著雙眼,伸下來一隻白胖胖的胳膊,對着一臉焦急的慕容越搖了搖,笑盈盈懶洋洋地開口道:

「可別逗了,誰不知道師父最疼你啊。走吧走吧,別打擾本宮在此清修。」

「二師姐,平日裏您最疼越兒了。」

慕容越仰著臉,一臉諂媚地討好著。

而水凌玉似乎並不吃這套,微微眯上眼睛,曲肘而卧。

端著貴妃般高傲的神情,居高臨下地打發着慕容越:

「下去吧,本宮乏了。」

「靠。」

慕容越臉上諂媚的笑容瞬間消失。

雖說姐妹情深,關鍵時候最是不靠譜。

一雙精緻的狐狸眼眼梢一挑,冷笑一聲,當即賦詩一首。

「呵,隔岸觀火真君子,見死不救是小人。多行不義必自斃,零落成泥碾作塵!告!辭!」

身後隱隱有劍氣破空之聲傳來,慕容越不敢耽擱,對着樹上的二師姐草草抱拳,轉身大步流星就趕緊走。

「喂!真走啦?跟你鬧着玩的!」

二師姐在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更是不知道這慕容越站在樹下逼逼叨叨了個什麼,怎麼轉身就走了。

眼見着慕容越的身影在眼前越走越遠,卻突然感覺身下的樹枝伴隨着「咔咔」兩聲響脆響,莫名地顛了兩下。

「額……不會吧……」

水凌玉驚恐地瞪大了雙眼,隨後,便只聽身下的樹枝一聲脆響。

「咔——」

水凌玉感覺自己兀地騰空了,就在她雙眼空洞望向天空的時候,一位鬢髮散亂,衣帶翻飛的布衣女子,手持一株桃樹枝作引,翩然從自己的頭頂飛過。

正是師父本尊。

「師父——!救我——!」

然而,師父自動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擾信息,目標明確精準打擊慕容越。

目不斜視,緊隨着慕容越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而水凌玉,則是來不及反應,便從折斷的桃樹枝上狠狠摔到了地上。

「哎喲——!我的……」

前方奔襲的慕容越很想聽清那水凌玉喊的什麼,但是太遠了,實在聽不清。

身後的壓迫感越來越重,劍氣和殺氣也緊隨而來。

而眼前則出現了一條岔路口。

左手邊是一叢半人高的灌木和盤繞其間的藤條植物,右手邊則是一大片密密匝匝的樹林。

慕容越來不及多想,一頭扎進了樹林之中。

然而,正當她像一隻沒頭蒼蠅一般胡亂瞎竄的時候,身後的樹梢上突然迎面便落下一個蒙面黑衣人。

一道寒光閃過。

慕容越還未來得及開口大喊,便見那蒙面黑衣人抬手一支匕首迎面刺來——

「啊——!」

眼前一黑,一切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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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門不幸,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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