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羅子被他們問得頭疼，借著尿遁逃離了小隔間，明明老五和玖夜也知道這些事兒，這兩小子，就知道欺負他好欺負！

去到吧台要了杯酒，晃了眼四周卻沒有看到老五和玖夜，去到休息室，凱哥也已經離開了，此刻也是空無一人，奇怪，那兩個人哪兒去了？

「唔...」

休息室內的盥洗室，門緊鎖著，裡面傳來一絲細微地響動，站在外面聽不太真切。

老五被玖夜抵在身體和門之間，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雜著香根草的清香，呼出的氣息灑在脖頸間，老五聞得有些神暈目眩的感覺，想推開他又怕外面的羅子聽到動靜。

半晌，外面一晃而過的喧鬧聲，羅子應該開門出去了，老五立馬推開越靠越近的玖夜，他本就長得白，臉上泛起的潮紅如梅落雪間，「你真是！做事情也不看看時間場合！」

玖夜輕聲低笑，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更顯得魅惑，「是是是，我錯了，那我們換個地方再繼續？」

「你！」老五看著他嬉笑的臉忍不住一拳揮過去，卻被他精準地握住順勢一扯，便將老五鎖在懷中，細細密密地吻便落了下去，從眉眼掃過，點水過鼻尖，最後穩穩地停留在嘴唇，慢慢地輾轉深入。

忘乎所以，相互沉淪。

「咣當」，玻璃落地的聲音…

老五如夢中驚醒，猛地朝後看去，盥洗室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門口站著目瞪口呆的羅子，手還半舉著，手裡的玻璃杯卻已經落下碎了一地…

卧槽…

羅子腦子裡的弦一根接一根的斷掉，這信息量太大了…眼前這一幕遠遠超過了他能思考的範圍。

「羅子…」老五齣口聲音有些抖，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們…」一時間，羅子有千百個問題同時竄出來，他一把捂住了嘴，踉蹌倒退了兩步，突然轉身跑了出去，跑的太急還差點兒撞上後面凸起的牆體。

「羅子！」老五拔腿想追上去，玖夜一把拉住了他。

「你幹什麼！別拉著我啊，我得阻止他，萬一他說漏嘴，他們就都知道了。」

「他不會的。」玖夜看上去冷靜的多，「他現在自己想清楚都難，沒有那個精力說出去。」

其實玖夜的真實想法是他說出去也好，與其藏著掖著，不如公之於眾，時間久了，這事兒也就淡化了。

可是，老五卻很害怕，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坦白這件事，甚至壓根兒還沒有想過他們能不能接受這個問題。

羅子差點兒從樓梯上跌下去，他臉上還帶著不可置信的震驚，王斌和大背頭見他一直不回來，從小隔間出來正好與他碰上，大背頭繞過吧台，音樂震耳欲聾，他幾乎是吼出來，「羅子！你他媽尿個尿是尿不盡怎麼的，這麼久？」

羅子看了眼大背頭，在大背頭看來，那是種歷經大事的惶恐眼神，於是立馬警惕地問道，「怎麼了羅子？」

羅子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往常令人振奮的音樂聲現在聽來鬧騰不已，他呼出一口氣啥也沒說扭頭走了。

王斌沖兩個美女拋了拋眼神，沒注意羅子的不對勁，他走上前用手肘杵了杵大背頭，「誒你看，那兩個妹子正點。」

大背頭摸了摸出了鬍渣的下巴，瞬間被美女轉移了注意力。

羅子一路開車回了家，路過小區門口看到一對兒情侶接吻惜別，他一腳油門當剎車，差點成就那對兒濃情鴛鴦。

煩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麼，可是就是靜不下來…

羅子翻出冰箱里冷藏了不知道多久的啤酒，拉根兒凳子坐在桌子前喝悶酒一樣。

兩瓶啤酒下肚，他才冷靜了些，突然想起之前給老五打電話那次，是玖夜替他接的電話，他當時還納悶兒了好久，結果沒想到……

算算時間，居然都這麼久了……

媽的，老五之前不是喜歡李欣雨嗎？這麼正常的直男，怎麼突然就走了彎路呢？

百思不得其解，羅子拿了起子又開了一瓶。

門鈴聲響起，羅子扯著嗓子問，「誰啊？」

無人應答，他便坐著沒動，過了一會兒，門鈴聲又響起。

羅子放下瓶子，站起身去開門，心想著門外的人要不是急事兒，他就揍他丫的。

結果門一開，門外站著雲淡風輕的玖夜，頓時羅子心裡那點衝動便壓了下去，臉上不耐煩的神情也瞬間收斂。

「玖…玖哥…？」

玖夜第一次來羅子的住處，本以為會很亂，結果收拾得也挺妥當，羅子想把桌子上的酒瓶收撿好，結果玖夜徑直拿過一瓶在他對面坐下，「喝兩瓶兒？」

羅子不敢說不，坐下又替他開了一瓶兒，冰涼的液體入喉，玖夜打開了話匣子，「剛才的事，讓你很吃驚？」

羅子一口酒差點嗆住，捂著嘴咳了兩聲。

「吃驚也是正常的。」玖夜將瓶子放在桌上，瓶身起了一層水霧，摸上去濕潤滑膩。

讓羅子對玖夜的印象就是那種萬花叢中過，葉葉都沾身的風流人，平時無論何時見到玖夜，他的狀態也都是隨意的，輕浮的，像這樣的人，羅子都想象不到他最終會歸服於什麼樣的人。

「我吃驚主要是因為沒想到，沒想到玖哥你…」居然喜歡男人……更沒想到老五會和一個男人……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們，是認真的嗎？」

就算是真的不小心同性相吸，也不該是兩個完全風牛馬不相及的人才對，老五和玖夜，太他媽不一樣了！

「羅子，我如果真的想玩兒，什麼樣的人找不到？非得找老五，況且他還是凱哥兄弟，我做事再怎麼猖狂，也會考慮後果的。」

羅子抬頭與他對視，他神色平靜卻異常堅定，羅子仰頭喝了口酒，半晌才吐出一句，「老五也是我兄弟。」

玖夜懂他的意思，「羅子，我是認真的，比任何時候都真，我跟老五在一起，比正常的男女之間確定關係要難得多，所以我會倍加珍惜，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這份情意。」

羅子抹了抹酒瓶上的水珠，問道，「他們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玖夜笑了笑，「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媽的，羅子又悶了口酒，他承受的真的是太多了。

「你們不打算告訴他們？」

「看吧。」玖夜點了點桌面，「我個人倒是無所謂，早知道早接受，但是老五他還有些心理退縮，我不想他有心理負擔，所以這件事暫時還不著急告訴別人。」

羅子也是誤打誤撞發現了這檔子事，不然估計他們不會最先讓他知道，「那行，我明白了，你跟老五都放寬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玖夜舉起瓶子和他碰了一下，「謝了羅子。」

「害，」羅子擺擺手，「謝我幹什麼，這本來就是你們自己的事兒。」

「哦對了。」羅子放下酒瓶，雙手手肘往桌上一放，「我能不能好奇地問一問，你還記不記得，我給老五打電話你接的那次？」

玖夜抬眼想了想，點了點頭，「嗯，怎麼了？」

「你們不會那個時候就在一起了吧？」

玖夜輕笑一聲，「沒有，那個時候只是我單相思，想著法子掰彎他而已。」

「哦……」原本還覺得不可思議的羅子此刻竟然燃起了熊熊的八卦和好奇之心，「誒玖哥，你給我說說唄，你是怎麼追到咱們老五的，我給你說，你別看老五柔柔弱弱斯斯文文的，性子上卻是犟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聰明點的人都這樣。」

玖夜回想了一下他和老五在一起的全過程，笑著喝完最後一口酒後站起身，「犟點好，太順從的不適合我。」

這就像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老五目送他走出門，不覺心裡有些傷感，這凱哥有了蘇玥玲，老五有了玖夜，大背頭和王斌各自瀟洒，遊戲人間，過得也是逍遙自在。

就剩他一個孤家寡人，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好幾年，結果還是悲劇收場。

唉，他一口乾掉剩下的半瓶啤酒，想著有時間替古人操心，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吧，不知道他的真命天女到底在何方呢？他可不想守著一個網吧過一輩子……

玖夜走出小區開了車門在駕駛座上摸出煙，靜默默地坐了良久，這才摸出手機撥通了老五的電話。

電話那頭老五的聲音有些急迫，「喂，怎麼樣？羅子他說什麼了？」

玖夜滅了煙安撫他道，「放心吧，他比你想象中的接受度要好得多，現在已經接受這件事了。」

「真的？那你有沒有給他說讓他別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玖夜沉默了一下，「說了，他不會告訴別人的，這畢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他無權過問和插手。」

「嗯，那就好。」老五鬆了口氣。

一時間，電話兩頭都沒有人做聲，老五有點摸不準，開口問道，「玖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玖夜這才靜靜地吐出一口氣，聲色如常，「怎麼會，就像羅子說的這是我們的事，告不告訴他們，無所謂，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夠了。」

玖夜想起自己勸蘇玥玲的話，現在送給他自己也正合適，只要喜歡並且未曾錯過，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