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遇見，改變（五）

放學后最後走的，依然是夏嘯天，剛和顏墨言打招呼后，她就匆匆離開了教室。

夏嘯天在滿桌都是五顏六色的教輔資料中挑着晚上要回去寫的作業。

打開書包時，才記起來那件禮物，會心笑了笑，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然後又把書包拉上了……

夏嘯天家裏這裏也就十分鐘的路程，不算太遠，剛回到家，爺爺和小姨都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在他沒遇見顏墨言之前，他回到家時，爺爺和小姨是很少露出這般笑容，頂多擠出勉強的笑容，而這笑容也是帶着幾分擔憂的。

可現在他們臉上的笑容，像是看到了兒子凱旋歸來的模樣，發自肺腑。

「小天啊，回來了，累了吧，來，先把手洗了，一起做過來吃吃飯，我有事和你說。」小姨那雙溫柔、慈愛的眼睛盯着夏嘯天，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嗯，謝謝小姨！」夏嘯天還是頭一次這麼對小姨這般客氣，好生讓小姨愣了半晌，隨後獃滯的面孔又恢復了笑容。

夏嘯天擦乾手后，來到了餐桌上，頓時有些驚訝：「小姨，今天菜怎麼這麼豐盛，你們還沒吃嗎？」

「是啊，我們特意等你來，再吃。」

「今天什麼日子啊，非得等我回來，還弄這麼多好吃的。」夏嘯天神秘一笑。

「今天也算是個好日子，有件好事要和你說。」

「嗯，啥事啊？」夏嘯天將剛夾起的一塊牛肉放了下去，連忙把頭湊了過來。

「你爸媽這個周末就要回來了，也就只有三天了，開不開心？」

「可他們總這麼說，次次都說臨時變故來不了，我不會再相信他們了！」本來還是興奮的表情瞬間暗淡了下去。

好久沒發活的爺爺此時傳來一股蒼老、乾澀的聲音。

「小天吶！你父母真的是要來的，他們向我們承諾了，特意帶禮物給小天。若不是廠里廠長說讓員工休息，恐怕還來不了。小天，希望你也不要怪罪他們，他們也是萬不得已啊！」爺爺歲數大了，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夏嘯天很是心酸。

「嗯，希望吧。」夏嘯天平靜了一些心情，畢竟這一個月里，他成長了不少，若是以前，早就摔了碗氣沖沖地去了書房，然後反鎖。

已經八點了，小姨收拾好了飯碗，就回到她自己家裏去了。小姨只有一個兒子，如今上了大學，準備參加工作了，所以她才有充足的時間去幫助小天。

夏嘯天也回到了書房，將窗帘拉上，把那一盒白色禮物拿了出來，可是他並不期待什麼，不管什麼禮物他都可以接受。

他輕輕將繩子解開了，扒開了蓋子……

「哇！好傢夥，牛批牛批！」夏嘯天被眼前的景象感到有些驚訝。

那是慢慢一盒手工折的千紙鶴、紙星星，色彩斑斕，看得他眼花繚亂。

這得要花多常時間，他自己不知道，但他敢確定，不是幾天功夫就能做出來的，只少得花一個月的時間。

在他打開的時候，差點撒出來一些，可見這一盒東西有多少。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蓋子上還有一封粉色的信紙卡在上面。

他取下來翻開看了看。

夏嘯天太熟悉這種字了，流線型的字體，抑揚頓挫，僅是用較粗的走珠筆都能寫得像鋼筆一般。

「小天，這一份禮物你喜歡嗎?這些東西其實是我六年級每天折的，家裏多了去，本來當時想送你幾盒，可是因為那是快期末了，父母逼得很緊，折不了，也就把這件事忘了。但沒想到我這次轉校遇到了你，我頗為驚訝和興奮，回到家才想起我課桌里還有一盒摺紙沒送。所以一時之間，我就把這些東西當作來遲的禮物送給你了，不算太貴重，希望你不要失望。不過，有兩件事還要說，你聽了肯定會高興的！信封里有兩張紙，和你說的事在下一張了。」

結尾處還用熒光筆畫了一張笑臉和紅色愛心。

看得他心裏直發麻，也迫不及待地翻開了第二張。

「首先要說的，是已經埋藏在心裏一直不敢說的一句話，藉此機會我就寫下吧。」

「和你同桌了兩年我挺開心的，逐漸的，我覺得上小學時候的你是一個很溫柔的男生，不像其它男生那樣瘋瘋打打，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你很可愛的歐！當然，現在的你，我也喜歡。雖然大家認為你不好，流言蜚語的，我對他們其實很反感，不管他們說你之前咋地咋地，我就只憑我親眼看到的為實。你依然那麼的溫暖和親切，不過你上了初中之後也挺憨憨的，不管你怎麼樣，我一直喜歡你！喜歡你！聽見沒？我喜歡你，你沒有在做夢，我真的喜歡你！嘻嘻！」

讀到這裏，夏嘯天臉一直紅到耳根，然後內心噴涌處一股股暖流，心跳加快。

本來自己還想着找機會和他表白，沒想到她竟然先找上門來了。夏嘯天當然高興的不得了，還沒開始讀到後面，就先趴在了桌子上揣歇著剛剛經歷的一番「刺激」。

緩了大概五分鐘，他才又開始把剩下的讀完。

「第二件事呢，就是關於中考志願的事。本來想考一中，但一想到你可能與我分別，我很難接受，所以，我就考一所市重點學校吧，也挺好，就十六中吧。我和父母商量了，他們同意了，你再努把力，我相信你能和我上同一所高中！記住哦，別忘了我送你的作業。」

「一中，那可是國家級重點高中啊，難得一求的一所名高啊！她怎麼能放棄呢？雖說十六中也是個名校，可它畢竟是個市重點啊，哪能和一中比，那簡直是天上和地上的差距啊！她父母怎麼可能會答應她呢？」夏嘯天心裏傳來各種想法，最終決定還是明天到學校去問問她好。

那天清晨，他還是來得頗為早，遇見了顏墨言微笑問候了一下，夏嘯天直接開門見山。

「你搞啥啊！你放棄一中是為什麼，不能因為我就放棄你的前程啊。」夏嘯天有些生氣，實在不敢想她是怎麼下的這個決定的。

「我喜歡你才這樣的嘛！」顏墨言撅了撅嘴，小聲嘟囔，顯得很委屈。

夏嘯天也是被她的模樣心動得咽口水。

「那你父母是怎麼同意的呢？」

「不就和他們談了幾下條件才這樣了。」顏墨言口裏說的如此輕鬆，其實，那天顏墨言要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和父母吵，她連發言權都沒有，「談判」了一個星期才決定下來。

她答應了父母極為殘忍的條件：如果沒有考到北京師範，自己的女兒直接可以叫「滾蛋」了，她以後的衣食住行都她自己一個人弄，她父母不會給她任何資產。

這樣的條件幾乎快讓顏墨言絕望，可她為了自己喜歡了五年的男生，她願意這麼做。

傻傻的夏嘯天沒有注意到，她在說出那番話時，眼角是含着淚花的……

夏嘯天沉默了半晌，沒有再追問下去，他明白，只有自己努力，才能不辜負了她的期望。

彼此間笑了笑，投入到學習中去了……

月考的成績當然不錯，不過離十六中歷年來的分數線還差了十幾分。

對於這種高中，顏墨言自然不放在眼裏，她此時不學了，照樣也能保送十六中，但她對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她的目標分數都是在一中上下的。

又是一個月過後，同學們對夏嘯天的態度越來越謙和，沒有一個人再干挑釁他了，他現在的班級排名已經保持在前十五了，年級前50，全年級六個班，總共250多個人。

顏墨言的成績毋庸置疑，次次第一，甩年級第二名整整50分！

光陰似箭。終於贏來了初三學生們第一次人生大考，個個臉上洋溢着喜悅或是愁眉不展，而夏嘯天的臉上只是微微泛著微笑，眼神充滿自信，他們互相鼓勵之後，去往了不同的考場……

仍然是同一顆太陽，照射在那一份寫滿作文的試卷上……

開學了，夏嘯天又背着那灰色的書包走進了一間嶄新的教室。

「這麼早來了？」

「第一天開學，當然是想把第一眼留給最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