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夢千年
「我們是...現代人？」
「現代人是什麼東東？」
面對姜白夜好奇寶寶一樣的眼神，秦楓不知道該怎麼跟解釋，他想跟許天倚她們求助，卻發現那兩人也是一頭霧水。
算了，就當趕鴨子上架，硬來吧！
秦楓心一橫：「你還記不記得你昏迷之前都發生過什麼？跟我們說來聽聽，也好幫你理一理，說不定就都明白了。」
他對姜白夜說出這番話，但心裏其實也沒底，就像三屍林里那人跟他說的，姜白夜前世的記憶被人下了封印，她只記得自己解封的那些，而秦楓嘛——恰恰相反，他是選擇性的遺忘了些不願想起的事情。
說到底兩人是半斤對八兩，誰也沒比誰好哪去，但現在問題不是這個，不論姜白夜一會回憶起的東西他能不能接上，秦楓都得想辦法把這一千多年的空白給圓過去，這才是重中之重。
一定得想辦法讓姜白夜平靜的接受，千萬別在這裏鬧騰起來，秦楓心想，他可是深知姜白夜那時的破壞力，比起現在，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最最關鍵的是，那時的姜白夜是個混不吝的主兒。
秦楓的心思喜形於色，以至於姜白夜看着他在那裏一頓的擠眉弄眼，還以為秦楓是發了什麼瘋病，但好在秦楓人瘋話不瘋，他那番話還是成功的引發了姜白夜的深思。
她使勁的去想曾經發生過什麼，但奈何腦袋都要想破了，也不見有半點的頭緒擠出來，最後的記憶停止在她拉着顏祿在城牆上「盪鞦韆」那會，之後就什麼都不清楚了。
但這肯定不是結束，姜白夜心裏明白，之後一定發生過什麼，可是自己腦子跟灌了漿糊一樣，說什麼都記不清了。
莫不是...她跟顏祿從城牆上掉下來了，摔壞了腦子？
姜白夜思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通，你看，要不那個叫惜君的大嘴巴城守為啥要在這站着？肯定是在他那片城牆下出的事。
姜白夜篤定心中所想，直接越過了秦楓這個腦殘男，目光看向許天倚：「洛羽姐，顏祿呢，他怎麼樣了？」
怎麼又是這個稱呼？
許天倚突然被人叫到，真是欲哭無淚，而且她也不知道姜白夜說的顏祿是誰，但看情況她應該是想起了什麼才這樣說的。
想到這裏，許天倚索性將錯就錯，順水推舟：「白夜你先別管顏祿，你先跟姐姐說說你昏迷之前到底發生了啥。」
姜白夜愣了一愣，許天倚的問話直切要害，在她眼裏，她和顏祿肯定是被人從城下找到的，按照西林城的律法，再加上她倆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吊著一根繩子出城，怎麼看都是要叛逃的樣子。
老話說的百口莫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把，更何況姜白夜還沒
有一百張嘴呢，而且她也確實是要跑，要不是顏祿收到信去攔她，想來也出不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旁枝末節。
怎麼辦，說了就等於承認，不說的話，好像也解釋不清。
橫豎都是個死，姜白夜心裏盤算一番，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這樣還能保住顏祿不被牽連，雖然不知道這貨現在怎麼樣了。
「我...想跑來着...你們都知道的，城主一直看我不順眼...但這事跟顏祿沒關係啊，他是來阻止我的，一片好心，但還是被我誤傷了...」
姜白夜越說到後面底氣越弱，倒不是因為別的，偏偏就是顏祿。就算是叛逃被抓，她也可以昂然面對所有人說出「從不後悔」這四個字，但姜白夜唯獨面對顏祿時就少了那股硬的要死的心氣兒，只能跟他強撐著氣場，就好像那病嬌嬌的幾聲咳嗽就真能把她這座亘古不化的大冰山震塌似的。
縱然此時她落網跟顏祿脫不了干係，但姜白夜不論如何就是恨不起來，好像天生就虧欠他一樣，心中滿是對顏祿的擔心和愧疚。
姜白夜支支吾吾的把話自以為交代清楚了，於是就往床上一靠，一副「要殺要剮需聽尊便」的等死樣，就等著來人把她發落了，一點也沒注意到床周圍異樣的寂靜。
這幾位，大體是沒聽懂她說的到底是個啥。
其中尤其以許天倚最甚，她聽着姜白夜一會說殺了我，一會又說放過誰的，要不是秦楓早提醒過她覺醒的是姜白夜的古代人格，許天倚還真以為這趟下來，姜白夜是被刺激的瘋了呢。
惜君比她好點，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見得多點，心理承受能力也大。
三人中稍微有些頭緒的就是秦楓了，姜白夜一提這茬，他就隱約的想起來是有過這麼一段往事，他之所以跟前兩人一樣的獃滯，是因為他從姜白夜的言語里聽出了濃濃的關心，這是他前一世從未感受過的。
她竟然這麼在乎我？
秦楓現在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差不點就要把他就是顏祿的事情脫口而出，可就在話頂在舌尖的一瞬，秦楓不知哪裏來的理智生生的把他生拉硬扯的拽了回來，這才沒釀成大錯。
他可不想這麼快就把事實和盤托出，先不說姜白夜不信，就沖身邊那個不知是許天倚還是姜洛羽的傢伙，他也不能把什麼事都放到明面上來了。
秦楓發現，隨着前世記憶逐漸回歸，自己也變得沉穩了許多，他欣喜之餘，突然間心生幾分惶恐，照這樣下去，自己還是自己嗎？
現在還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秦楓用力的甩甩頭把雜念都先拋之腦後，根據姜白夜的表述和自己殘缺的記憶，秦楓飛快的編製出一個彌天大話，用來糊弄姜白夜。
秦楓眼神
閃動了幾下：「看來你真是什麼都忘了，你不記得了？顏祿因為救你墜牆，摔了個半死，然後你為了救他，用了一瞬千年。」
「什麼什麼一瞬千年？」
姜白夜聽得雲里霧裏，一瞬千年是個什麼玩意？她聽都沒過，但眼前的人都說了自己忘記了什麼，那說不定自己還真得是遺漏了些。
秦楓看姜白夜的神色是有些相信了他的話，心中大鬆口氣，還好成功蒙住了她，那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這一瞬千年是個治病救人的秘法，需要付出人的一部分記憶和生命為代價的邪術，那時顏祿已經無力回天了，你出於心裏的愧疚才同意用自己換回顏祿的命。」
「那顏祿呢？成功活回來啦嗎？」姜白夜焦急的打聽顏祿的情況，忽然又反應過來，剛才秦楓的話里，是自己拿命換回了顏祿，可眼下自己姓名無礙，那是不是意味着...
秦楓看到姜白夜神色中閃過幾絲慌亂，瞬間就洞悉了自己那番說辭的漏洞，於是趕緊補救：「你先別急聽我解釋，當時是誰都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死，所以就把這秘法改的平和了一點，讓你們陷入無盡的沉睡，現在你醒了，說明顏祿的傷勢也恢復了。」
「是這樣啊。」姜白夜這才長舒口氣，心中的愧疚消散了些，但好景不長，只見她才緩了不到一瞬就有從床上打把勢似的一躍而起：「我要去找顏祿。」
姜白夜說走就走，秦楓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攔，她就已經跑到了門口，瞅這身手，一點也不像前一天還被人打的半死不活的樣子。
秦楓大急：「等一下，我還有話沒說完吶！」
姜白夜冷眸一掃，很是不耐：「你還有什麼一併說了，別拖拖拉拉的。」
看這樣子，她是一刻都不想再耽擱了。
秦楓簡直是欲哭無淚，親娘嘞，上輩子怎麼都不見你為我這麼上心過，這是轉性了還是咋地？
上輩子想勸勸不住，這輩子想勸勸不住...
不管怎樣，姜白夜還是聽話的停下了，秦楓大腦飛速運轉：「你知道你睡了多長時間嗎？一千年啊大姐，一千年滄海桑田，西林城都不知道哪去了，你上哪去找顏祿？」
姜白夜瞳孔陡然張開：「你什麼意思？西林城怎麼了？」
秦楓被她突然張開的氣場震得一激靈，恍惚間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個以一肩之力抗下所有的瘦弱女孩，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這個時代，我罩你。
秦楓心中默默的發誓，嘴上跟姜白夜解釋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你比我明白吧，我剛說你睡了一千年，西林城早就沒落了，現在在哪裏都沒人知道，跟何況在裏面修養的顏祿？但你也不要著
急，一切都有我，我之所以知道這麼多是因為當初做了你們之間的紐帶，顏祿蘇醒后也會摸著這牽絆找到我的...所以說，我們不用去找他，你只要一直跟着我，總有一天你會見到他，懂嗎？」
秦楓生怕姜白夜再生出什麼事端，索性也不給她插話的機會，粗著脖子一口說完了長篇大論，這才跑到一邊去喘氣，只把姜白夜留在那裏一個人消化這話里的信息。
「一千年...西林城...紐帶...？」
姜白夜不傻，大體聽懂了秦楓的話，拋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撿其精鍊就是「你睡了一千年，西林城沒了，回不去了，跟着我，顏祿會找來。」
盛極必衰的道理姜白夜是懂，她也沒指望西林城能千秋萬代，可是聽着自己的家園在別人嘴裏輕描淡寫的幾句就灰飛煙滅了，甚至自己在西林城危難時還在沉睡，沒能盡一份力，心中總歸是說不出的酸楚。
少有的，眼淚從姜白夜的臉頰滑落下來。
秦楓驚道：「哎呀，你別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