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學校（2）

吃完午餐，唐暇與同桌兩人一同返回課室。

臨近午休，班裏的學生幾乎到齊。

唐暇右手托腮，從窗口位置俯視下來，恰好看到站在操場上的雙麻花辮女生。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她看向旁邊，發現除了同班外，還有其他不認識的男女生。

這具身體的視力極好，唐暇甚至能看到每個人臉上的神情，無一例外皆是凝重苦惱。

說起來，唐暇一開始察覺到班裏有幾人的畫風與自己格格不入。對方的反應很古怪，每次都用打量恐懼的視線觀察所有人，總給她一種局外人的錯覺。

她又何嘗不是，自己所在的角色就是無關緊要的NPC。

既然有NPC，那就應該存在玩家。所以那群人是玩家嗎？就像遊戲一樣？因為某個任務留在這裏，等完成後就離開？她們會是所謂的玩家嗎……

謎題太多，唐暇不想再往下深思，於是壓下腦子裏的一連串問題。

在午休即將開始的前十分鐘，被唐暇猜測為玩家的雙麻花辮少女與其他人回到課室。而在這時，有學生從後門進來，對自己同桌說道。

「聽說了嗎？中午死在教師廁所里的那個人就是張老太婆！哈哈哈，活該啊！」

「是誰殺的人啊？這也太爽了吧！」

「兇手沒找到，屍體被放在生物室。不過很奇怪，老師們聯繫不到警局，真夠詭異的，學校信號不挺好的嗎？」

兩人的議論聲太大，惹得其他人紛紛側目，並且主動加入這個話題。

「你們說的是欺負小暇的那女的嗎？早就想幹掉她了，礙眼極了。」

「對對對，欺負誰可以，就是不能罵小暇。」

唐暇越往下聽，眉頭越皺越緊。她討厭別人將犯罪的原因歸結到她身上，更別說是殺人的事。

不想再往下聽，唐暇乾脆拿起書桌里的隔音耳塞塞到耳孔里，然後趴在書桌上休憩。

只是在午睡期間，她總察覺有無數道火熱的目光緊盯自己的後腦勺，讓她在睡夢中感到不舒服。

伴隨上課鈴聲響起，唐暇坐直身子。等班長確認又是自習課後，她低頭看向桌面上擺放的模擬卷練習冊，視線瞥見黑板右下角處的作業須知。

拿起手邊的鋼筆，唐暇翻開指定頁碼，正準備完成當天作業，忽然聽見椅子剮蹭地面的聲響。

仰頭望去，唐暇見是班長，目光跟隨他走動。直到對方站在講台處，用粉筆寫下漂亮的四個字。

「今晚學校將會舉辦試膽大會，要求每個年級每個班都必須有一半的人扮鬼，其他人則充當試膽大會的參與者。

試膽大會將在晚上八點開始，試膽者需要在七點半前到自己原先的班級集合。通關條件為至少通過自己所在班級的試煉，只有失敗者才有懲罰。

有誰想扮鬼的，截止下午最後一節課來我這報名。到時候放學留下來，我會告訴你們具體流程。」

「我，我！我要參加！」

「哈哈，太棒了，我一直很想試試當鬼呢！」

講台底下的全體成員認真聽完，臉上洋溢詭異的笑容。他們極其興奮地舉起手，表示自己很想扮鬼。

就連同桌也勾起嘴角，舉起右臂附和：「鬼當鬼的滋味真美妙……」

唐暇聽到同桌的呢喃，目光轉向她，一瞬間觸及到對方眼裏的灰白色瞳孔。

這不是人類的眼珠。

唐暇回想起進入這個副本世界時窗口上的文字，心內瞭然。

因為這個世界不真實，所以學生才會說出這些話。現實世界裏，哪會有學生在學校里公然殺害教師，吐出恨不得殺人的不正當話語。

不過，這裏是「鬧鬼學校」，所以會出現真的鬼怪也不一定。

唇瓣抿緊，唐暇腦海里閃過某段畫面，忍不住咬唇，握住鋼筆的手微抖，捏住筆身的指尖也因為不小心用力而發白。

「小暇，你怎麼了嗎？臉色很蒼白，哪裏不舒服？」

一旁的同桌注意到唐暇的異常，連忙收回目光，擰眉擔憂而關切地注視她。

「我沒事。」

唐暇被同桌的話喚回神來，她搖頭回答，垂下腦袋盯着課桌上的模擬題發獃。

同桌似乎不相信唐暇的話，她打量唐暇的面色，眼裏閃過一抹奇異的眸光。

班長見全班學生表現積極，粗略掃了眼參與人數，確定達到要求的標準后推動滑落的鏡框，神色平靜地點頭。

「很好，請各位組長記錄每組扮鬼人員，等會下課後將名單拿給我。」

交代完畢，班長走下講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做未解決的事情。

夜幕降臨，一輪圓月高掛天際，夾雜着繁星點點。

唐暇解決完晚餐后，跟上同桌返回寢室。對方進浴室換完衣服后，與唐暇告別，就獨自離開。

寢室里並沒有其他人，唐暇坐在原位等了一個小時，等手機里的時間顯示七點后，拿起掛在椅背上的風衣穿好，然後朝目的地走去。

涼風習習，唐暇感受到吹拂在臉上的冷風，將手掌放入風衣里的特製口袋，呼出一口熱氣。

晝夜溫差真大，雖說是秋季，但只是初秋，不至於這般冷。

唐暇漫步在無人的校道上，抬眸張望四周，沒看到任何人影。

按理說現在才七點十分，不應該一個人都看不到才對。而且周圍的路燈沒有運行，建築物全部熄燈，一片漆黑，這顯得整個校園格外寂靜陰森。

此情此景，十分符合「鬧鬼學校」的要求。

懶得再想，唐暇抬腿往對面的教學樓走去。但沒有多久，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照明功能照亮身前的路。

一陣風吹來，帶動唐暇鬢邊的黑髮，她恍惚感覺有數不清的視線在注視自己，腳步微頓。

「唐暇同學！」

身後響起陌生的呼喚，讓唐暇轉過身來。

她看向由遠及近的雙麻花辮女生，以及中午在操場上瞧見的她的同伴，握住手機的手腕總算停止抖動。

「肖妙。」

根據下午黑板上看到的值日生名字，以及周圍人對雙麻花辮女生的稱呼，唐暇啟唇說道。

「嗯！」肖妙眉眼彎彎，她自來熟地挽住唐暇的手臂，淺笑回答，「唐暇同學，我們一起去課室，怎麼樣？」

唐暇沒有意見，她只是輕輕點頭，同意對方的建議。

肖妙的同伴在唐暇與肖妙兩人離開時彼此對視，隨後跟上她們。

一路上，肖妙格外話多，她總是找話題與唐暇交談，直到最後話題陡然一轉。

「說起來，張老師她中午真的嚇到我了。她死狀太恐怖，我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只隱約記得她的嘴巴被人割掉，有人用她的血在屍體旁邊寫下賤人該死這四個字。

唉，也不知道是誰，非要下這麼大的狠手殺害她……」

唐暇沒有發表意見，她知道肖妙與其他人都在觀察她的表情反應，明顯就是在懷疑她，直接無視。

「唐暇同學，今早張老師叫你去辦公室，是說什麼了嗎？」

見唐暇沒有開口，肖妙繼續追問道。

「沒什麼，無關緊要的話而已。」

唐暇反感肖妙用打量犯人的視線盯着自己，在說完話后鬆開她的手，朝教學樓正門方向走去。

進去教學樓時，唐暇遇到聚集在一樓樓梯口的高一年級學生，視線在他們發白的面容上停留一瞬，隨即踩上階梯。

身後是那群學生的火熱目光，唐暇加快步伐，頭也不回跑上三樓，因為劇烈運動，氣息有些不穩。

「唐暇，還好嗎？」

眼前出現一隻手，正低頭喘氣的唐暇抬起頭來，看到的是戴眼鏡的班長，搖頭回答。

透過鏡框，與那雙黝黑的瞳孔對視，近距離面對面后，唐暇發現對方的容貌異常俊美，眼鏡掩蓋了他的顏值。

「我沒事，謝謝班長。」

唐暇回過神來，她向班長道謝后，走到聚集地點站好，眼角餘光瞥向同班以及其他班級的學生，注意到他們與白天完全不同的臉色。

青膚白唇，灰白色的瞳孔，眼神獃滯，看上去不像正常人，反倒像死去多時的死人。只有班長，看上去正常。

班長依舊面無表情，他將視線從唐暇身上挪開，在肖妙等人趕到後點名，然後沒收每個人身上的照明工具，包括手機。確認人數到齊后，他宣佈試膽大會開始。

「請你們按照座位序號順序依次進入教室，從前門進後門出。」

班長話音剛落，就見第一個學生打開前門，進入課室。因為課室被窗帘擋住，唐暇看不到裏面的場景。

第一個學生進去后一分鐘，第二個接着進入。古怪的是，進去的人沒再出來過。

肖妙等人的序號在唐暇前面，所以在其他同學陸陸續續進去課室后，很快就輪到她們。

只是肖妙站在原地猶豫許久，手放在門上始終不敢推開，似乎是在害怕什麼。

「肖妙，輪到你了。」

班長往上推滑落的鏡框，目光平靜地掃向她。

肖妙聽到對方口中的催促，下意識吞咽涎水。片刻后她鼓起勇氣推開門，藉助縫隙往裏窺探。

不過她的腦袋才剛靠近門縫，就被突然出現的詭異手臂抓住腦袋往裏拉入課室，迅速消失在眾人視野範圍內。

「啊！我的頭！」

伴隨肖妙的尖叫聲，唐暇注意到其他疑似玩家的同班臉色紛紛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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