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秦淮名妓

第八十九章 秦淮名妓

天下一等一的富貴繁華之地,除了京城便屬金陵了,而城中的秦淮河又是金陵最為繁華之處。

相傳楚威王東巡時,望金陵空紫氣升騰,以為王氣,於是鑿方山,斷長壠為瀆,入於江,後人誤認為此水是秦時所開,所以稱為「秦淮」。

六朝時成為名門望族聚居之地,商賈雲集,文人薈萃,儒學鼎盛。隋唐以後,漸趨衰落,卻引來無數文人騷客來此憑弔,詠嘆「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到了宋代逐漸復甦為江南文化中心。明華兩代,尤其是明代,是十里秦淮的鼎盛時期,明末華初,秦淮名妓的事迹更是膾炙人口。金粉樓台,鱗次櫛比;畫舫凌波,槳聲燈影構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美景奇觀。

秦淮河畔,綉樓林立,美人如畫,或歌或舞,無不牽動著天下風流才子拳拳之心。

朱雀橋旁,媚香樓中,憑欄臨水,家喻戶曉的當紅歌姬卞絮鼓琴唱曲:

輕風淡麗綉簾垂,婀娜簾開花亦隨。春草先籠紅芍藥,雕欄多分白棠梨。黃鸝夢化原無曉,杜宇聲消不枝。楊柳楊花皆可恨,相思無奈雨絲絲。

琴音悠揚,歌聲清脆,聞之讓人神迷,沉浸其中彷彿漂浮雲間,如夢如幻,似痴若醉。

賈寶玉同冷二郎、賈芸、方褚、杜賀、公孫霸圍桌而坐,無不聽得神遊太虛,深深迷醉。

賈寶玉來金陵,自然第一天就要接見在此展勢力的賈芸和方褚,而金陵城內最適合聚會宴飲的勝地自然要屬秦淮河畔林立的歌姬綉樓。

賈芸一邊搖頭晃腦聽一回琴曲,一邊湊在賈寶玉耳邊稟道:「這些日子我們謹遵黃先生的吩咐,暫且按兵不動,只派地下黨挖出金陵最大的兩股勢力吳家和張家之間的恩怨,我們見縫插針,從中挑撥,如今頗有成效,物價和張家已斗的不可開交,眼看便要展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另外,我又頻繁走訪應天府,自府尹以下皆以打點妥當,盡量拖延官府插手吳張兩家相鬥的時間,以至於事態愈演愈烈,不日便或可達到我們期望見到的結果了。」

賈芸說的輕描淡寫,卻不知這其中花了他多少心思,光是打點官府,銀子花的如流水一般不說,即便是一層一層打通,將銀子送去都不是那麼容易的,吳張兩家和睦相處已經多年,憑些往日舊怨,見縫插針挑撥得他們反目那又更不容易了,這裡其中所花的心思賈芸自不會詳說,賈寶玉心裡自然明白。

「這黃先生也不知出的是什麼法子,光叫賈芸這廝忙活,卻偏沒我什麼事,這些日子可把我閑的淡出鳥來。」自來金陵之後,用的多是詭計,從也沒有生過實打實的衝突,方褚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對此頗有些怨言,賈芸話音才落,他早已瓮聲瓮氣的在賈寶玉面前起牢騷。

賈芸笑道:「黑漢你急什麼,待吳張兩家斗的差不多了,自然有你大展身手的時候。」

杜賀的身形與方褚差不多,一直有意與方褚分個高下,這次來了金陵,怎能錯過機會,早已大吼起來道:「你若閑了,便與我斗幾百回合怎樣?素聽眾兄弟說你武藝了得,卻不知抵不抵的住我手中砍刀?」

方褚一聽,早已暴跳如雷,聲如洪鐘般嚷道:「怕你怎的?你是好樣的,俺們現在就出去廝打,輸了的是龜蛋。」

這兩人同樣是黑熊一般身子,同樣是炸雷一般脾性,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冷二郎一向事不關己素不多事,公孫霸好武如命,倒想看看他們的武藝,也不多話。只有賈芸急忙攔住他們,勸道:「教父在此,你們兩個莽漢休得無禮。」

不過光憑賈芸哪裡勸的住,二人拉扯在一起,便要出去相鬥。賈芸急了,忙去拍醒沉醉在歌曲之中的賈寶玉,說道:「這兩個莽漢攪在一起,還不知要鬧出什麼事來,二爺怎不管一管?」

此時賈寶玉一門心思都沉浸在卞絮琴音歌聲之中,心裡納悶:「怎的這金陵的歌姬我看起來如此眼熟,倒像是在京城見過似的。」

卞絮正當妙齡,身段婀娜風流,眼波嫵媚動人,一顰一笑,艷美無比,總讓賈寶玉覺得十分眼熟,正沉吟疑惑之時,卻被杜賀方褚這兩個莽漢鬧醒。

「你們做什麼?如此雅音妙曲,卻被你兩個俗漢給玷污了,出去門外守著,不許生事,若再聽到你們半分聲響,罰你們一個月不許喝酒。」壯士豈可無酒,賈寶玉這招正好點中杜賀方褚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漢要害,嚇得忙閉了嘴,乖乖出去,安安靜靜守在門外。

此時卞絮一曲已罷,按琴止歌,不覺向賈寶玉多看了幾眼。

賈寶玉只覺餘音繞梁,不絕如縷,再細品歌中詞句,不覺嘆道:「此曲柔腸百轉,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道盡千般柔情,萬般情思,想來應是一女子所作。」

見客之時,一向端莊淑靜,嫵媚溫柔的卞絮,聞此言竟動容失魂,「叮鈴鈴」一陣琴響,是她纖纖玉指一時無措撥弄得琴弦亂顫。

秦淮歌姬,大多琴棋畫樣樣精通,其才氣竟不比名流才子差。許多名妓在秦淮河畔都有自己的綉樓,臨河會客,或撫琴唱曲,或笙歌曼舞,或吟詩作畫,儘是風流雅事,一身銅臭無才之人,是難入她們綉樓的。歌姬雖身為下賤,但無不才氣縱橫,自帶一分傲氣,不遇知己對眾人自是千篇一律的笑臉,看來嫵媚多情,其實又有幾分真情?

茫茫人海,滾滾塵埃,在這紅塵之世,這些才華橫溢的歌女們,其實只是在等待,與世人虛與委蛇,賣笑周旋之時,其實她們只是在等待那麼一個知心之人。終有那麼一日,有這麼一個人,她們願意揭開面紗,真容相對,從此一心待他,無論海角天涯。

賈寶玉方才所言正是聽懂了此曲,卞絮心中一突,難免失態。不過她身在歡場多年,很快就穩住心神,笑語連連道:「公子果然好才情,此詩此曲儘是當年秦淮名妓柳如是所作。」

柳如是?賈寶玉只覺這個名字很是耳熟,難道是秦淮八艷?不由心中一動,忙問道:「她又如何?」

見賈寶玉竟然沒聽說過柳如是,卞絮明顯有些吃驚,隨即便捂嘴笑道:「聽公子口音應是京城人氏,想來第一次來金陵,也是第一次進這歡場之地,一心只有聖賢大義,並不知這歡場風流韻事。」

賈寶玉見自己都要被她說成一個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了,忙打斷道:「這你可就錯了,我滿肚子並沒什麼聖賢大義,進這歡場之地倒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從來公子才俊,恨不得別人說他滿腹聖賢文章,偏偏眼前這位俊逸非凡,看起來才學淵博的公子,卻一本正經的說他肚子里根本沒什麼聖賢,這可叫縱使識人千百的卞絮也吃驚不已,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顯然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咯咯咯」

半晌,卞絮終於緩過神來,不由咯咯嬌笑起來,婀娜身段花枝招展,粉嫩臉兒紅暈漸醒,看起來好不醉人。

賈寶玉和賈芸早已看痴了,便是冷心腸的柳湘蓮,硬心腸的公孫霸也不免有些恍惚。

卞絮身在歡場多年,見過了男人被她迷的神魂顛倒的模樣,這些小場面自然不以為意,巧笑連連,妖嬈嫵媚,輕聲說道:「公子說笑了,已公子人品才學,想是溢滿京城的才子,絮絮得見公子,實乃三生有幸,公子又何必過謙?」

賈寶玉忙搖手道:「我肚中實無點墨,若論才學,我不及姑娘半分,又如何是自謙?姑娘琴棋畫樣樣精通,是這金陵城家喻戶曉的才女,我在姑娘面前實在汗顏,亦不敢說假話。」

賈寶玉說的是實話,怎奈卞絮偏生不信,饒有深意的笑著向他看了幾眼,輕啟朱唇,悠悠道來:「秦淮河畔,一向是文人墨客,風流才俊留戀不舍之處,多少年來,這裡出了許多詩文傳唱,家喻戶曉的名妓,最有名的有七位,風骨嶒峻柳如是便是其中之一。另外六位是:傾國紅顏陳圓圓,艷艷風塵董小宛,俠肝義膽李香君,俠骨芳心顧眉生,風流女俠寇白門,靈秀多才馬湘蘭。她們的故事在這秦淮河畔口口相傳已多年,引得無數文人墨客為她們作詩寫文,是以流傳甚廣,無人不知。我方才所唱乃柳如是所作《楊花》,道盡我風塵中女子情思,我深喜之,是以會客多唱此曲。」

若是寶姐姐林妹妹這樣的大家閨秀和一個男人談女兒家情思,羞也要羞死了,但青樓歌姬談起來卻是百無禁忌,倒和後世女子的開放不避相近。賈寶玉和她聊起天來,少了許多禁忌,暢所欲言,倒是相談甚歡。

在卞絮談到秦淮名妓之時,賈寶玉很自然就想到了秦淮八艷,但卞絮只說最有名的有七位,那麼另外一位又是誰呢?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極品衙內賈寶玉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極品衙內賈寶玉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十九章 秦淮名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