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不明白

第七十五章 不明白

李旺的身軀肥胖,站在那個瘦小的牽驢孩童旁邊,足大出個三兩倍,河邊風大,那孩童在風中瑟瑟抖,眼神中露出懼意。

「土娃子,把驢牽來。」一切商量妥當,李旺向縣令告了罪,便欲先行離去。

賈寶玉聽他喚那瘦小孩童「土娃子」,覺得有些耳熟,細細一回想,忽然省起方才那個人稱三叔的老農的孫兒好像就叫這麼一個名兒。賈寶玉朝跪在棉田裡的老農看去,現他時不時偷眼向那瘦小孩童身上瞅,眼中流露出疼愛與悲傷,再看那瘦小孩童,也時不時向他回望。果然這孩童就是這老農被抓進李財主家為奴的孫兒土娃子。

「李員外慢行。」

李旺剛剛將肥胖蹣跚的身軀壓上了那驢子,卻被賈寶玉喚住。只見那驢雖生的雄壯,卻也被李旺壓的齜牙咧嘴,「恩啊恩啊」的叫個不停。但想來這驢是馴服了的,並不反抗,逆來順受的承受著身上的重壓。賈寶玉甚至在想,以李財主這樣的體型,倘若這驢子飆,將他顛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不知是否還有命在。明明李財主的性命都在這驢子手上,偏偏這驢子還要受著李財主的奴役。這與天下百姓又何其相似?帝王權貴的衣食哪一樣不是靠著百姓勤勞的雙手而來,帝王大部分的軍隊不也是由百姓的子孫組成,百姓的勞作給養?帝王權貴們的性命明明掌握在天下百姓手中,偏偏還要受其奴役,生殺予奪,不敢有絲毫反抗,想來又何其可悲?只有身處這個時代,賈寶玉才深刻的理解了為什麼每次農民起義的歷史評價都是那般的高。

「公子還有何話要說?」李旺扭過頭來,又爬下了驢,腆著孕婦般的大肚子,臉上的贅肉笑的擠成了一團。

賈寶玉看也不看李旺一眼,只是盯著那瘦小的孩童道:「我看這孩子挺可憐的,正好我船上有些糕點,想帶他上去吃點子,還望李員外善心。」

李旺明顯呆了呆,好久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說過招待主人的,卻破天荒第一回聽說將主人撩在一邊,招待一個奴僕。在這個恪守尊卑禮儀的時代,別說是李旺了,便是昌黎縣令大人,甚至那些跪在棉田裡的棉農們,一個個也無不震驚。

雖說這位公子行事有些驚世駭俗,但想來也不過是他善心泛濫的原故,昌黎縣令率先醒過神來,「咳咳」了兩聲,笑道:「公子果然是菩薩心腸。」接著又轉頭向李旺道:「莫要辜負了公子一番美意。」

既然縣令老爺都話了,少不得要給個面子,李旺只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點頭答應了。奴僕下人屬於主人的私產,是受律法保護的,若不經過李旺的同意,還真不好就這麼將土娃子帶走。

「還請李員外稍待片刻。」說著,賈寶玉便向土娃子招了招手,將他往船上領。

李旺便如受了奇恥大辱一般,眼神陰沉了下去,但一來礙於縣尊大人臉面,二來又不知這位公子到底是何家世,因而不敢輕易作。只在心裡暗道:「且由著你囂張一時,卻不知待村民交租之期一到,你又該是何等嘴臉?」想著,想著,李旺怒氣盡去,反倒生出一些爽意。

昌黎縣令抬了抬手,張嘴欲言又止,卻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跟著上船,只在岸上靜候。

跪在棉田裡的李家莊農戶們一個個無不吃驚,臉上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至於老農三叔,早已淚眼朦朧,哽咽不止。

「哼偽善不過是想用些小恩小惠收買人心罷了,只是為了圖些虛偽的名聲,虧你們還這般感恩戴德。」

邵仲永卻在此時不合時宜的出一句很不和諧的聲音,惹的眾棉農紛紛向他投來一瞥鄙視的目光。邵仲永徒有神童之名,卻是大寒李家莊村民之心,把他當自己孩子看待的李家莊村民們,此時無一不失望透頂。

自負之人最怕這種眼神,此時的邵仲永恨意大增,卻都算在了賈寶玉頭上,暗地裡緊緊捏了捏拳頭。恨意嫉妒容易讓人喪失理智,此時的邵仲永卻是連自己的立場都忘了,甚至巴不得賈寶玉沒辦法讓大伙兒交上租子,一心只想著要看他到時的吃癟樣子。想想這個一臉高傲的貴公子在眾人面前風采盡失的出醜模樣,邵仲永甚至都有了些快意。

「二爺怎麼還不教訓那個惡霸?你們快看,你們快看,那個惡霸要走了」

「好,二爺又把他叫住了,看來是要教訓他了」

「咦?二爺還沒有教訓他呀,怎麼反倒把他身邊牽驢的小童往船上領來了」

「二爺上來了」

眾丫鬟隨著寶釵、黛玉上船之後,便都擠在一個船艙里,趴在窗戶邊時刻關注著岸上的情況。寶釵和黛玉端著香茗坐在一旁,卻被眾丫鬟們時不時的一聲叫喚擾的心神不寧,忍耐不住,便也命鶯兒紫鵑搬了椅子,往窗戶下面坐了,靜靜看著岸邊,雖不曾同丫鬟們一樣叫喚出聲,臉色卻也隨著賈寶玉的一舉一動或喜或憂的不停變換著。

「二爺這到底是怎麼了,他不教訓那惡霸,反倒將那惡霸的家奴帶到了船上來,待我去問問他。」晴雯恨屋及烏,便連李財主身邊的家僕也一併討厭,氣呼呼就要推門出去質問賈寶玉。

眾丫鬟拉她不住,讓晴雯開了門,卻已見賈寶玉領著李財主那個奴才小子來至了門外。

晴雯攔門而立,冷笑道:「姑娘們還在屋裡,哪裡來的腌臢小子,竟也往裡領,沒的弄髒了姑娘們站的地兒。」

賈寶玉知道晴雯在氣什麼,指了指土娃兒道:「這方才那老農的孫兒,被那李財主抓去做了家奴,我見他可憐,領上來給他吃些糕點果子。」

晴雯一時語塞,想起方才那個可憐的老農,說起他孫兒之時,還傷心的哭了,這會子竟還罵了這可憐的孩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晴雯平時的牙尖嘴利全然不見,竟忽變成一個溫柔的姐姐,領那孩子到一旁吃果子。

寶釵笑道:「平常只說晴雯丫頭牙尖嘴利,最是不饒人的,卻不知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心地善良,今兒個可不是見到她本色了?」說著,眾美人兒們都笑了。

賈寶玉偷眼去瞧黛玉,臉上似笑非笑,飽含深意。黛玉心有靈犀,知道寶哥哥在取笑自己也是這般,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嘲道:「晴雯是刀子嘴豆腐心惹人愛,可不像有些人是豆腐嘴刀子心,叫人恨的牙痒痒呢。」

眾丫鬟見黛玉話中有話,便都圍過來,好奇問道:「什麼人是這樣的?」

寶釵微笑看了看黛玉,又朝寶玉看去。賈寶玉知道黛玉一定又要編派自己了,尷尬的笑了笑。

黛玉故意不去看寶玉,只同丫頭們道:「他呀,本是極善極好的人,卻見了惡霸欺壓良善反倒坐視不管,大家說說是不是『豆腐嘴兒刀子心』呢?」

眾丫鬟明白過來是在說寶玉,心裡又何嘗不同黛玉一樣怪二爺沒教訓那惡霸,便都紛紛朝賈寶玉望過來。

齊刷刷十幾雙美目看著自己,平常賈寶玉只會幸福的暈過去,然而此刻卻分明只覺得有些尷尬。喲呵,這群美人兒們竟是怪起我來了,不用急,總有一日一個個輪流著被我打屁股的時候。

賈寶玉向眾美人兒們笑了笑,命襲人搬了張椅子在黛玉和寶釵旁邊坐下了,眾丫鬟們都圍了上來,他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李財主是本地有名的鄉紳,家中良田千頃,奴僕成群,別說是在本地的影響力非同小可,便是在府衙里,或許也有些門路,他收租子合情合理,交不起租子的佃戶人家子女為仆抵債也無可厚非,王法又豈能治得了他?」

「難道就憑二爺也奈何不得他?」在眾丫鬟眼裡,二爺可是無所不能的,自不信以二爺本事,竟治不了一個鄉野惡霸。

寶釵道:「自古京官同外官,各司其職,不得私下聯絡,朝廷早有法度。京中出來的人,又豈能在外面橫行不法?倘若被當地官員在聖上面前參了一本,不但教訓不了那惡霸,反倒自己惹禍上身。寶玉出面不是不能治他,只是不便出面罷了。即使當真一定要辦他,也只得尋個合情合理的法子,不可惹人非議,不至於被人說成是依勢插手地方事務,滋擾地方安寧,方可萬無一失。」

丫鬟們恍然大悟,紛紛點頭。賈寶玉聽了,喜的拍膝搖頭,稱賞不已,讚不絕口:「寶姐姐果然見識非凡,竟是無書不知,無典不知,比世上多少男子都強的多了。」

林黛玉道:「繼續往下說吧還沒教訓那惡霸,你就得意起來。」

寶釵向黛玉看了一眼,面上不見異色,也不再說話。寶玉也忙止了誇讚寶釵的話頭,接著說道:「王法治他不得,也只有另尋其他法子,不過當務之急是要先幫一幫棉田裡的這些佃戶們,莫教他們的子女因交不起租子而入了賤籍。」

說起賤籍,除了寶釵和黛玉,其她丫鬟都在其內,丫鬟自然關心起來,都一臉好奇的問寶玉道:「怎麼幫他們交齊租子,莫不是二爺要代他們交嗎?」

「你們糊塗了,二爺和那惡霸才說要靠他們自己交,二爺這會子替他們交了,豈不失言,反倒叫那惡霸來取笑,說二爺無能為。」正在一旁桌子上打土娃子吃糕點的晴雯聽了這邊議論,呼啦一聲站了起來說道。

賈寶玉道:「晴雯說的沒錯,一來我能替這些佃戶交的了一次,卻交不了下次,以後仍舊得靠他們自己,二來顯得我也太沒用了,只知拿銀子辦事,況這幫佃戶們也不一定領情,反倒認為我仗著有錢看不起他們也不一定。所以幫他們交租子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根本起不了作用,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要從根本上想個法子叫他們自己交的起租子才行。」

眾丫鬟聽的都紛紛點頭,心中嘆服,二爺考慮問題可不就是比別人都周道嗎?寶釵也是一臉微笑的點頭,黛玉心下贊同,臉上卻不見波瀾,說道:「既如此,你有什麼法子?」

賈寶玉故作神秘的一笑道:「天機不可泄露,到時候你們自然知道了。」

又是這樣,二爺越會裝模作樣了,只把眾美人兒們恨的牙痒痒。

「二爺」眾丫鬟正要撒嬌,那邊正吃著果子的土娃子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眾美人們都吃了一驚,晴雯早已伸手去扶他,卻土娃子擺手推開,只見那土娃子竟又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哭道:「求這位公子爺幫幫我們村子,大恩永不敢忘。求這位公子爺幫幫我們村子」

卻是土娃子聽了賈寶玉有辦法幫他們村子交齊租子,忙跪下來哀求。土娃子不滿十歲,瘦小的身子顯得格外羸弱,卻是一臉的堅毅。

賈寶玉起身去親自把他扶起來,若有所思道:「放心吧,我會讓你們村子的人都交的起租子,而且還要好好教訓教訓那個欺壓你們的李財主。」

土娃子年紀還小,雖被苦難折磨,卻還未喪失愛恨分明的天性,聽說這位好看的公子不僅要讓他們村子人人都交的起租子,而且還要教訓那個常常毒打自己的財主,喜不自勝,一臉驚喜道:「真的?要如何教訓李大財主,會把他教訓的很慘嗎?」

賈寶玉點頭道:「當然是真的,會把他教訓的很慘。」

土娃子聽了大喜,又要跪下來磕頭,賈寶玉拉住他道:「不過到底能把李財主教訓的有多慘,卻全在你身上」

岸邊李旺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他一個主子竟要等自己的奴才,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破天荒頭一回,要是傳了出去,他李旺的臉面可就丟盡了。

李旺忍無可忍,正要吩咐手下壯漢牽驢而去,賈寶玉卻在此時將土娃子領下了船來,笑道:「李員外真是菩薩心腸,有勞你久等了。」賈寶玉說著好話,讓土娃子跟在李旺身邊,其實也就是給李旺一個台階下,讓他消消氣,才不至於遷怒到土娃子身上去,害土娃子挨打。

果然,李旺聽了賈寶玉的奉承話,喜的眉開眼笑,京城貴公子竟這般待自己,什麼怨氣都消了,自然也就不會去想著揍一頓土娃子出氣了,當下只是笑呵呵領著土娃子並身邊幾個壯漢隨從離去了。

土娃子跟在李旺的驢子後面,三步一回頭的看看賈寶玉,又看看棉田跪著的爺爺,臉上竟是說不出的堅毅。

三叔跪在棉田裡,滿眼含淚的緊緊盯著土娃子離去的身影,傷痛欲絕。

賈寶玉看著這爺孫兩個,微微搖頭嘆息,卻忽聽耳邊響起昌黎縣令的聲音道:「公子是即刻離去,還是在此多待幾日?」

賈寶玉這才現昌黎縣令竟還沒有走,有些訝異道:「縣令大人原來還沒有走,真是失禮了。」

昌黎縣令忙擺手稱「不敢」。

寶玉道:「既然要幫李家莊村民想法子交齊租子,自然要多留幾日了。」

昌黎縣令有些吃驚,不想這位二世祖倒還真對此事上心。在昌黎縣令看來,賈寶玉自然是仗著家世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也是因為覺得有趣這才心血來潮管了這檔子事,恐怕不過是玩玩罷了,即刻啟程走了,便立馬把這事忘了也說不定。

他既這般上心,昌黎縣令也樂得自己有了一個親近的機會,忙笑道:「哎呀,如此卻是敝縣之光啊還請公子容許下官略盡地主之誼,下榻之處交給下官去安排。」

賈寶玉擺手道:「不用勞煩了,我只在船上住即可。」

「這怎麼行?公子身份尊貴」

「不用多說,我意已決。」

昌黎縣令本還待再勸,卻沒料到賈二爺年紀輕輕,卻這般有主見,心裡雖可惜少了一個大獻殷勤的機會,卻也只得作罷。

於是昌黎縣令又琢磨著其他討好的辦法,笑道:「這李財主也不知上世修了什麼福分,竟能有幸和公子打一回賭,這輩子卻也沒白活了。他呀,平日里橫行鄉里慣了,越變得沒眼色,我本想治他,怎奈他和府尹大人帶著親嗯,啊,瞧我,光顧著說話,害公子在這岸邊站久了,怕是要吹了風,我這便去罷。公子若是有什麼吩咐,只管叫人來縣衙喚我便是。」說著,這縣令竟告辭而去。

他欲言又止的透露一些李旺的底細,又表明站在賈寶玉一邊,殷勤獻的恰到好處,既表面了心跡,又不顯的太過,看來也是個官油子。賈寶玉不喜這類人,但又不得不在許多地方用到這類人,少不得要和他們虛與委蛇一番罷了。

縣令今日是微服出來,隨從都著便裝,小轎也很普通,他往轎里一鑽,由穿著普通家丁府的壯漢抬著,一般人卻不知道裡面竟是坐著本縣的頭腦。

棉田裡的棉農們跪送縣令而去,紛紛起來,便向賈寶玉圍攏了過來。

「恕老漢眼拙,竟不識的大才,公子既有辦法叫我們交上租子,還請千萬助我們一助,此恩永世難忘。」三叔淚眼汪汪,臉上卻滿是希冀。

「是啊,是啊,還求公子善心,助我們度過此次難」

「大恩永世不忘,大恩永世不忘」

棉田裡的李家莊佃戶們見這位公子竟能和縣太爺說上話,猜他應該有些本事,或許真能幫他們想辦法交齊租子也不一定。當然,這其中也有些是已經絕望,在無法可施的情況,只能死馬當著活馬醫。

總之,現在李家莊所有的佃戶們,也只能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於眼前這個看起來歲數並不大的俊公子了。唯獨邵仲永低著頭暗自不停嘀咕:「他不過是個不經世事的富貴公子罷了,不過圖個樂子這般戲耍我們,能有什麼法子?虧你們被他耍了,還這般感恩戴德。」

嘀咕聲音雖低,卻還是被人聽見了,有人不去管他,也有人竟信了幾分,對賈寶玉也就不抱什麼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了。

「公子若是有什麼法子就趕緊告訴我們吧,也好叫我們早做準備,離交租之期可不遠了,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是啊,是啊,公子到底是什麼法子,還請快告訴我們吧。」

看著棉農們都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賈寶玉也有些高興,不過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這也一定程度上給了賈寶玉許多心理壓力,若是這個法子不成,自己可有何面目再見他們?

「不急,具體怎麼做,我還要思量思量,我會在這兒停船幾日,就在這船上住著,明兒大伙兒都來這裡,我再告訴大家該怎麼做。」賈寶玉雖然有了主意,為謹慎起見,還是要好好琢磨琢磨。

「既如此,那我們今日就先回去吧,明日再來。」三叔在李家莊素有威望,他一開口,便6續有人開始往家去了。

賈寶玉深吸了一口氣,也轉身準備回船上去,卻又被身後幾個棉農給喚住了。賈寶玉回頭,只見先前那幾個被三叔打回去的莊稼漢,一個個提著滿滿的菜蔬瓜果,氣喘吁吁過來道:「公子要的菜蔬還沒拿去呢。」

賈寶玉啞然失笑,卻把來這兒的初衷差點忘了,忙叫鋤葯、引泉等小廝接過了,稱謝不已,本要給他們些銀兩,那些莊稼漢們卻死活不收。賈寶玉心想若是幫他們想辦法交上了租子,受他們這些菜蔬也就不會心裡過意不去了。於是也不強求,賈寶玉道謝了幾句,便回身上船去了。

李家莊的棉農一路回去,一路議論。

「我們真是遇到貴人了,不想這位公子如此心善,竟願意幫我們。」

「是啊,這位公子真是好人啊。」

「只是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法子,真能叫我們都交上租子嗎?」

村民們滿懷著期待,卻在此時,方才在李財主面前噤若寒蟬一般的邵仲永不知又從哪裡冒了出來,冷笑道:「他不過是拿我們戲耍取樂罷了,你們還當真了,恐怕這會子他上船走了都不一定。」

「休要胡說。」

邵仲永這句話卻又犯了眾怒,他的父母忙扯著他呼喝。

不過卻也有信了他這話的人,兩兩商議道:「要不要今兒個叫人去哪裡守著,莫叫他真的溜了。」

三叔聽了,氣的不行,指著說這樣話的人罵道:「你莫非也失心瘋了不成,竟聽邵仲永這廝胡言亂語,你是什麼東西,人家大家族的公子,沒事會來戲耍你取樂,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也配嗎?」

若是之前,邵仲永有個神童的名頭,在村裡說話還是很管用的,不過經過今日,許多人已經認清了他的為人,大多不以為意了。

邵仲永見村民們對他的態度一日之間全變了,心裡不平衡,恨恨道:「他那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能知道多少事,不管仗著家裡花天酒地罷了。我料定他是在戲耍我們,明兒個就不見了身影。往好了說,他明日就算孩子,卻又能有什麼好法子,想來不過也是瞎折騰罷了。讓我們自己全都交上租子,談何容易?除非地里多長出些莊家來,這可不是痴人說夢嗎?我勸大伙兒也別抱奢望了,趁早另想出路才是」

邵仲永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李家莊的村民們卻大多都已不理他了,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有人道:「邵仲永你也莫要在這裡嚼舌,明兒我們再來看他在不在便見分曉,這會子說這些有什麼用?」

「明兒就算他還在,也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主意」

這一夜,李家莊的佃戶們都沒有睡好,第二日早早就起來了,黑著眼圈兒,都往棉田裡來。邵仲永本不願來,卻被他的父母強拉著不得不跟了來。

才進入棉田埂道,村民們手搭額頭一望,卻見棉田盡頭的河岸邊,昨日那貴公子的大船猶自停泊在那。

有人便取笑邵仲永道:「如何?人家那公子不是還在?」

邵仲永撇撇嘴,不屑道:「在又如何,不過多折騰幾日罷了。他能想出什麼法子來,難道能叫地里多長出幾成莊家來?勸你們莫要被他戲耍了,還像傻子一般對他感恩戴德。」

此時,邵仲永僅有的一點神童威望也已喪失殆盡了,根本無人再理他,就是他的父母也叫他休要再亂說。

邵仲永心中卻大是不屑,一幫子愚民村夫,能懂些什麼,等到交租之期一到,自見分曉,看那時你們又當如何?

還是土娃子的爺爺,村民們都稱為三叔的老農領頭,李家莊村民都來至河岸的船邊,見船上人影稀鬆,想來那公子還未起來,莫敢高聲,只是靜靜的站在岸邊等候。

「二爺,二爺,快醒醒,快醒醒,那些村民全來了,都在岸邊等著呢。」晴雯、秋紋等丫頭今兒個起的格外的早,對那幫村民的事好像也格外的上心。

賈寶玉昨兒夜裡琢磨了半夜,睡的晚了,這會子還沒睡夠,被晴雯等吵醒,拉開窗戶朝外面看,只見天尚灰暗,便沒好氣道:「太陽還沒起呢,怎麼就叫我起來?」說著,又要蒙頭再睡。

晴雯和秋紋可不依了,便去掀他被子。早晨的被窩最是舒適,突然被晴雯一把掀開,賈寶玉可就有些惱了,伸手帶著晴雯的小蛇腰兒,往懷裡一覽,晴雯整個人便都已趴在賈寶玉身上。

「還早呢,你也來被窩裡再躺會子。」說著,賈寶玉一手緊緊摟住晴雯,一手去牽被子,將兩人一起蓋在了被子里。

羞也羞死了,秋紋還在那看著呢,可惡的二爺卻把自己摟進了他的被窩裡。晴雯恨的牙痒痒,張嘴便往賈寶玉穿著薄薄單衣的胸口咬去。

一開始還只覺麻麻痒痒挺舒服,不過隨即傳來一陣劇痛,賈寶玉忙將晴雯推出了被子里去,扶著胸口罵道:「死丫頭,你屬狗的,怎麼胡亂咬人?痛死我了。」

晴雯道:「該」說著,卻又「撲哧」一聲捂嘴兒笑了起來。

秋紋看著這一切,臉兒紅紅的也笑道:「快起來吧,那些村民怪可憐的,莫叫人家等急了。」

「吱呀」一聲,卻是襲人和麝月進來道:「水準備好了,二爺起來梳洗吧。」

既然是四大美婢都話了,賈寶玉也只得乖乖起來。

由著身邊一群的美婢們伺候著更衣梳洗了,賈寶玉吃了些早茶,便出至船甲板上。

「公子,公子」

岸邊靜靜等待許久的李家莊村民們一陣騷動,紛紛大聲問好。

賈寶玉由鋤葯等幾個小廝護著,微笑著下船來,同村民們拱手問好。

「公子快告訴我們你的主意吧,我們可是等的心焦了。」

「是啊,是啊,公子快告訴我們吧。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

看來這些村民當真是等的有些急了,才沒寒暄幾句,便已迫不及待的問了出來,人人都是一臉的期待,除了邵仲永眼神中全是不屑。

「鄉親們,鄉親們。」賈寶玉猶豫了一下,想到這麼一個詞來稱呼這些李家莊的村民,別說,倒讓村民們覺得分外親切,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靜靜等待著賈寶玉的下文。

「其實能讓你們交上今年租子的法子有很多。」

「哇」

賈寶玉此言一出,村民們一陣嘩然,臉上都帶著些興奮。邵仲永撇撇嘴,心道:嘩眾取寵

其實法子的確有很多,比如通過自己的關係,讓李家莊村民減些今年的官稅,或者拖到明年補交,這樣也就有收成來交李財主的租子了;或者直接將李財主拿下,村民自然也就不用交那些租子了。不過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幫的了他們一次,卻幫不了第二次,而且甚至有可能賈寶玉自己都會惹禍上身,當然都不是上上之策。

「不過卻大多是些治標不治本,用的了一次用不了第二次的法子。唯獨這一個法子能從根本上幫到大家。」

「公子,到底是什麼法子,你倒是快告訴我們呀。」

「那便是叫你們的田裡多長出幾成莊稼來。」

「嗐」李家莊村民們一陣失望,說來說去,原來還是和三叔一個說法。什麼法子都用過了,將莊稼侍弄的從沒長這麼好過,今年也必定會較往年收成都多,可憑是如此,還是不夠交租子,難道當真只能靠老天,幫著莊稼憑空多長出幾成來不成?

「哈,說的輕巧,卻原來還是這話。」與眾村民一臉失望的表情正好相反,邵仲永一臉得意道:「果然只是個孺子小兒,豈知天道機理?棉產幾何,天理已有定論,豈是這等凡夫俗子所能窺視?我早說了他不管用。」

他這話說的極輕,只有站他旁邊的幾人聽的清楚,大多都鄙夷的離他遠了些,有些人甚至反問他道:「你不是孺子小兒,你知道天道機理,那我且問你有什麼法子能叫我們交上租子?」邵仲永竟把自己家也要交租子的事都忘了,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便是之前那些以他馬是瞻的同一輩都對他有些鄙夷。

邵仲永一時語塞,一向能言善辯的他,也只是張著嘴說不出話來,整張臉憋的通紅。當然,他把這筆賬也算在了賈寶玉的頭上,心中的怨恨又增加了幾分。

「公子,之前我們也是這樣想的,無時無刻不在盡心侍弄著地里的這些莊稼,今年老天開眼,風調雨順,莊稼果然比往年都要長的好,可也已是收成最好的一回了,再想多幾成收成,恐不能再得了。」

眾村民有些失望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賈寶玉卻擺手笑道:「我這辦法不用你們花許多心思侍弄莊稼,卻保管能叫地里多長出幾成來。」

「你們說,二爺到底有什麼法子能叫地里多長出幾成莊稼來啊?」

抵不住丫鬟們的糖衣炮彈,撒嬌耍賴,賈寶玉昨兒只得告訴了她們自己的法子就是要讓地里多長出幾成莊稼來。然而丫鬟們再問他怎麼讓地里多長出幾成莊稼來時,他卻又不說了,直把美人兒們氣的牙痒痒。

今兒個一早,賈寶玉下船去岸邊見那些村民,丫鬟又都聚在了一起,透過窗戶注視岸邊的一舉一動。

丫鬟們正唧唧喳喳議論著,只見寶釵和黛玉也進來了,寶釵笑道:「都在啊,這般熱鬧。」

「寶姑娘來了,快進來坐。我們都在議論二爺會用什麼法子叫地里多長几成莊稼呢,寶姑娘見識可不見得比二爺差呢,你快告訴我們,二爺到底是個什麼法子吧。」

寶釵搖頭道:「這我可不知道,你們還得問林姑娘才是,她可是最知你們二爺心思的。」

丫鬟們又問黛玉,黛玉卻也搖頭說不知,側頭去深深看了看寶釵。

「哎呀,又聽不到二爺到底在下面說些什麼,真是急死人了。」

「我看啊,急也沒用,不說二爺不會告訴我們,就是告訴了我們,我們也不懂。」

「可不是嗎,他昨兒個教那個土娃子教訓那李惡霸的法子,當真稀奇古怪,我們聽了,左思右想,可不是還沒明白嗎?」。.。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極品衙內賈寶玉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極品衙內賈寶玉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十五章 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