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吃飽喝足后當然是去睡覺的地方。

繽紛喧鬧的美食街盡頭柳暗花明,像是一堆的貝殼裡乍然開出一顆璀璨的珍珠,那是一片隱在煙火巷中的高級小區,顧珩北在這裡有個窩。

顧珩北開燈,開暖氣,給紀寒川找了雙拖鞋,紀寒川站在客廳里,轉著頭好奇地打量。

京大這一爿寸土寸金,顧珩北的房子足有兩三百平,分上下兩層,一樓客廳寬闊,開放式廚房連著吧台,書房、健身室和影音室都用透明玻璃隔開,所有結構一覽無遺。

放目望去滿眼的黑白灰,傢具和裝飾不是精鋼大理石,就是玻璃和水晶,人在其間走動,影子投射在角角落落。

紀寒川忍不住心想,這是有多自信和透亮的人,才敢生活在這樣通透開放明光熠熠的空間里。

「這房子你一個人住嗎?」

「嗯?」顧珩北脫下風衣,隨手扔在沙發上,答道,「這房子是我一個朋友的,他以前也讀京大,後來留學了,我來京大后他就把這房子送我了,我重新裝修過,」顧珩北笑了起來,「說起來,送房子給我的時候他要求我不能隨便帶人過來,你還是第一個呢!」

紀寒川沒領略到重點,他只是暗自嘖舌,這得是什麼朋友,一言不合就送人房子啊。

「你先洗個澡吧,房間都在二樓,」顧珩北領著紀寒川走上旋轉樓梯,「我給你再找床被子出來。」

紀寒川低頭看自己一身灰撲撲髒兮兮,赧然道:「好。」

步出樓梯紀寒川就看到一個大平台,地上鋪著白色的地毯和坐墊,中間擺著一個棋盤,紀寒川一眼看到上面零落的圍棋棋子。

「你會下棋嗎?」顧珩北隨口問。

「會一點。」

「會什麼棋?」

紀寒川猶豫了一下:「什麼都會一點,只一點。」

顧珩北興緻勃勃道:「那一會咱們下棋?」他說著瞥了一眼角落裡的落地鍾,「還是算了,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紀寒川笑了:「好。」

「你明早有課嗎?」

「有。」

「早上起來你要跑步的話就在室內吧,剛你看到跑步機了嗎?等會我教你用。」

「好。」

顧珩北東聊西扯的,把紀寒川初次登門的那點局促都趕沒了。

樓上有兩間房,左邊是主卧,右邊是客房,兩個房間其實差不多大,都有獨立的衛生間和衣帽間,只是客房裡空有傢具,其他什麼物品都沒有。

顧珩北從來沒有在自己居處待客的經驗,以至於他把一床被子抱到客房床上,又拎了台筆記本過來,就覺得已經安排周到時,客房浴室的門打開了,紀寒川帶著一身淋灕水汽哆哆嗦嗦地走出來。

顧珩北腦子裡先是一空,繼而萬馬奔騰,四海翻滾,天崩地裂,火樹銀花!

「你……」顧珩北咽喉發緊,因為腎上腺素驟然間急劇飆升,他的嗓子甚至有些破音,聽起來像是憤怒,「你怎麼什麼都不穿就出來了?」

說紀寒川什麼都不穿其實是不恰當的,紀寒川還穿著條白色的四角褲,他抱著胳膊,上牙碰著下牙,也是萬分委屈:

「你家……沒熱水……我……衣服髒了……」

顧珩北一拍腦門,他忘給紀寒川開熱水器了!

「那你怎麼不叫我啊?」

「我進去了才發現……」

顧珩北把被子抖開:「先進被窩,一會水熱了你再洗一遍!」

紀寒川逃命似地鑽進了被子里,屋裡暖氣才開了沒多久,真把這孩子凍壞了。

顧珩北走進浴室打開熱水器,靠著門板閉目深呼吸。

月下不看女,燈下不看郎。

三分姝色在曖|昧的光影里都能渲染成絕世美人,更別說紀寒川是真絕色。

雖然只是一晃眼,但是那極富衝擊力的畫面還是在顧珩北腦海里扎了根。

少年根骨未全,卻青春矯健,手足間全是竹節般的清新與挺拔,每一寸皮膚都像是會呼吸。

本來只是一點別有心思,被燎成了烈焰焚|身,劈頭蓋臉,退避無路。

心裡沒有遷怒是不可能的,雖然理智上知道紀寒川是無心的,但正因為紀寒川完全沒有防備的意識,才讓顧珩北更惱怒。

直男真是這天底下最討厭的生物!

顧珩北出來的時候抱著紀寒川放在浴室里的衣服,紀寒川差點從床上滾下來:「你別管,我自己來洗……」

顧珩北睨了紀寒川一眼,彷彿是有點詫異這人的自作多情:

「你以為我要給你洗衣服?」

「啊?」紀寒川呆愣住。

顧珩北其實是想把紀寒川這一身保潔服扔了。

紀寒川掀開被子,光片溜溜地要下地:「別扔,我明早還要穿……」

顧珩北差點抓狂了:「你先別出來,給我等著!」

顧珩北蹬蹬跑出去,在自己衣櫃里翻了套睡衣出來,上衣下褲,非常居家且保守,能把人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再蹬蹬跑回來,把睡衣兜頭扔過去:「先穿這個!」

紀寒川穿上那套睡衣,抱著自己的臟衣服跟著顧珩北下樓,去洗衣間。

「這是洗衣機,這是烘乾機,」顧珩北一樣樣地教,只用了一遍,紀寒川就把那些五花八門的掣鍵功能全都掌握了,「現在洗,明早就能穿。」

「好。」

顧珩北倚著洗衣間的牆壁,雙手環胸,一雙長腿前後疊著,他看著紀寒川把臟衣服都塞進洗衣機滾筒里,臉上帶著一種不陰不陽讓人捉摸不定的神色。

「學長你生氣了?」紀寒川倒好洗衣液,合上洗衣機蓋子,按下掣鍵,無辜地望向顧珩北。

「我生什麼氣?」

「你這會有點兇巴巴,」紀寒川直率地問,「是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嗯,」顧珩北哼道,「你可麻煩死了!」

紀寒川無措地抿著嘴,他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顧珩北了。

顧珩北越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顧珩北,顧珩北就越發生悶氣。

兩個人一個斜著眼,一個鼓著臉。

都覺得自己很委屈。

這種對峙的沉默好像持續了很久,又好像只有幾秒鐘。

紀寒川慢慢地挪動了步子。

顧珩北依然雙手抱胸,眼睛微垂,帶點刻意的冷漠看著他。

紀寒川抬起手,彎曲著小指在顧珩北的手背上輕輕蹭了蹭。

小心翼翼的,討好的,帶著微微的笑意。

紀寒川說:「不管你是因為什麼生氣,我先道歉吧。」

他又說:「學長不講道理沒關係,學長就是道理。」

少年乾乾淨淨的嗓音,不高不低,像是兩塊玉玦在深夜空曠的院落里互相敲擊,餘音震顫進人的胸腔里。

顧珩北在洗衣機隆隆的響聲中緩緩站直身,他一把抓住紀寒川的衣領,將人拉到自己一尺之距內,紀寒川被扯得莫名其妙,一臉茫茫然。

顧珩北低著頭,和紀寒川眼睛對著眼睛,鼻尖對著鼻尖,兩個人呼吸交錯,熱息相聞。

「顧珩北?」紀寒川覺出異狀,滿目困惑。

顧珩北傾著身,鼻樑若有若無地刷過紀寒川耳側的皮膚,他聲音壓得很低,聲線拖出長長的柔軟而繾綣的腔調:

「紀寒川,你知道兩個人距離這麼近,一般會發生什麼嗎?」

紀寒川眨了下眼睫:「唔?打架?」

顧珩北微微一笑,輕吐出三個把紀寒川劈得里焦外嫩的字:

「接吻啊!」

紀寒川的整個表情都開裂了,然後失笑:「別玩了學長。」

「是你別玩了,」顧珩北輕拍了拍紀寒川的臉,語氣似是嘲諷,又似調侃,「這江湖險惡,你還嫩著呢,再敢沒輕沒重,小心擦槍走火。」

說完他把紀寒川往後一推,冷哼著走了,徒留紀寒川一頭霧水風中凌亂地站在那裡,只覺得對顧珩北的陰晴不定又領教了一層。

那天晚上,一向心無旁騖的顧珩北開始頻頻夜夢。

那些光怪陸離熱燙火/辣的畫面在夢裡一遍遍沖刷著他的神經。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渴望如烈火燎原,侵髓入骨。

快|感如流星劃過,拖曳著炫目的白光轟然爆破,在最巔峰的頂點隕落成冰冷而混亂的碎片。

顧珩北在密不透風的混濁與潮|濕中睜開眼,瞪著滿室漆黑無言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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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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