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穿堂清風入心扉
縱使他如何掩飾，心中的那份驚駭依然是無法消除，高月古怪的望著他反常舉動，總覺得穆辰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努力讓自己平復心情，穆辰不敢看高月的眼睛，生怕她瞧出端倪。難怪師傅一而再的叮囑自己，務必要保護好大哥，原來大哥竟是龍主，是師傅的希望。
但一想到高月方才所說的龍魂鳳命，穆辰實在是難以接受，為什麼大哥會是龍主，難道他以後也要背負起重擔，過著被人四處追殺，顛沛流離的生活嗎？
無論穆楓是不是龍主，但有一條永遠都不會變，他是穆辰的大哥，縱使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十幾年的感情非血緣能比。如果穆楓真的要走上這條路，穆辰又該如何選擇？眼睜睜的看著他走上不歸路，還是陪他一同承擔？
這是一個關乎命運，生死存亡的選擇，一旦選錯，就是萬劫不復。
心中五味雜陳，穆辰一手緊緊抓著石壁上凸出的岩石，眼神掙扎。他緩緩轉過頭去，沉聲詢問道：「當年導致聖族滅族的罪魁禍首是誰？」
「幽族，當今神武大陸最強的神族。」
聽著高月咬牙切齒說出這個讓她日日仇恨的名字，穆辰心中更是沉重。神武大陸最強的神族，高聳雲端的存在，族中擁有超越神境的大能，而他只是蚍蜉螻蟻，仰望而不可及，若想對抗幽族，只怕比登天還難。
如此強大的對手，聖族若想復興談何容易......
洞外草叢中蟲鳴窸窣，洞中二人沉默對立，篝火晃動，長長的身影倒影在地上。
沉默許久，穆辰又是低聲問道：「聖族殘部實力如何？」
「當年族長和長老們浴血奮戰，掩護出一批精銳弟子逃離，族中神境高手僅有雙手之數，難以與當年聘美。」
一聽這話，穆辰眼中閃爍驚愕之色，原本他以為聖族沒剩幾個高手，但結果竟還有十位神境高手。要知道能踏入神境者都已經是神武大陸極為傑出之人，僅僅一個殘部就有這麼多高手，那幽族，該會是何等強大。
「師傅是何修為？」
穆辰作為大長老的弟子，竟然完全不知他的修為，高月有些驚訝。不過如此也說明，大長老確實完全沒有跟穆辰提起過當年之事。
「大長老是僅次於神王的存在，修為乃是太清神境頂級高手。只不過當年大戰，大長老受傷極重，想來修為有些損傷，但即便如此，依然是神武大陸金字塔最頂尖的存在。」
師傅竟然如此厲害！
穆辰從未看輕過穆先生，但今日從高月口中得知，事實還是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實在是驚愕，穆辰咽了咽口水，太清神境........
除了神武殿和七大神族，勢力等級最高的便是九級神族，其族長修為也不過才太清神境，師傅竟然恐怖如斯。
看來聖族還是有些能耐，才敢謀划復興之事，如果大哥真的走上這條路，縱使前路艱險，作為兄弟，穆辰一定會與他並肩而戰。
不為聖族，不為榮耀，只為大哥，只為師傅！
望著穆辰眼中神采變幻不斷，時而擔憂，時而堅定，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麼，高月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隨著林長老走遍各個大陸尋找龍主，武境中的人自由自在，而她卻如同困在籠中的鳥，沒有自由，沒有選擇。
天生鳳命，不得不讓她收起對萬物的憧憬，以冷漠作為掩護自己的盔甲，默默孤獨承受命運的不公。
想明白一切，穆辰攥了攥拳頭，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回頭望向高月，見她望著洞外圓月發獃，眼神中透著一股凄涼。望著她一向高冷的面容，穆辰似乎有點兒明白，她為何會是這種性格，只有冷漠才能讓她心有安全。
她也是個可憐人。
「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一道裂縫，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高月姑娘，命運的捉弄我們無法推脫，好的壞的，我們只能接受，但一定不要放棄追逐光明的自由。你可以選擇背負鳳命的宿命生活，但你一定要記得，你還是你，鳳命只是你身上的一個羈絆。」
募得聽到穆辰的勸解，高月驚訝的怔怔望著他，此生還未有人如此安慰過她，每日縈繞在她耳畔的，都是施加在身上的重力，穆辰這段話，如穿堂清風，甜甜泉水。
她被宿命壓抑了太多年，她急需要一道安慰的聲音，但就是這小小的願望，十幾年來從未實現過。
塵封多年的密室，終於打開了一扇窗，溫柔的光陽，驅散密室中的陰暗。
......
......
清晨山中鳥鳴婉轉，穆辰二人神色疲憊的穿行在林間。時間緊迫，已經耽擱了半日，若是去晚了只怕王炎性命堪憂。
白龍駒已死，他們只能步行上路，醒來后的穆辰也未再休息，披著漫天星辰匆忙上路。
視線落在穆辰疲憊的面容上，高月有些擔憂，「你傷勢還未完全恢復，這麼著急趕路身子一定吃不消，要不休息片刻。」
一向清冷孤傲的高月，竟然對穆辰罕見的關心，倒是讓穆辰有些驚訝，扭頭古怪的盯著他，登時讓高月有些不自然，匆匆將視線移向他處。
望著她這副反應，穆辰淡淡一笑，如此才有人情氣息，冷冰冰的實在無趣。
「多謝關心，不過我想即便到時我無力應敵，你也不會袖手旁觀，你難道忍心看著我去送死？」
他陡然湊近高月臉頰，盯著她輕聲耳語，口中熱氣拂過臉頰，讓她臉頰驟然緋紅舉手無措，連忙後退兩步，不知該望向何處。
望著她無措慌張的舉止，穆辰嘴角微揚，露出一道邪魅笑容。
這應該就是林東陽口中所說的「挑逗」吧。
忽然，他神色一變，立刻收了不正經，心中暗暗罵道：「混蛋，難不成真的是近墨者黑？和林東陽那臭小子待了幾天，竟然沾染了他風流孟浪的毛病。穆辰啊穆辰，不娶何撩，萬萬不能招惹桃花債！」
甩了甩腦袋清醒，並未停身歇息，反而加快腳步。穆辰心中募得疑惑，他做事一向穩重，不知為何，只要面對高月，他心底就有一種別樣的情緒，促使他做出與平時不相符的舉動。
色字頭上一把刀，看來得向師傅討要一本清心咒。
二人一刻未停，終於在夕陽尚未下山前抵達西靈域。
這是穆辰第一次來到靈蒼大陸葬魂山脈以西的地域，這裡是距離神武大陸最近的地方，傳聞太陽西落之地，便能遙遙望見神武大陸俊偉雄山。
「該怎麼走？」
穆辰眺望著莽莽平原，他一向路痴，有地圖還好，在北靈域時王炎身上沒有地圖，只是簡單給他說了幾句，單憑這些，完全摸不著任何方向。
見他面露愁容，高月輕聲道：「王炎是蘭山王朝的人，必然是在國主府，跟我走吧。」
「你竟知道路徑？」
穆辰驚訝的打量著她，從之前的談話中得知高月走遍眾多大陸尋找龍主，難不成每到一塊大陸，她都能將地圖記得清清楚楚？
不愧是鳳主，如此厲害的記憶力穆辰自愧不如，朝著她點了點頭，便在高月的帶領下快速朝國主府奔去。
一路前行，路上行人越來越多，王炎在蘭山王朝名聲頗響，近日所發生之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原來王炎醉酒凌辱了蘭山國主愛妾，這才被關押起來。
聽著路上紛擾雜言，穆辰臉色越來越陰沉，眼神似要殺人。
「我看王炎不像是這種人，會.......」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蘭山王朝大皇子一死，王朝上下無一年輕弟子能壓得住老三，將來蘭山王朝還不得落入三弟手中，蘭山國主趁著現在還有力氣，必然會為子孫解決掉隱患。可惜啊，蘭山國主根本不懂三弟，三弟志不在此，區區武境國主他還未放在眼裡。」
王炎志存高遠，與穆辰一樣，期待著前往神武大陸大展身手，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做蘭山王朝未來的繼承人。
漸漸逼近王城所在，遠遠地，便看到城門口一人踱來踱去，竟是林東陽，他還是提前到了。
終於等到穆辰，林東陽目光大喜，快速迎上前來，瞥了眼一旁的高月，急聲道：「怎麼這才到，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心生不滿，他一拳催在穆辰胸口，頓時觸動傷口，穆辰臉頰微微抽搐，面露痛苦。林東陽這才發覺穆辰身上有傷，神色陡然一變，「真是怎麼回事？不過是六七日，怎會受了傷？」
他下意識的瞥了眼高月，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便發覺她神力恢復，以為穆辰身上的傷是高月所致。
平復傷痛，穆辰擺了擺手，「不妨事，只是皮外傷。以你的脾性，哪怕是你一個人來也會立刻動手，怎麼在外面等我？可是有什麼變故？」
說到此處，林東陽神色有些凝重，「還真有些麻煩，蘭山王朝大皇子剛死，國主便急不可耐的請來了另外兩位天武境高手，要選擇他們王朝中的某位俊傑聯姻，現在王城中高手雲集，光是天武境高手便足足有三位。」
聽到城中情況，穆辰目光頓時凝重，他們光急匆匆的前來救人，以為憑他二人的身手足以，沒想到蘭山國主竟然將西靈域所有高手都聚集到了一起。
不得已，他望了眼一旁的高月，懇請道：「看來還是需要你出手。」
沒想到穆辰竟會向高月求救，而且高月竟然也點頭同意，這讓林東陽驚訝不已，連忙拉著穆辰走出兩步，低聲耳語道：「什麼情況？你竟然讓她恢復了元力，而且她為何這麼聽你的話，難道你真的把她給收入囊中了？」
林東陽還是這麼不正經，穆辰嫌棄的瞥了他一眼，「色胚！」
未再理他，穆辰手臂一揮，高月便是快步跟上前去，朝王城走去。望著高月如此聽話，儼然是夫唱婦隨，林東陽實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滿頭霧水。
「嘿，我怎麼成了色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