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他塔喇一家幾乎是蒙圈著把傳旨太監給送走的,還差點忘了塞銀子,荷包都是讓門房的小孩兒追出去給的。

張保捧着手裏的聖旨情緒複雜得很,自己不是個有出息的,上一次接聖旨還是自家阿瑪還在任上的時候,自己跟在阿瑪身後接的。如今轉眼過去這麼些年都沒瞧見過聖旨長什麼樣,竟然又替女兒接了一次。

不過再懵逼,在人前一家人也得笑,而且得高高興興的笑。府里下人都樂得找不着北,管家早就跑出去買炮仗去了,一個衚衕里的也都得了消息,還有那走得親近的人家,已經上門來道賀來。

「寧兒啊,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張保和赫舍里氏在前邊好不容易打發走上門來道喜的人,回到後邊進了屋子就再也裝不下去了。張保看着被供在堂上的聖旨直發愣,「怎麼就指給五阿哥了。」

楚寧比他們先回後院,也就有時間先想想這事到底怎麼回事。按理說自己雖碰上過那倆皇子兩回,但也不應該就這麼看對眼了,尤其這幾個成年阿哥還是剛隨駕征噶爾丹回來,正是春風得意的好時候,誰會自己腦子缺根筋,非要給自己找一門低娶的親事。

可要不是五阿哥自己作的,那自己這一趟進宮唯一算得上小插曲的地方就只有去寧壽宮那一趟。但那一趟自己別說出風頭,就連話都沒多說兩句,難不成現在宮裏的審美流行沉默是金嗎?

「女兒也不知道啊,咱連銀子都沒送過,更沒跟宮裏那些太監嬤嬤通過氣兒,怎麼就挑到我身上來了。」楚寧越想越來氣兒,這會兒張保一問,就實在忍不住炸毛了。

「好了好了好了,咱不着急啊。」赫舍里氏看着楚寧的模樣就知道女兒是真急了,當下也不讓張保再說什麼,只擺着手把人往外趕,等到張保出去了才拉着楚寧勸慰,「姐兒,額娘知道你不樂意,可這事啊實在是沒得更改,你千萬別鑽牛角尖。」

「我沒有,我就是沒明白為什麼。」楚寧的確不可能為了這事真把自己氣出個好歹,只不過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氣不過。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回幾百年前已經夠倒霉的了,沒想到現在還能更倒霉,這事放誰身上誰都沒那麼容易想通。

「兒啊,這是皇恩,都說雷霆雨露皆是聖恩,皇上定了你你就是不明白也得明白。」赫舍里氏一把摟住女兒,「額娘是不願讓你去攀附高門,但如今木已成舟你也別怕,咱家比誰都不差什麼,絕不會虧待了你。」

「額娘,我不是怕這個。我只是,只是有些被嚇著了。」楚寧靠在赫舍里氏肩膀上真真是一肚子話都沒法說。自己哪是怕虧待不虧待啊,自己是怕皇子奪嫡的那一攤渾水啊。

雖說老五在史上沒什麼名氣,可架不住他還有個宜妃是額娘,老九是親弟弟啊。再說就這麼個情況,他到最後還能在雍正手底下混了個囫圇個兒,就說明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自己的打算就是要麼碰個合心意的,要麼找個家世稍微差自家一點點兒的,到時候嫁過去就是人不合適,也能靠家庭實力把日子過舒服咯。現在可好,不過突如其來的一道聖旨,自己盤算的一切就全報銷了。

「怎麼樣,寧兒好些了沒?」張保被赫舍里氏趕出來也沒閑着,剛走到後院門口就又被管家給逮著,說是主家大老爺也過來了。張保雖也是嫡子出身,可到底已經分家多年,兄弟之間算不得太親近但也沒什麼矛盾,如今大哥主動上門,怎麼也得過去瞧瞧。

「好多了,你還不知道你家閨女什麼性子啊。脾氣是急了些,但心中有成算著呢。」夫妻二人幾乎是前後腳進的屋,這大半天着急忙慌的,也就這會兒才能關上門來好生說說話。

「我知道,這事不怪她。」張保脫下外裳靠在躺椅上無奈的搖搖頭,「今兒大哥過來說是來道喜的,話里話外還是來打聽,是不是我使了什麼手段,才讓咱們寧兒有了這麼個好前程。連自家大哥都這麼想,咱這家世啊着實是高攀了。」

「你說要是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我當初上進些,也不至於寧兒慌成這樣是不是。」張保頭上捂著熱帕子都忍不住嘆息得直搖頭,他是個好安逸的,也求仁得仁安逸了大半輩子。誰知道臨了臨了,還能有這麼一出。

「千金難買早知道,老爺您也別老想這些,說不定真到了那高處,人皇上又瞧不上咱家大姐兒了。」赫舍里氏也是大家族出來的,宅門裏的彎彎繞瞧得多了,要她說啊自家閨女就是因為這不上不下的出身,才入了貴人的眼。

張保不傻,朝堂上皇子們都大了,也漸漸顯露出了些紛爭,再被赫舍里氏這麼一點撥,他也很快就回過神來,猛地從躺椅里直起身來回頭看着赫舍里氏篤定的目光,連帕子掉到手上都沒感覺出來。

平時沒什麼話說的兩夫妻,這會兒為了孩子的事兒總算是老老實實湊到一塊兒,張保也忘了昨晚答應了武姨娘要過去側院的話,只專心致志的跟赫舍里氏挑選,到底還要拿哪些東西出來給楚寧做嫁妝。

等到時間晚了也就直接在赫舍里氏這兒歇下,把在側院等到半夜都沒睡下的武姨娘氣了個半死。連早早就準備好的湯水和也夜宵也全都給倒了,一點沒留給張保。

不過氣個半死的人不止武姨娘,這消息若是說他塔喇府上又喜又驚,那宮裏宜妃那兒就只剩下驚了。而且這份驚人前宜妃也不敢表露,只能關上門來把奴才全趕走,才敢攥著身邊嬤嬤的手低聲抱怨,「太后,太后怎麼能這樣呢。」

「娘娘您彆氣,這是好事呢。」其實這事之前關上門來,宜妃也不是沒嘀咕過。太后一直拖着胤祺的婚事不定,她就隱約覺著寧壽宮那邊定下的人最後自己不能滿意,但心裏嘀咕跟這事真定下來那區別海了去了,尤其這次老七的婚事又定得好,這讓宜妃心裏怎麼都不舒服。

「好什麼啊好,你瞧瞧剛剛來我這兒道喜的那些個人,哪個不是來瞧熱鬧的。」宜妃想起這事就來氣,剛剛翊坤宮裏好幾個小妃嬪一併過來給自己道喜,差點沒噎死宜妃。

「那些個眼皮子淺的懂什麼,娘娘,七阿哥那邊成嬪便是給他求個太子妃一般的福晉,皇上說不定也能答應。」唐嬤嬤平時就是宜妃跟前最貼心的人,這會兒說的話聽了也讓宜妃舒服,「咱們五阿哥不一樣,太后養五阿哥一場這份榮寵宮裏是獨一份,若是太后再給找個家世貴重的福晉,說不定上面那兩位就要坐不住了。」

「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本宮也就是氣兒不順抱怨抱怨,等除了門還不是得高高興興的替胤祺把他福晉給娶回來。」宜妃年輕的時候便是靠着性子張揚得了康熙的喜愛,可紫禁城裏哪有什麼能一輩子心直口快性子爽利的人,左不過就是靠着這個才能在宮裏活得好些罷了。

「胤祺那兒呢,那孩子怎麼個意思。」說到底親事還是給兒子張羅的,外人怎麼看怎麼說都是旁的,最要緊的還是自己兒子。若是兒子不高興不樂意,那才是大事。

「奴才派人去阿哥所那邊瞧過了,說是挺好,沒看出有什麼不高興的。」唐嬤嬤有時候心裏也犯嘀咕,怎麼自家主子這般風風火火,五阿哥那邊卻是什麼都往心裏擱的性子,娘倆真真是天差地別。

「這孩子話不多,你派人多看着些,要是有什麼事兒趕緊回稟。」宜妃有時候也覺得無奈,雖說都是兒子,到底胤祺早早的就抱到太后那兒去了,現如今孩子大了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跟兒子說不上話。

哪怕自己做什麼也都是為了他好,卻總是隔了那麼一層,叫人無力得很。就比如今兒這事,這事若是放在老九身上,那自己說不定已經親自到阿哥所那邊去了,或者老九有什麼不高興也早就哭哭啼啼到翊坤宮來了,不像現在,兒子到底怎麼樣怎麼想的,都得靠自己猜。

其實要說胤祺怎麼想的,他自己這會兒也說不太清楚。聖旨到他塔喇府上沒多久自己就知道這事了,要說一點驚訝失望沒有那是騙人的。外家岳父只是個員外郎,到底低了些,結了這門親往後自己路好不好走不說,但皇阿瑪對自己是個什麼態度胤祺就算是明白了大半。

但一想到定下的福晉就是自己見過的那姑娘,胤祺心裏又莫名的泛出幾分酸酸痒痒的感覺,尤其這會兒手裏總算是拿到了她的名冊,看着楚寧的小像胤祺第一個想法就是這畫像沒畫好,真人比這好看得多。

胤祺這般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對着小像仔細琢磨的樣子,看得順兒直咋舌,他也不再繼續在屋裏待着,出去就把聞訊趕來的劉氏給請回去了。主子這般少男懷春又糾結的模樣可是第一遭,看來這位沒過門的福晉,說不定還真是個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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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五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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