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四十八章 開炮

第一第四十八章 開炮

高建修這一個多月以來,表面上對市舶司的事務完全不管,但是卻一直等著今天。黃維托是自己的親信,跟自己一起做過了牢,在二十一世紀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這一起坐牢也是三大牢不可破的友誼之一,他絕對不會被姚生文收買。黃維托在市舶司是吏目陳海濤的助手,也是負責替高建修監視陳海濤的,這個陳海濤也是心知肚明。

要說老姚這一個多月,在市舶司收買人心方面確實做得不錯,至少比高建修預想的要高明,他不是范進那種讀書讀傻了的書獃子。相反,由於早年做過生意,姚生文主政市舶司一個多月來,得到了市舶司上下的一致稱讚。對於普通衙役們,他一上來就開始給他們提高待遇,時不時尋個由頭給衙役們增加點賞錢,因為現在市舶司有懷遠驛這個賓館的收入來補貼開支,他也不吝嗇。現在懷遠驛賓館不但對外營業,中下等鋪陳爆滿,還因為貿易季節開始到了,上等鋪陳也開始對外包租,姚生文通過他的管家掌控財務,獲利不少。所得的利,很多都被姚生文來改善市舶司衙役們的生活了。

而對於市舶司里有頭有臉有實權的人物,比如吏目陳海濤和隊長余龍,甚至黃維托,姚提舉也能放下讀書人的清高,折節交往,私底下跟他們稱兄道弟。由於陳海濤他們不缺錢,老姚就開始許願封官。廣東市舶司從理論上來說,可以有一個正提舉,兩個副提舉,三個吏目。現在還有一個副提舉和兩個吏目這三個官職的缺。姚生文就暗示陳海濤,自己可以舉薦他升任副提舉一職,暗示黃維托和余龍,可以保舉他們當上吏目做官。

由於他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市舶司提舉,從法理上來說是市舶司的一把手,這些許願還是有可能實現的,只要他在市舶司這個位置上給朝廷帶來更多的賦稅。現在大明,是個人都明白,朝廷最缺的就是錢了。

市舶司的衙役們基本都歸心了,畢竟這些人,只要給點好處,他們就跟著誰。衙役歸心高建修不怕,但是,現在連陳海濤余龍都開始對姚生文有好感了,雖然不至於現在就投靠他,但是如果一直任由老姚展開感情公關,市舶司早晚要徹底落入他手裡,自己辛苦重創的市舶司就跟我高建修再無瓜葛了。

所以,必須要有一個事情來打擊老姚,使得他的低能暴露在大家面前。而跟海道衙門、香山縣爭奪外藩貨船的徵稅大權,就是這個契機。所以,高建修放出風聲,副提舉遭正提舉排擠,不再過問市舶司事務。於是,心胸狹窄的高建修一怒之下,把市舶司的武裝力量抽調走,市舶司從此成了一個空殼子,沒半年功夫恢復不了元氣。現在貿易季節來臨,進澳門港的貨船陸續抵達,海道衙門、香山縣、守澳官他們得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他們加緊抽調人手、改進武裝,趕在市舶司之前,先把關稅給徵收了,讓你姚生文欲哭無淚。咱們鬥不過高建修那瘋狗,還鬥不過你姚生文一個沒有兵丁的貢生嗎?

所以,去年因為高建修蠻橫無理搶得徵稅大權而利益受到損害的各方,緊密團結起來,統一行動,最先開始給今年第一艘進入澳門港的外夷貨船徵稅。而且,為了應對姚生文可能借鑒高建修去年那樣的不要命的做法,海道衙門可是專門預備了武器精良的水師作為後備,以防止姚生文帶領數百亡命徒公開搶奪徵稅大權。有了水師的助陣,就是高建修再來耍橫一次,咱們一樣可以對付,更何況是你一個讀書人呢。

海道衙門、香山縣等人之所以敢跟市舶司較勁,那就是明朝對於關稅沒有一個專門的管理機構來收稅。大明帝國是中央帝國,周邊所有國家只要跟大明直接聯繫,那就是藩國。既然是藩國,他們的船隻進港,那就應該是朝貢,那就不能做生意,也就不能有專門的正式的機構來管理私人貿易。至於後來的月港,從理論上來講,那也是權宜之計。並且由於歷史原因,只要能跟外夷事務扯得上邊的機構,都有收關稅的記錄。你市舶司在國朝初年的時候,不就是管理貢使的機構嘛,跟現在管理外藩私人船隻根本沾不上邊,現在竟然也能收稅。既然你市舶司能收稅,我海道衙門那可是專門防護海疆、打擊走私的,為什麼不能收稅?我香山縣管理這香山澳(澳門)這塊佛郎機人聚居地,怎麼不能收稅?

既然大家都有權力收稅,自己佔先,你收不上,那算你倒霉。去年就是我們倒霉,今年就輪到你市舶司了。

海道衙門們的如意算盤在姚生文這裡行得通,可是碰到高建修,那就不行。誰叫高建修是廣東官場里有名的無賴,蠻不講理。現在,高建修又來了。

「姚大人,聽說咱們市舶司收稅受阻,下官這就帶人來給大人找回場子了。海道衙門竟然如此猖狂,他們平時給私人海商發牌照出海,賺了不少,還不放過進澳船隻的進口稅,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大人,你且看好了,下官這次給他們一個教訓。」高建修登上姚生文那二百料的小海船對老姚安慰道。

高建修這次帶了的三艘海船,基本上是自己水師的全部家底。這三隻海船都是去年從船廠定做的,兩隻四百料,一艘六百料的,都是三桅。三隻海船都是戰艦,下水不到一個月。四百料的戰艦上,裝有四門八磅的艦炮、八門四磅小艦炮;六百料的戰艦上,裝有兩門十二磅炮,六門八磅炮,六門四磅炮。這些艦炮,有四門是自己炮廠出品,十門是從澳門博加羅炮廠重金買來的,還有十二門是剛剛從約翰-韋德爾的船上扒下來,剛剛安裝上來的,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姚生文被高建修請到了他的坐艦,也就是那最大的一艘戰艦上。他突然看見從船舷出打開一個小窗口,一門黑黝黝的鐵炮管露出來。高建修指著正在操作火炮的士兵解釋道:「姚大人,那個士兵手裡拿的就是測量火藥用量的銃尺。你看,他已經把火藥包用推桿推進了炮口。火藥包裝好后,另外一個士兵負責把炮彈也裝進炮口。現在,那個剛才裝火藥包的小子用推桿把炮彈也火藥包緊緊的貼住,以方便發射。」

「站在炮尾手拿大針的是幹什麼的?」姚生文問道。

「是專門點炮的。你看,他把火藥包刺破,把引信插進火藥包。點火了。姚大人趕緊把耳朵唔上。」高建修說完也捂上耳朵。

轟隆一聲,戰艦稍微有點震動,一枚炮彈呼嘯而去,落到北邊靠近北大年貨船的岸上,把香山縣的行轅砸了個稀巴爛。

岸上香山知縣顧其言就在炮彈一丈遠,炮彈落地的時候,顧其言被炮聲震得搖搖晃晃,跌倒在旁邊,正是這一滾,滾離了危險地。不過,從來沒有見識炮戰的顧其言嚇得癱軟在地,半響扶不起來。

在剛才並不只一隻艦炮在發射,還有兩隻火炮也開火了。一枚炮彈打在了一隻海道衙門的哨船船頭,哨船立即傾斜,哨船上的幾個水手全部落水。還有一隻炮彈,直接落到了水裡。

三枚炮彈,沒有一枚造成*人員傷亡,這也讓姚生文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如果出了人命,自己也逃脫不了責任。這個高建修果然是膽大包天,敢對著朝廷命官直接炮擊。

「高大人,這炮怎麼大的如此准?連個人都沒有傷著?」姚生文小心的問道。

「這當然准了。我想打人就打人,不想打人,就不打人。我用矩度測量距離的。在這大明,我的炮手要比遼東的炮兵還要精準得多。」高建修驕傲的回答道。

說完,高建修立即帶領士兵直接把戰艦駛向北邊岸邊,把海道衙門的小哨船撞翻不少。

「顧知縣,現在可安好啊?」高建修一把就把顧其言從地上給提了上來,譏笑問道。顧其言身邊的衙役們都被高建修如狼似虎的士兵給繳了械。

「高大人,你竟敢對著朝廷命官開炮,下官一定要向朝廷參你。在這廣東,你還不能一手遮天。本官要告你。」顧其言怒火中燒,這個高建修也太無法無天了,自己如果一直這樣軟弱,還不得被他欺負死,再不反擊,以後他不得天天在自己頭上拉屎啊。

「啊呀,顧知縣要告在下什麼啊?我可是接到線報,說有一股海盜在附近騷擾。本官作為香港守備,接南頭副總黎大人的命令,到澳門來巡查,開兩炮恐嚇海盜。效果還不錯,你們看,那些海盜是不是被本官的炮彈嚇跑了?啊哈。」高建修哈哈大笑道。這個顧其言,根據李唐宋的分析,去年自己兩次遇襲,他的嫌疑最大,因為如果自己去年死於非命,他這個香山知縣就可以徵稅了,得利最大,可惜沒有證據。這次,老子整不死你。本來,自己的海防區域,只能到達澳門的外港,也就是澳門的東邊。所以,自己就報上黎延慶的名頭,畢竟南頭副總,可是負責整個廣州南邊的海域,自然包含這個小小的澳門內港了。

顧其言聽了高建修如此無恥而又帶調侃的理由,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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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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