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幀

第七幀

讓少年覺得喬冉冉最可怕的是,她不僅雲淡風輕就這麼引氣入體了,更是在山洞裏生起了火,開始烤肉了?她哪裏來的兔子,啊不對,她哪裏來的心情?

少年的肚子裏再次傳來了雷鳴般的飢餓呼喊。

喬冉冉失笑,「醒了?」她將烤好的兔子撕了一半放在旁邊清洗好的樹葉上,自己拿着另一半,先啃了一口,滿足於烤肉帶來的幸福口感,嘆息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醒了就起來吃吧。」

少年很想喊一聲「滾」順便表示自己不吃,可他知道是對方救了自己,字眼已經到了嘴邊卻喊不出來,而那烤肉的香氣已經折磨了他太久,他覺得不吃完全對不起自己。

「吃吧,吃了才有勁罵人。」

少年:「……」那就表現得那麼像是喜歡罵人的?

想到上次見面的時候,自己確實不那麼客氣,少年的臉色頓時十分古怪。憋了好一會兒,才恨恨地說:「你讓我怎麼動?」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很明顯自己身上這些銀針是救自己一命的關鍵,他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噢。」喬冉冉恍然,彷彿這才想起來少年還是一副「刺蝟」的模樣,十分沒有誠意地說:「稍等一下。」她又啃了一口香滑可口的烤肉,這才收拾乾淨自己滿是油污的手,萬般隨意地取下了少年身上的銀針。

少年:「……」總覺得對方太過兒戲,有那麼一種自己被戲耍了的不真實感。

「先吃東西吧,吃飽了才有力氣。一會兒我再給你施針。」

少年遲疑着:「你……」

喬冉冉點了點頭,笑眯眯地收好了銀針,「如你所想,雖然我現在可能沒辦法根除你體內的血蠱,但是壓制住它沒有任何問題。一會兒再施針,我打算逆轉血蠱吸取你精血的過程,慢慢將精血反哺給你,這樣至少你的修為能慢慢恢復,到時候你再自己壓制血蠱……」

如果可以的話,少年很想摳一摳耳朵,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什麼時候解決血蠱的問題,變得這麼輕鬆了?扎幾針就能逆轉血蠱?

看着少年從震驚變得空白的表情,喬冉冉捧著烤肉細嚼慢咽,好心好意地解釋了一句:「沒騙你。」

她確實沒騙人,上輩子她也遇到過身中血蠱的人,對方因為修為更高,壓制血蠱很多年,看上去沒有少年這情況兇險,可正因為血蠱在他體內生存的時間更長,被飼養得更加可怕。她很費了一番功夫才研製出了解決的方法,逆轉血蠱,讓血蠱吸收的精血反哺回去——結果是驚人的,被血蠱煉化之後的精血再次入體,那人當場就進階了。

在那之後,那人更是在她的幫助下,把血蠱當做修鍊的外掛,也是很有靈性了。

對上少年寫滿了懷疑人生的眼神,喬冉冉挑眉道:「怎麼,你不信?」

少年炸毛:這要他怎麼相信!

換一個人如此說他還能猶豫一下,可是眼前這個女人,在這之前連半點修為都沒有,自己是眼睜睜看着她引氣入體的!讓他要怎麼相信她的信口胡說!

「不信,就要死了哦。」

喬冉冉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扎在了他的心頭。是啊,不信又如何,現在他的眼前,就只有這一根救命稻草,如果她不救,他必然死定了。

「所以,信嗎?」

少年憋著氣,憋得原本蒼白的臉色上都多了一抹霞紅。少年狼吞虎咽地解決了半隻烤兔子,又灌下了放在手邊的一杯水,然後一聲不吭地躺了回去。

「噗嗤……」喬冉冉沒忍住笑出了聲。因為小小少年一副躺平任由處理的表情,實在是太搞笑了。

雖然對喬冉冉這個看上去就不靠譜的沒啥信心,但是少年不想放棄這唾手可得的一線生機,將自己的性命交託給了她。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心情,反而沒了後顧之憂,顯得更加信賴了。

當然,事實是,破罐子破摔。

喬冉冉說得容易,施針的時候卻半點也不能輕鬆,剛剛引起入體,勉強鍊氣一層的修為,基本上每一針都會抽空她體內原本就十分稀少的靈力,經脈乾涸後傳來絲絲疼痛,她運轉心法,靈力再次充斥着她的經脈,然後穩穩地紮下一針。

原本閉着眼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不轉瞬地看着喬冉冉認真平和的眼睛,那裏面沒有一絲波瀾,除了銀針的光芒偶爾在其中閃現,那裏面沉穩的猶如不波的湖面,寧靜,心安,卻掩藏着勃勃生機。

她認真的模樣,很好看,少年心想。下一刻意思到自己在想什麼,少年瞳孔微震,整個人都僵住了。

察覺到少年的變化,喬冉冉微微抬眸,那平靜不波的眸子裏就像是突然多了絲絲漣漪,生機乍現。

「扎疼了?」原本放鬆的人,突然肌肉就繃緊了,而少年有一直板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她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怎麼了。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可能針法生疏,是不是把人扎疼了。

少年心口上憋著的那口氣,突然就散了。

「我姓晏,晏青綏。」

「嗯?」喬冉冉不知道少年為什麼突然有了聊天的興緻,心想着他大概是害怕的,所以才想着說話轉移注意力。她隨意的應和著,手裏的銀針沒有絲毫的顫抖,「我姓喬,喬冉冉。」

晏青綏:「……」這種天被聊死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少年抿著唇,透著一絲倔強,「我父親是天衍劍宗的晏景林,景林劍尊。」

這一下,喬冉冉是真的震驚了。手裏的銀針停在半空中,將落未落,她抬眼看着少年,彷彿從他的眉眼中看到了那位劍尊的影子。

景林劍尊確實有一個孩子沒錯,但是那個孩子很早就夭折了——想到自己上輩子對了解到的景林劍尊的情況——可她並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夭折的。

想到他體內的血蠱,以及失去景林劍尊的庇護流落在外,甚至被魔修抓走之後的那些行為,這個孩子,在上輩子,大概是真的沒了。

喬冉冉斂眸,手裏的針再次落了下去,「哦」了一聲。

這種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覺,讓晏青綏又開始憋氣。看她的樣子,應該是知道景林劍尊的,可是她那反應,跟其他人很不一樣——從小就因為景林劍尊的地位,見識過千人千面的晏青綏突然就覺得,她這表現才是不正常的。

但是,讓他莫名的窩心。

不知不覺那口氣又順下去的晏青綏再睜眼,就看到了喬冉冉蒼白的臉色和額頭上的冷汗,豆大的汗珠順着她的鬢角滑下,在她白皙的下頜上逗留了一瞬間,「滴答」一聲,落在了地面上。

她很累的樣子。

他也能感覺到,隨着自己身上的銀針越來越多,原本一點點吸食著自己精血和生機的血蠱,正在發生著變化,一絲絲更加醇厚的精血帶着博然的生機流淌進他乾涸的經脈,滋養着他千瘡百孔的身體,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靈力重刷經脈的感覺,久違而懷念。

晏青綏又突然一僵。

這次喬冉冉見慣不怪了,輕聲道:「該怎麼運轉功法不用我教你吧?你試試看,現在血蠱應該跟你是共生狀態,它現在是你的一部分,不管是你的靈力還是精血,經過它之後,反哺出來,都要精純許多,雖然慢,但它確實能改善你的資質……」

晏青綏:發明血蠱的人知道血蠱還能有這個用途嗎……

針已經扎完了,喬冉冉沒有收針,而是退到一邊打坐恢復靈力。這樣的經歷對於她來說也很難得,每一次耗盡靈力再重新吸收靈力都會慢慢的拓寬她的經脈,一點點增加靈力的底蘊和容量。她天賦不行,也只能用這種笨辦法慢慢地修鍊。

不過不管方法怎麼樣,有用就行。

晏青綏在運行靈力的時候,也察覺到喬冉冉銀針的特別之處,不由自主地就按照喬冉冉銀針扎入的方位和先後順序開始運行靈力,瞬間覺得事半功倍。

晏青綏的變化,喬冉冉看在眼裏,再看看自己可憐巴巴的靈力和瘦弱的經脈,嘆了口氣:人啊,有時候真的不能跟人比,能氣死個人。

緩過勁之後,喬冉冉才收了針,晏青綏的靈力也已經運轉自如,雖然沒有恢復到原本的修為,但是這樣的改變已經讓他無比震撼,加上血蠱的輔助——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愣神的功夫,喬冉冉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在這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她包里的存糧不多了。

「啊,對了。」喬冉冉扭頭看着晏青綏,「你有錢付診費嗎?」

晏青綏:「……」少年蒼白的臉,慢慢地紅了。這就跟去餐館里吃了飯,但是發現自己沒錢結賬一樣,體會了吃霸王餐感覺,簡直太丟人了。

「算了。」喬冉冉擺了擺手,就當自己找了個工具人,免費刷技能了,「以後有緣再見吧。」

「你要走?」晏青綏驚醒。

喬冉冉反問:「不然呢?」

晏青綏:「……」

「哦,對了。」她走到洞口又想起什麼,「你要回去的話,最好不要自己上路,想辦法聯繫你父親,讓他來接你,不然你這小身板,可能半路上就被妖獸吞了。」

「!!!」晏青綏一腦門子黑線地吼道:「我是築基期修士!」

喬冉冉很沒有誠意的「哦」了一聲,一個被坑到差點曝屍荒野的築基期修士。

晏青綏覺得自己看懂了她的眼神。

「清源鎮陶家醫館,你說是我介紹過去的,你可以在那裏暫時待着。他家有個小姑娘,如果你父親來了,覺得她天賦還可以的話,就帶上,就當是診費了。」

如果陶豆豆有景林劍尊護著,想必命運也會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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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綏:我爹是景林劍尊!

喬冉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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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修是個高危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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