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 26 章

轉過天來,天才剛蒙蒙亮,樹大夫再按耐不住,親自來了葯園。

院子的石桌旁坐了個文質彬彬的男子正在……擼貓,樹大夫大嗓門:「你是……」

齊源做了個止語的手勢:「老人家輕音,我家姑娘還未起身。」

樹大夫上下打量齊源:「你就是那丫頭的兄長?」

齊源微笑:「正是。」

樹大夫眼睛忽然一亮:「那你知不知道她那『師門秘法』?」

齊源微笑不變:「舍妹秘法甚多,不知您問的是哪種?」

樹大夫坐下,滿懷期待的道:「修復治療已經爛透的內臟,還有行針止咳、製藥,明明看著都是常用手法,但是經她的手效果就是不一樣。這些你可會不會?」

齊源撫著懷裡活潑的亂動的小莫:「不知蘇樓主經舍妹醫治有多久了?可有好轉?」

樹大夫道:「有一陣子了,病情確實好上許多。」

齊源抬眼,勾唇:「您老是明白人。」明白他在試探,透漏的東西都沒用。

樹大夫哼一聲,身為御醫,他慣能應付這種試探。也明白,面前這年輕人的意思是互相交換「秘密」,而他感興趣的無非是關於安寧的事,偏偏自己根本拿不出什麼有交換價值的情報,只能道一聲:「年紀輕輕這麼多心眼,小心過度耗損心神,中年腎虛。」

齊源淡笑著,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您老還是擔心自己吧,畢竟舍妹那『秘法』效果還不錯。」

樹大夫氣到臉紅,也只能重重哼一聲:「你別犯到老夫手上!」

齊源收了收笑意,懷中的小莫忽然乖順起來,他聲音還是低低的:「我說了,舍妹還未起身,不管您有什麼事,都請輕音。」

樹大夫瞬間感受到了什麼叫「如芒在背」,好在只一瞬間,屋內傳出安寧的聲音:「我醒了我醒了,稍等一會就出去。」

齊源揚聲:「急什麼,慢慢來。」

樹大夫也揚聲:「急!把你定的刀拿出來我看!」

齊源有些意外的看向樹大夫:「您老……還真是個人才。」被嚇了一回,這麼快就恢復了。

樹大夫已經不管他說什麼了,死死盯著玉麟送出來的托盤。

齊源道一聲:「醫痴。」

玉麟一笑,「倒是和姐姐有些像。」

齊源應一聲,不再管他。向玉麟問道:「這邊可缺些什麼?」

玉麟道:「兵器啊,簡直什麼兵器都沒有,怎麼練功。」

齊源嘆口氣:「算了,你進去吧,一會我問你姐姐。」

玉麟自知答的不是地方,憨笑著摸了摸頭,進屋去了。行為像毛頭小子多過姑娘。

等裡面收拾好,玉麟請齊源進去的時候,樹大夫已經帶著一堆刀具回醫堂試驗了。

齊源見安寧穿了一身雪青色女子勁裝,皺眉道:「你竟沒給自己做幾身長裙?」

安寧愣一下,她還真做了,「六分半堂」不就因為那幾件衣服才知道她是女子的嗎。「我……之前就想做女裝?」

齊源看看一旁的半夏,說道:「在外行動不得不做男子打扮,但你一直都挺想當姑娘的,說是有朝一日,要把鵝黃、柳綠、櫻草、藕荷色的長裙都穿遍。」

安寧咧咧嘴,他說的顏色自己都買了。

齊源大概猜到了,笑著說:「既然做了怎麼不穿?」

安寧道:「穿那些行動不大方便,我今天還想跟半夏去絹花工坊那邊看看。」

齊源一貫的笑臉:「『想容』絹花?」

安寧點頭:「是啊,大哥聽說過?」

齊源淡淡的應了一聲。還是那張笑臉,但安寧就是看出他很不爽。扯扯一旁玉麒的衣袖:「這是怎麼了?」

玉麒掩口而笑:「姑娘之前可只負責出主意,具體經營事宜全交給齊總管了,每回一有生意上的事,您就說您根本看不懂賬本。」再加一句,「生意上的事,齊總管多忙您都沒伸過手。」

安寧嘴角抽了抽,打個哈哈:「一定……一定是我失憶之後學的。」

這副樣子一定是很好的娛樂了齊源,他稍微彎了彎眼睛:「罷了罷了,我還能拿你怎麼樣。生意上的事交給我,玉麒玉麟帶你們姑娘做裙子首飾去。」

……

「金風細雨樓」在京城的線人有多少,恐怕很難有個確切數字。即使沒有交代人去盯安寧,關於她的事也瞞不過樓里。

楊無邪捏著送上來的情報笑笑:「安姑娘這兄長還真是寵愛她的緊。」

蘇夢枕「嗯」了一聲,楊無邪知道,這表示可以聽聽,於是說道:「『雲裳閣』的衣服綉品,『臨妝小樓』的胭脂水粉,『在前軒』的頭面首飾,這幾日下來,怕是得有幾千貫了。」

蘇夢枕道:「吩咐一聲,莫再傳這種信了。」

楊無邪道:「已經交代下去了。」忍了幾忍,終於說道,「你就沒話問我?」

蘇夢枕眼中露出笑意:「你忍不住了自會跟我說。」

楊無邪認命的從一旁取出份資料來:「齊源,二十五歲,泉州富商晟家大總管。」

蘇夢枕抬了抬頭:「泉州晟家?」

楊無邪敢拿到蘇夢枕面前,就一定是把能找的資料都找過了。「晟家從泉州『市舶司』設立起,就開始做船舶生意,幾代積富。後來因為血脈不豐漸漸隱退,這一代當家人只得一子一女,據說女兒體弱多病,一直養在深閨。」

蘇夢枕點頭表示明白了,安寧的身份應該就是代替兄長掌管家族的晟家姑娘。「消息上該瞞的幫她處理一下。」

楊無邪道:「齊公子這幾日行事很有些張揚,怕是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蘇夢枕道:「那便隨他吧。」

楊無邪想了想問道:「你和齊公子這是比上定力了?看誰先找誰談?」

蘇夢枕垂眸:「比定力沒錯,但是……應該是我與齊公子一起,在同安姑娘比定力了。」

楊無邪:「哈?」

……

葯園裡,安寧和齊源對坐手談,冬天的太陽曬的暖洋洋的,兩人又都有武藝在身,並不畏寒。

齊源執黑,以棋子輕輕敲擊石桌,發出「噠噠」的響聲。安寧下了一招:「大哥著急了?」

齊源面上一片溫潤:「是有點。」

安寧也捻了枚棋子把玩:「那便問吧,我撿想說的答。」畢竟那「恆河沙數」太過特殊也太過強大了,真說出來都沒人信。

齊源直視安寧:「那我就問了。」深吸一口氣,「你看上蘇夢枕什麼了?」

「啊?!」安寧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看上?我沒『看上』他啊。」

齊源道:「或者換個詞,『欣賞』,你欣賞他什麼?」

舒服多了。安寧想了想:「志向吧。拖著病軀心懷天下,這樣的人不該欣賞?」

「拖著病軀心懷天下的人多了……至少不止他一個,你為什麼只幫他?」

這是個問題,安寧好好想了想才緩緩答道:「或許是因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不可能』。」

齊源靜靜的聽著。安寧繼續道:「從最開始認識他,我先是覺得同時患那麼多種病的人『不可能』活下去,但他就是活著。然後我又覺得每時每刻都被病痛折磨的人『不可能』做得成什麼大事,但他偏偏是『金風細雨樓』的樓主。我覺得遭到過背叛的人『不可能』不起疑心、不生戒備,但他真的『從來不懷疑自己兄弟』。我覺得身為黑幫龍頭『不可能』放棄大把的黑道利益,但他竟然一直做的都是正經生意。這樣一個人,把我認為的那麼多『不可能』都做成了『可能』,我就是想幫他,想看看他還能做成多少『不可能』。」

齊源看著她越來越亮的眼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你想幫他,我沒意見,很大程度上,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安寧笑一笑:「是這樣嗎?我還挺想為他那個很難很難實現的夢想出些力的。」

齊源抬眼:「什麼夢想?」

安寧起身,背手,想著蘇夢枕整個人發光的樣子:「收復失地,還我河山。」

齊源瞳孔收縮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的夢想是『收復失地,還我河山』,你呢?」

安寧重新坐下,一向挺得筆直的腰桿慢慢垂下,樣子放鬆到可以用慵懶來形容,有些像吃飽了的小莫。「我啊,那就是『天下太平』吧。」

齊源還是面帶微笑的齊源,四個字隨著風被吹散了,若不是安寧聽力極佳,絕對會錯過。他說的是:「不愧是你。」

……

楊無邪期待的場面終於出現了,安寧和齊源要見蘇夢枕。

「蘇樓主。」齊源微笑著稱呼。

「齊公子。」蘇夢枕竟也在微笑。

兩人招呼之後就再沒說一個字。

安寧看看楊無邪,兩人都覺得此時氣氛怪異的很。這兩個大有比著誰先說話誰輸的架勢,那就只好他們來說。

楊無邪道:「還要多謝安大夫,那芝麻雜糧粉真是解飢又養人,冬日裡吃一碗,舒坦的很。」

安寧喜歡聽到關於她做的東西的反饋,哪怕說缺點提意見都行。楊無邪也是,他也喜歡別人認真的查閱他收集的資料,這說明自己的努力有被認真對待。所以這點上,安寧和楊無邪相處的十分融洽,經常你誇誇我,我誇誇你,聽著客套,但是兩人都樂在其中。

安寧很滿意,笑道:「您喜歡就好……」敏銳的發現齊源情緒不對,趕緊加一句,「我再做些,給大哥送去。」

齊源淡淡應了一聲,又恢復了之前的沉默。

安寧沒辦法了,抬頭,「樓主,我現在準備好做『中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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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魔女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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