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來自黑太子殿下的關懷

車內，三人沉默不語。

智腦柯克爾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聰明的選擇了緊閉聲訊。

阿爾維特實在無法忍受這股壓抑的氣氛，率先打破沉默。

「我說。」咳嗽了聲，阿爾維特開口發話。「謝謝你們來接我。」

切利德從反光鏡里瞥了眼青年，很是不快的哼了哼。

阿爾維特頓住。

薩拉齊嘆了聲，回頭：「我說你，都認識我們這麼久了，怎麼出了事情還要瞞著？你到底把我們當什麼人？戰友？朋友？普通的傭兵夥計還是外人？」

阿爾維特張張口，垂下眼帘：「奎寧都告訴你們了？」

切利德重重的又是一哼：「我們是團里的幹部，這麼大的事情，頭兒可不會瞞著我們，不像某人，之前明明已經找到了，偏要裝作沒找到！」

阿爾維特知道他是在說伯錫爾寵|物店巧遇那時的事情，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我那不是，怕連累到你們么……」

切利德猛踩剎車，一拐方向盤，將車子斜斜停在路邊，轉頭沖著青年大吼：

「連累？！從你拜託特雷幫你查他的訊息的時候就已經連累了！現在啰啰嗦嗦的想把所有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虧你還說把我當好朋友看待！阿爾維特！你個笨蛋！白痴！二貨！」

阿爾維特呆住。

薩拉齊拍了拍激動的副團肩膀。

「好了好了，反正現在那孩子買都買回來了，基因手術也做完了，莫拉蒂奇也答應替他消滅痕迹，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你消消氣，消消氣哈~」

切利德哼哼著，重新啟動老爺車。

破舊的老爺車似乎感覺到司機的憤怒，配合的發出轟鳴，劇烈震動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的重新上路。

阿爾維特愣愣的望著前座的好友背影，半晌。

「對不起。」低聲的道歉。

切利德頭都沒回：「你現在該想的不是道歉，而是怎麼把那個麻煩好好的隱藏好！」

阿爾維特連連點頭：「我知道！我這就帶他去找我那個親戚，從裡到外偽裝徹底！絕對不會露餡的！」

「最好是這樣!」切利德覺得滿意了些。「當然，你放心，如果你哪天不小心暴露了，我們一定會立刻跟你撇清關係的，哈哈哈哈！」

阿爾維特苦笑：「這個自然，我也不想連累你們的。」

切利德抿唇，猛踩油門，催動老爺車呼嘯著直往前沖。

「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欠著薩拉齊九百萬信用點呢！在沒有還清之前，休想跟我們撇清關係！」

「我一定會還清的！」阿爾維特拔高聲音，然後又忽然縮了回去。「就是……可能需要些時間……」

薩拉齊莞爾：「沒關係，你可以在我們團里，慢慢做任務來還，每個季度還一部分，分期支付。」

阿爾維特愣了愣：「在……在你們團里？」

切利德笑得得意：「團長說了，你借的薩拉齊信用卡刷了九百萬，裡面其實有一半是咱們的團費，所以，你等於是向我們傭兵團借錢，至於還錢的辦法，就照薩拉齊剛才說的辦！」

阿爾維特呆了半響：「不……不是吧？！我沒答應啊！」

切利德和薩拉齊對視一眼，齊齊回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可……可是……」阿爾維特還在掙扎。

切利德兇惡的回頭瞪著青年：「我們現在是債主，你要是不老老實實還錢，我們就把你告到公會去，讓公會來強制處理你的私有財產，比如上面那個價值一千萬的小傢伙！」

「不！」阿爾維特大叫。

「那就乖乖進團里來跟著大夥一起做任務還錢！」切利德步步緊逼。

阿爾維特徹底蔫了：「我不過才C級，幹嘛總盯著我不放？」

薩拉齊目光閃動了一下：「作為一個接受過彌賽亞基因改造的自由傭兵，親愛的阿爾維特尚松先生，你的能力真的只有C級么？」

阿爾維特猛的抬頭：「你怎麼會知道的？」

薩拉齊微笑：「你忘了，我姓狄律，或者說，是狄律沙爾。」

阿爾維特呼吸一窒。帝國掌握財政的狄律沙爾家族！

薩拉齊仰頭，舒適的靠上椅背：「放心，知道這些事情的，現在就只有頭兒、我跟切利德三個人，不會再有其餘的人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出賣你，我們幾個，多多少少都跟過去有點關係的。」

阿爾維特露出詫異的表情：「原來你們……你們早就知道？」

切利德瞄了眼青年：「不然呢？你以為為什麼只我們雷暴極力邀請你入團，而不是其他的什麼傭兵團？」

阿爾維特捂住臉：「你們也是他的安排么？我還以為……」

「最初接近你的確是因為安排，不過後來就不是了。」

薩拉齊聽出青年，不，二皇子殿下語氣中的苦悶，出言安慰。

阿爾維特偏過頭去，望著窗外，沒有回應。

切利德嘆了口氣：「不管上面怎麼安排，我的確是把你當朋友看待的，阿爾維特。只是你，一直想要躲藏在角落裡，將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推開而已。」

「關心么？」阿爾維特喃喃自語。

柯克爾適時冒出來插嘴：「看吧！我就說你早就該聽他們安排，你非要來當什麼傭兵，害得他們布置來布置去的安置你，還得小心不能讓你發覺，容易么？」

阿爾維特沉默了半晌，低低笑了聲。

「大哥他，還真是，為我操心不少呢。」

柯克爾的電子眼翻轉了一圈：「黑太子殿下從來沒有放棄過你好不好？即使是你被陛下流放到圖維坦去的那些年也是，何況是現在？」

阿爾維特轉頭：「那現在，大哥打算做什麼？復國？呵呵。」

薩拉齊聳聳肩：「這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事情了。」

阿爾維特眯起眼睛：「他想對我買回來的那孩子做什麼么？」

切利德翻了個白眼：「拜託！如果他想對他做什麼的話，還會讓我們幫助你么？」

阿爾維特愣住：「大哥讓你們幫我？」

「黑太子殿下跟陛下的想法可不一樣，他不認為靠著彌賽亞就能支撐起一個帝國，他更相信自己的力量。」薩拉齊解釋道。

阿爾維特倒吸口冷氣：「那他當年為何那麼堅決的站在父王那邊？」

「還不是為了保護你？我的二皇子殿下！」柯克爾說出了實情。

「保……保護我？」阿爾維特滿臉驚詫。

柯克爾陪伴在任性妄為的二皇子殿下身邊許久，今天終於抓到機會吐苦水，怎能放過。藍色的電子眼使勁往前伸，都快湊到皇子殿下臉上了。

「你個傻小子！你以為你身為帝國第二順位繼承人，怎麼會好好的生下來就基因變異，第一皇妃赫蘭娜迦陛下更是在生下你之後沒多久就莫名的病逝？恩？這麼多年了，你就沒好好想過么？」

「我我……我不知道……」阿爾維特喃喃道。

「哼！還不是個別心懷叵測的大臣和陛下的表兄德納威公爵串通一氣，在赫蘭陛下|孕|期間所服用的基因藥物里動了手腳！」

「你……你說什麼！？」阿爾維特驚呼，渾身發抖。

「不……不可能……母后她，當時應該被保護的很好才對。」

柯克爾哼了聲：「的確是被保護的很好，在深宮裡，能接近他的，就只有陛下、親衛隊的成員以及，照顧她的侍女和醫生們了。」

阿爾維特瞪大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柯克爾又貼近了些：「看，你想明白了吧？小皇子殿下的母親，那個維吉娜，當時正是照顧你母后的醫療團成員之一，而且，負責的，就是基因改良藥物方面的工作！」

「騙人！」阿爾維特臉色煞白，嘴唇直哆嗦。

柯克爾惋惜的搖頭：「很遺憾，事實就是如此，雖然你母后基因圖譜被篡改的事情維吉娜也是被蒙在鼓裡，可那藥物的確是她親手送給赫蘭娜迦陛下的，進而間接導致了你母后的死亡！要說責任，她可是推脫不掉呢。」

「那……父王為何後來去接近她，還跟她有了路德？」阿爾維特的思路已經被這可怕的內幕徹底打亂。

柯克爾嘆了口氣：「誰叫維吉娜是當時帝國內最頂尖的基因科學家呢？為了防止她被德納威那一伙人收買，陛下只好親自出馬，出賣自己的|色|相|嘍。

不過那個女人還真是不賴，居然真的搞定了彌賽亞的部分基因，幫你恢復，順帶還讓帝國強大了不少，也算是陛下的犧牲沒有白費呢……

後來要不是德納威公爵暗中搗鬼，令克隆軍團脫離控制倒戈，現在啊，說不定整個異空間都是帝國的天下了！」

柯克爾自顧自的嘀嘀咕咕那些黑暗的往事，阿爾維特僵坐在座椅上，滿腦子都是弟弟明|媚的笑容和當年拉維亞離去前淡然的最後一瞥，以及自己冒冒失失闖進研究所妄圖救出拉維亞被抓之後父王冰冷的目光和大哥憤怒的臉。

頭頂，那醫療艙內的少年，沉重的壓在阿爾維特心房，沉悶的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切利德和薩拉齊知道二皇子殿下今天得知這些驚人的內幕，恐怕需要很多時間來消化吸收，之後的路程中，再也沒啰嗦些多餘的東西。

柯克爾吐了半天苦水，後知後覺的發現殿下的反常，咳嗽聲，尷尬的停止。

在壓抑的沉默中，老爺車晃晃悠悠的停在小迅雷號的停機坪外面。

阿爾維特低著腦袋下車，待到切利德和薩拉齊解除扣帶喚他，才回過神來，控制醫療艙飛下車頂。

「黑太子殿下說，您完全可以照著自己心中所想去生活，殿下不會做過多干預，只會在覺得必要的時候，比如現在，稍微來表達一下對您的關懷，您不必太過在意。

另外，殿下還說，他明白路德希爾殿下和彌賽亞兩位在您心目中的地位，看在他們兩位都是無辜被牽連進來的份上，不會針對他們做什麼的。

對於路德希爾殿下的突然去世，黑太子殿下表示他也很遺憾，如果您什麼時候心裡難過了，可以去見見他，喝喝茶，聊聊天，殿下隨時歡迎。」

薩拉齊將黑太子殿下之前的交待一一說明。

阿爾維特靜了會兒；「請轉告我的兄長，感謝他對我的關懷，我會銘記在心的。」

薩拉齊察覺到二皇子殿下語氣中的不愉，沒有多說什麼，聳聳肩，低頭鞠了一躬，拉著還想說話的切利德離去。

阿爾維特立在路邊，良久，直到那破舊的老爺車駛出視線範圍之內，這才控制著醫療艙回到自己的小迅雷上。

「目標，奎蘭特星球，坐標……」

設定完導航儀，阿爾維特控制醫療艙移到自己的生活倉內，停放到床前，回身關緊艙門，將想要跟進來安慰自己的柯克爾關在了門外，走到床邊，靜靜的坐下，望著醫療艙內的少年出神。

「路德……拉維亞……對不起……」

哽咽的聲音響起，伴著溫熱的淚水，落到艙蓋上，然後滑落到地上，留下一點一點的深色痕迹，一如阿爾維特此刻的心情。

飛船震蕩著飛起，發出低低的轟鳴，向著遠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