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境
「李……李……李卻，你聽見了嗎？」
李哥身形抖得更厲害了，慢慢的回過頭來看著我，那張平時總是嬉笑怒罵的臉如今已滿是恐懼。
我也開始慌了，和李哥兩個人面面相覷，腿抖得跟篩糠一樣。
「你……你出去看嗎？」李哥和我同時看著對方開口，又很有默契的搖搖頭。
開玩笑，這種情況，誰出去誰沙比！
「李哥，不如……你就住在我這裡吧！」
這夜黑風高的，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我突然想起以前老瞎子和我說過的話：「人其實是不怕鬼的！」
我那個時候還是個瓜娃子，對於老瞎子綉屍體這一點始終留有陰影，一直害怕哪一天家裡面出來一隻鬼。
因此，對老瞎子這個說法，我是不相信的。
可是那時老瞎子又接著說，「人最怕的是鬼出現的時候，自己是落單的那一個。」
這話放到現在，我深有同感。
大家都是大男人，也不說避嫌那一套，有個被窩就鑽進去，兩個人擠在一塊兒，那種陰風陣陣的涼意瞬間就消散了不少。
「李卻。」李哥可算是回過神來了，小聲的嘀咕，「改明兒哥再給你找個活兒吧，這地方越來越邪乎了！我怕在這裡待幾天，不死魂也被嚇沒了！」
「李哥，我先把這李蓉酥的屍體縫好再走吧，不然吃虧的是紅姐。」
「紅姐？」李哥像是回過味兒來了，帶著一股八卦的氣息開口，「說，你小子是不是喜歡紅姐！」
有的時候，男人的直覺也很准。
我知道自己沒那個資本，但在自己老鄉面前，還是忍不住一吐為快，「誰不喜歡紅姐啊！可是……就我這銼樣，紅姐也看不上咱啊！」
李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不明的說道，「都是男人，都懂、都懂！」
我心中嘆了口氣。
本來想著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兩個人這麼湊合一晚上，再加上鎖了門，就不會出事了。
沒想到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這一晚我做了個噩夢。
夢裡是滿臉血的李蓉酥，和一個看不見的人。
那人長得很高大，拽著李蓉酥的一隻腳，倒提起來，往後拖著走。
這……這是哪一出？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低頭就和李蓉酥對上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李蓉酥的眼睛和我在停屍房看見的不一樣。
沒眼黑，只有眼白。
那一瞬間，我渾身就像是被惡鬼纏身了一樣，覺得身體哪裡都不自在。
可是，很快我就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提著李蓉酥的那個人把李蓉酥丟在了地上，一隻腳踩著李蓉酥的腰，手上卻拿著一把鋒利無比的斧頭，斧頭上還有一層已經發黑的血漬。
我立刻就意識到了，這是要殺人啊！
「救……救救我！救救我！」李蓉酥哭著，臉上落下兩行血淚，身體不斷地掙扎著，卻沒能夠向前或者向後挪動半分。
這哪裡是一個正常人該看的場景啊！
我抖著腿，雖然知道這李蓉酥已經死了，但還是心生不忍，伸出手想要拉一下這可憐的女人，希望能把她救下來。
可是我的手剛剛觸碰到李蓉酥，就像是被炭燒了一下，本能反應的縮回了手。
正在此時，那斧頭高高的舉起，像是審判一樣，對準了李蓉酥的頭，猛地落下。
「啊！」
李蓉酥的血濺了我一身，血腥味鋪天蓋地的侵襲著我的鼻腔。
我想吐，但比這更可怕的是，李蓉酥的頭真的被砍掉了。
斧頭的刃非常鋒利，將脖子和頭分開來，大動脈的血噴了我一臉，頭滾到了我的腳邊。
正好臉朝上，和我對上了眼。
「你為什麼不救我！」李蓉酥的神情還維持著死之前的恐懼，嘴巴卻極為怨毒的說，「你不救我！我會讓你不得好死的！」
那句話就像是來自地獄的詛咒，讓我渾身冰冷，血液都好像被凝固住了。
「我……對不起！對不起！」
我腦袋裡一片空白，只知道不斷地重複這一句。
隨後我就被這噩夢驚醒了過來。
「呼！呼！呼！」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下意識先伸手摸了一下被子，發現還有個人在，頓時鬆了口氣！
一場噩夢！
不過是一場噩夢！
我擦了擦眼睛，準備躺下的時候，胳膊無意中碰到了李哥的胳膊，有些彆扭的躲開了。
然而等我躺下之後，我回過味兒來了！
李哥的胳膊……怎麼這麼冰？
我還以為是我把被子搶走了，一轉頭，和一雙睜著的眼睛對上了。
那是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清澈無比。
那是李蓉酥的眼睛！
與此同時，我那因為恐懼而暫時失靈的鼻子也恢復了感官，我又聞到了滿被子的腥臭味！這其中還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葯香！
真的是李蓉酥！
不過不是她的屍體！是他的靈魂！
這個李蓉酥居然一言不合就睡在我隔壁！
我冷汗直出，心率瘋狂加速，身體本能地從床上滾了下去。
「你……你怎麼在我床上？」我這話甚至帶著哭腔，真的覺得自己今天是活不長了！
我無端端的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腿直接罷工，一屁股墩兒摔在了地上。
我低著頭不斷地往後退，李蓉酥卻步步緊逼。
直到我的後背挨到了牆，我知道，這一次，無路可退了。
此時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瑟瑟發抖地看著一臉悲愴的李酥蓉，眼睜睜地看著她離我越來越近，我就像一隻在屠宰場里等待屠夫下手的小雞，無助，可憐！
「你要殺我就趕緊！別這樣折騰我！」
面對我的喊叫，她突然停止了移動。
然後她直勾勾地看著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出任何要傷害我的舉動。
幾秒后，她半開口，似乎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隨後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落下。
她哭了！原本在我眼裡凶神惡煞的酥酥居然在我面前哭的像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我說......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我鼓起勇氣問道。
那李蓉酥啜泣了好一會兒才邊哭邊說，「對不起，這次你要幫幫我！我找不到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