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斐然低著頭，雙手無意識的在衣服上反覆擦著，揉捏著自己的衣角。

揉著揉著，斐然突然想起什麼直接下意識的喃喃出聲，「所以…你這麼拚命的要求我這次來，他以後……是會出事嗎？」

這個他是指的誰，二人都清楚。

「斐然主人？」亞瑟聽到斐然在說話，但是那嗡嗡卻根本聽不清楚。他飛過去湊近想要聽清斐然的吩咐，結果來還不及為為什麼自己一個智能管家會有聽不清主人說話的產生疑惑，下一瞬間就整個宛如宕機一般僵住，直直的下墜。

斐然：「卧槽！！？」

斐然連忙伸出手險而又險的接住亞瑟小球，差點嚇出一聲冷汗。

系統的聲音也是一陣后怕，只不過話語里的內容卻令人分外無語：『卧槽，宿主都這麼久了，你能不能注意一點。我剛才都沒有來得及完全開啟屏蔽系統！』

斐然：「……」

斐然：你下次可以不用這麼做了，亞瑟不是外人。哦不，外機。

『不行。』系統的聲音非常的堅定，『這是我們的內部規定！絕對不能違背！』

這話說的活像他之前分外恪盡職守從來沒有違反過規定一眼。可事實是，自從當了斐然的系統，他到今天就完成了一個讓宿主去哪裡吃飯的任務，但違反的規章制度都快湊夠一本書了。

斐然：……

斐然：你也可以不用這麼做。萬一亞瑟摔壞了怎麼辦？

系統：『那是宿主的錯與我無關。』

斐然：「……#」

斐然差點氣絕：你知道亞瑟這個身體到底有多貴嗎！？

亞瑟的機型實在是太老了，還是他父母年輕的時候攢錢買的一個底端配置的管家。經過這麼多年的更新換代，亞瑟的同事們基本上都被淘汰。不過斐然卻因為家裡的原因留了下來，但是為了保證亞瑟能夠跟上時代的潮流，在盡量不改變程序的情況下，斐然只能給他提供儘可能高和精密的硬體設施。

可以說亞瑟這一身裝備為了保證他能不與近幾年的系統脫節，基本上把所有的技能點都點在了技能上了，導致這身皮特別的脆。還特別的難買。重點是哪怕是以斐然的身家也覺得特別的肉疼。

系統分外的無所謂，『啊。那正好換一個最新的管家不就好了？我看XX不錯啊，AA也可以。要是宿主需要，我還可以免費提供一份已經發布的和即將要發布的所有智能管家的性價比分析報告，保證物超所值。以我的統格擔保。』

斐然：……

你的統格早就一分錢都沒有了。

斐然：你還是先回答我的話吧。

系統：『！！』卧槽，差點忘了正事！

系統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極其的悠長，就像是看透了人生的智者一般充滿了惆悵和無奈，『赧上將是一位很優秀的軍人，能夠是為國家戰死是每一位軍人的榮耀。』

放屁！

斐然額頭青筋直蹦：他不是什麼上將嗎？！

系統：『他死在了一切之初，未曾見過之後的隕落，這也算是上天對他的優待。』比起戰死沙場，只能親眼看到悲劇的發生卻無力阻止無疑更加的痛苦。

之初……

斐然拒絕著這兩個字，不知想到了什麼眼裡滿是哀傷：所以他是被國家拋棄了嗎？

系統一頓，在說實話和『善意的謊言』中徘徊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實話，『那不是拋棄。只是更正確的選擇罷了。』

放屁！斐然再次在腦海中罵道：那就是拋棄！

『宿主，請不要說髒話。特別是在腦海中……#』

系統：『那不是拋棄，只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更正確的選擇。』

斐然眼神森然，他想到了當初在接到國家放棄尋找的消息后因為接受不了屢次去鬧，結果卻被所有人都勸慰為了國家為了大義放棄吧。所有人都在跟他說，叫他放棄他們。無論是政府官員、警察，還是網上的群眾。

所有人都在勸他放棄他所有的家人。那個時候是斐然最後一次面對人們，他感到如此的可怕，感到如此的絕望。人們都在勸他放棄，他們看著斐然的眼神話語中充滿著不耐煩，就像再看一個無理取鬧、不懂得他人困苦的壞人。

但是他們有沒有想過，要是他的家人們還活著呢？要是他的家人們因為堅信他不會放棄他們，所以一直在那苦難的環境中堅持著、痛苦的活著呢？而要是他們知道他這個唯一存活的人，這個他們唯一的希望就這麼放棄了他們，就這麼拋棄了他們。那他們是該有多絕望，那他，又該有多絕望。

斐然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渾身散發著絕望痛苦的氣息：別給我談什麼大義，我這輩子聽夠了那些狗屁的理解國家、理解人民的痛苦的瞎話！

系統頓了頓，試圖解釋什麼卻終究只是嘆息一聲，『你以後會懂的。』

斐然語氣也分外的肯定：我懂！但是我永遠也不會接受！

系統：『你這還是不懂。當你以後到了那個位置……你就會明白了。』

斐然倔強的強調：我懂！我就算到了那個位置也肯定不會那麼做的！你們不過是一群旁觀者！但卻從來沒有從我們這受害者的角度去思考過，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

系統插話道，『他知道的。』

斐然：？

斐然皺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系統：『赧上將知道國家的選擇，也知道後果。他是心甘情願的。』

斐然：……

斐然：……那也一定是被逼的。說不定國家根本就沒有給他留下讓他返回的方法。

系統：『他有。以他的能力無論如何活下去都是沒有問題的。』

斐然難以置信：那為什麼……

系統：『我說過了。當你到那個位置你就懂了。因為他是上將，是軍人，是赧家人，更是一名聯邦人。』

斐然：我接任務。

斐然的回答之迅速，系統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斐然神情堅定：我說我接受你的任務。

系統：『！！！』

系統感激涕零，就差在斐然腦海中跳舞唱歌放煙花了。他也沒有矯情拿喬，非常乾脆的就把契約放到了斐然面前，『那你快簽吧。不過你要注意，簽了之後，我就絕對不可能在離開你的身體了。你只要沒有完成任務都會得到相應的懲罰。』

斐然看都沒看那齊長無比的契約：但是我要加上一條。

系統神情緊張：『什麼？』

斐然：你要幫我救下他的命。

系統：『就這？』

斐然：就這。

系統：『我只能答應你。我會提供幫助，但是能不能實現……』

斐然：好。

斐然直接翻到最下，只是瞟了一眼『如果沒有完成最終人生任務，將會得到死亡懲罰』這句話就毫不猶豫的蓋上了自己的腦電波的戳。

這種腦電波印記可以保證無論他以什麼樣的形式，什麼樣的狀態活著只要他的腦電波還是這個樣子，那麼他們之間的契約就永遠存在。

事情順利的程度簡直超過了系統的預想，他竟然有了一絲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複雜情感，愛情的力量當真是如此偉大？他真的是低估了宿主的顏控程度啊。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這算不算現實中的為了顏值可以連命都不要了？哦不，宿主可是一個不怕死的，但卻怕痛怕累的，所以這就是我可以為你改變自己的一切？

系統聲音複雜：『我是真沒想到，宿主你竟然是如此羅曼蒂克的人。只是一面竟然就喜歡到願意為他赴湯蹈火了嗎？』

斐然：……嗯？

斐然翻了一個白眼：瞎說什麼呢，誰說我是因為喜歡。我只是……

斐然突然頓住，他想到了他之前每天收集的資料，想到了但是看到那個人時內心的悸動。那是愛情？是喜歡？

斐然神色黯然，但是語氣卻分外的堅定：我是崇拜他，尊敬他。或許也的確是帶了些喜歡。

但是那與普通的喜歡不一樣，他並沒有想要和他在一起，甚至不在意以後會不會和他認識，赧上將會不會知道他這個人，知道他做過或者那麼拚命的想要為他做什麼。

斐然勾了勾嘴角：我只是想要…能夠保護他。

他想要保護那個人。

雖然他們之間的身份天差地別，雖然赧上將強大到殺了他可能都用不到一個手指頭，但是他還是想要保護他。在全世界甚至連他自己都拋棄他的那天，能夠站到他的面前保護他。

斐然：我只有這一個小小的心愿。無論能不能實現我都無所謂。

斐然的語氣有點心虛，畢竟系統是為了最終任務才想要簽約，結果他的願望卻是在初始就戰死……

不過他是真的這麼想的，他只是想要能夠替他死，但是如果他死了之後赧上將還會不會死他倒也無所謂。

這只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心愿。

說出去也非常的可笑，竟然是在戰場上能夠衝到別人的面前去擋刀，能夠替別人去送死。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心愿，卻在斐然虛無、寂寥的內心中種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一個錨的種子。

系統卻沒有在對斐然說什麼，依舊在哪裡犢子開心。彷彿一點都不在意最終任務能不能完成，也不在意自己只是被斐然利用去完成那個可笑的願望，卻根本得不到，甚至他本人也沒有想要提供任何回報。

不過他也有句話沒有對斐然說。

每一個偉大的成功都源於一個渺小的心愿。

又有誰一開始的願望就是成為救世主呢？又不是中二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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