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困惑天使

提提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路中心發獃的藍，有點擔心的說：「暗姐姐，讓藍哥哥一個人走開，沒問題吧？他會不會走掉或給人拐去啊？」

暗夜沒好氣的說：「他不是老說自己是天使嗎？怎麼會有問題？況且，他穿得那麼顯眼，就算走失了也很容易找到。還有，人販子是不會拐帶白痴的。」說完，朝藍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的確，藍的身高起碼有185CM以上，加上鮮紅的風衣、帽子，再加上那張長得挺標準的臉，站在人群里，很有「鶴立雞群」的感覺，想在人群里把他找出來還真是一點難度都沒有。不過，暗夜皺了一下眉。那白痴，竟然定定的立在人來人往的大路中央發獃，完全沒有安全意識。幸好這裡是遊樂場，路上不會有車行駛，要不早就被撞飛了。

為安全起見，還是趕緊吃完手上的食物，在他有下一步舉動時，把他拉回來。

藍沉醉在美好的想象中，忽然一陣哭聲傳入耳里。他定過神來，朝傳來哭聲的方向看去。是一個跟提提差不多年齡的小男孩在拚命大哭，他身邊看起來象是父母的一男一女正在努力的哄小男孩：「寶寶乖，別哭。汽球飛走了，我們就不要了。讓爸爸再給寶寶買一個一模一樣的，好不好？」

小男孩搖著頭，指著高高掛在樹上汽球繼續哭，抽泣的說：「不要！寶寶不要別的，寶寶就要要那一個！」

藍看著那一家三口，再看著樹上的汽球，於是，走過去了。

那一邊，正在咬著雞翅的提提，忽然停止所有的動作，指著一個方向大叫：「暗姐姐，快看！藍哥哥他！」

暗夜順著提提指的方向看去，那邊的景象，讓她一下子給剛喝進口的飲料噎住了。

藍那個白痴，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往上飄了好幾米，拿一個掛在樹上的汽球！周圍的人群引起好大的騷動，紛紛往藍的位置圍去，而那傢伙竟毫無知覺！

蕭先生也看到了這一幕，對暗夜說：「我們快過去！」

暗夜點點頭。蕭先生抱起提提，和暗夜一起跑過去。

暗夜衝進人群里，一把拉起正把汽球還給目瞪口呆的小男孩的藍，笑著對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說：「哈哈，他是國家籃球隊的，姚明是他師兄，米高佐敦（邁克喬丹）是他師父。他的凌空躍起的技術就是跟他師父米高學的，大家沒見過吧？」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暗夜以最快的速度拉著他跟蕭先生匯合，飛快的逃離現場。

在回家的路上，暗夜一直沒說話，看著她不太好的臉色，藍也不敢吭聲。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但剛才近距離的看著暗夜皮笑肉不笑拉著他跑出人群的樣子，心裡就覺得特別的寒。

暗夜的沉默，一直保持到回到蕭家大屋。一踏入大門，暗夜馬上雙手揪起藍的衣領，冷若冰霜的臉湊近，帶著怒氣地說：「你這白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你不想活了嗎？」

藍無辜的看著發怒的暗夜，不解的說：「我，我只不過是，是不想那孩子哭，所以，所以才幫他拿回掛在樹上的汽球……」

不等他說完，暗夜更生氣，用力的把他前後搖晃說：「你難道不會用正常一點的方式去幫人的嗎？不是跟你說了，今天在任何時候、任何人面前，都不能飄的嗎？當耳邊風啦？」

藍懦懦地說：「我，我只是往上飄了一下而已……」

暗夜大聲地打斷他的說：「你這樣做會驚動其他人的！你是不是想給別人當做怪物捉去、關起來做實驗？」她越說越氣，一下把藍提起來，扔到一邊去。藍有點象斷線的風箏，飛飄過去撞到牆上去。天！一直只知道暗夜凶，還不知道她的力氣有這麼大！藍總算又長見識了。

藍從牆上摔下來，好痛!！暗夜還非常不解恨的上前補上幾腳，完全不顧自己還穿著裙子，很沒儀態的叉著腰，抬著腳。

「爸爸，藍哥哥會不會給暗姐姐打死啊？」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的提提，看著滿身怒氣的暗夜擔心地問。

蕭先生看著暗夜又在藍身上踩了幾腳，才慢慢地開口說：「算啦暗夜，藍他什麼都不懂，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別這麼生氣了。慢慢把他教聰明就行了，你再打下去，會把藍打死的。」

暗夜這才站直身子，惡狠狠地瞪了藍一眼，理了理有點亂的衣服，恢復冷漠的神情說：「今天就暫且放過你這個凈惹麻煩的白痴！」

說完，若無其事地走人，回去自己樓上的房間。

看著暗夜遠去，藍確定安全了，才小心地從地上爬起來，靠牆坐著，看著蕭先生不解的問：「為什麼暗夜要這麼生氣？」

提提看著滿臉傷痕的藍，上前摸著他的臉關心地問：「藍哥哥，你痛不痛？」

「當然痛！」藍脫口而出，但當他看到提提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趕緊擠出一個笑容，「提提不要擔心的，藍哥哥是天使，用法術就會馬上好了。」

蕭先生說：「我還沒看過暗夜這麼生氣的。藍，你別放在心上，暗夜她是怕你出事了才會這樣的。你的世界太單純，根本不會了解人心的險惡。剛才在遊樂場的時候，還好沒有引起更大的騷動，若不然就麻煩了。」

藍的臉顯得更加困惑。蕭先生搖搖頭，嘆氣說：「看來，要讓你看些更高層次點的東西。整天跟提提看兒童節目，你的自我保護意識是不會提高的。好啦，提提，玩了一整天，該去洗澡了。」

蕭先生和提提也走了，留下藍一個繼續在客廳里呆坐著困惑。他想了好一會，還是想不出個所以來。算了，還是別想了，先把身上的傷痕治療了再說。藍心裡在想：暗夜會怕我出事？這是不是就是人類所說的「關心」？不過，她這種暴力「關心」好象又有點……藍摸了摸到處都覺得痛的身體，忍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蕭先生出門前拿出一張光碟交給暗夜，讓暗夜播給藍看。裡面的內容，基本上是人類對奇異現象、怪異事件、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的看法和態度。有火燒女巫的片段，有解剖外星人的鏡頭，更有人類捉到類似天使的生物，拿到實驗室研究的血腥場面。

藍看完后，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他弱弱的問坐在一旁的暗夜：「這不是真的吧？人類不會是這麼殘忍的，對不？」

暗夜用一貫的冷淡語氣說：「人類是這世界上最恐怖、最自私的生物。正如你剛才看到的一樣，對於他們所不能掌握的力量、事物，如果不能引為己用，他們多會採取毀滅的手段。」

「不會是這樣的！」藍不相信地說，「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天使為什麼還要保護人類？」

「白痴！」暗夜毫不留情的一把拍在藍的頭上，「還真把自己當天使了，看來你是得了非常嚴重的妄想症。記住，要想在人類世界好好生存，就要把自己變得正常些。雖然你有特殊的能力，但不要隨便在別人面前顯露出來。象昨天那樣，你要幫人，不一定要用那種方法。一般的正常人類，會爬上樹去拿汽球，而不是飄上去。當人類看到那些不同常人的舉動，在不了解的情況下，會覺得害怕的。」

藍有點困惑，又小心翼翼地問暗夜：「怎樣才能變得象一個正常的人類？」藍做好隨時閃到一邊的準備，怕一個不小心惹怒暗夜，又招來一頓「關心」。

暗夜看了他一眼說：「看你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一時半刻還是解釋不清楚的。想變得正常些，最好是多接觸其他的人類，等你見的世面多了，自然就會懂得該怎樣做。」

接觸其他人？藍又開始為著問題在困惑了。唉，天使大人不是只叫他下來保護世上擁有最純潔的心的人而已嗎？幹嘛問題越來越複雜？仁慈的主啊，請你打救我吧！

看到藍困惑的樣子，暗夜說：「這樣吧，提提快要開學了，過幾天陪她去買上學需要的物品，你跟著來吧。」

「開學？什麼叫『開學』？」

暗夜還沒回答，提提的聲音倒是先傳過來了。

「藍哥哥！」看起來象是剛起床的提提興奮的從樓上跑下來，一陣風似的撲到藍的懷了，手裡還舉著一本圖畫書，「藍哥哥！你看！我剛剛從抽屜里找到的，以前媽媽經常給我讀這本書的！」

藍接著提提遞過來的書，是一本很平常的硬皮8開彩色故事圖畫書，封面畫著一個美麗的天使，書名叫《不哭天使》，看到「天使」這兩個倍有親切感的字，藍的好奇心又一下子上來了，所有的困惑、迷惘，瞬間給拋到腦後。

藍把書打開，裡面的圖畫和文字一一展現出來。提提在旁邊解說：「這是一個關於天使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美麗的天使，愛上了人間一個英俊的王子。天使流出了天使之淚，從天堂掉下來變成了凡人，最後跟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書里的文字很簡單，天使跟王子都畫得很漂亮。藍很快把書看完，擠在他身邊的提提問：「藍哥哥，這故事說的是真的嗎？天使流了眼淚后，就會從天堂掉下來，變成凡人嗎？那天使是不是不能哭？」

藍說：「天使也會哭啊。藍哥哥學不會法術的時候也會哭，但從來沒從天堂掉下來。不過，如果天使的心裡有了象人類一樣複雜的感情，而且為這些複雜感情而哭的話，就會失去所有的法力，不能再當天使了。而那些法力會全部凝聚在落下的淚水裡，變成一滴『天使之淚』掉到人間。」

「哦。」提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一旁的暗夜說：「想不到你這白痴還挺會編故事的。」

藍認真的說：「不是故事，是真的。其實，『天使之淚』不單是指天使落到凡間的淚，還是一種高級的天界法術……」

「提提，別只顧聽你的藍哥哥胡編亂造，」暗夜打斷藍的話，招呼提提，「過來吃早餐，不趁熱把早餐吃了，我就要告訴你爸爸，說你不乖。」

提提聽了暗夜的話，趕緊從藍身邊跑開，邊跑邊回頭說：「藍哥哥，等我吃完早餐，你要再給我講天使的故事。」

看著提提那純真可愛的笑臉，藍心裡的困惑象雨過天晴般的慢慢散去了。或許，這世界上存在著內心險惡的人類，但同時也肯定存在象提提一樣善良的人類。好好地保護善良的人類，用慈愛之心去感化險惡的人類，不就行了嗎？主啊，感謝你的指示！藍的鬥志又一次燃燒起來了。

餐桌那邊的暗夜，看著這邊在傻笑的藍，忽然後悔剛才答應過他的事情。說不定這傢伙一上街，又會做出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來。頭，開始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