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妖魔世界 第三章 天隱

第一部 妖魔世界 第三章 天隱

天隱老道完全忘記了李易,不知道眼前這條金毛狗,就是當初那條雜毛小黃狗——本是一個人,被他變成了狗的狗。

這點李易很確定。

而讓他疑惑的是,死老道為什麼又逮住了他,還把他帶往三元門核心弟子的居所?

沒過多會,這問題便有了答案。

李易發現了一個大秘密——天隱「老」道並不老,也不是男人,竟是一個妙齡少女!

到家之後,「他」把李易從褡褳里抖摟出來,輕拍他的狗頭,拍著手笑嘻嘻的說:「好可愛的小狗狗哦!」

老頭子做出少女的動作,開口說出少女的聲音,直接亮瞎了李易的狗眼。

「我一見你就喜歡,你從哪裡來的?以前怎麼沒見過呢?」天隱兩手抱起李易放在板凳上,盡情撫弄他光滑柔軟的金毛,「嗯,要先給你洗個澡。」

於是,李易被洗了澡。

他明白了。

天隱「老」道之所以又逮住他,把他帶來三元門核心弟子的居所,只因為天隱「老」道喜歡小寵物,而李易此時的模樣確實很討喜。

天隱「老」道抹了一把臉,去掉法術面具,解開發髻,脫下黑色道袍,換上居家少女的裝束。

李易能在瞬間分辨出公狗母狗,但此刻狗眼看人,卻不知好惡美醜。

天隱膚色雪白,氣質飄逸,渾身散發出花草的清香,以人的感官來看,自然是出塵脫俗,淡雅婉麗,但李易只是條狗啊,狗鼻子靈敏,初次見到她的真面目,被她的味道熏得差點當場打噴嚏。

「我要練功咯,小狗狗老實呆著。」天隱伸出一根纖縴手指,點在李易的狗鼻子上,「哇!真的好可愛!」又拍拍李易的狗頭,然後跳到床上,打坐練功去了。

李易終於還是打出了噴嚏。

天隱練功的時候,周圍的天地靈氣迅速匯聚過來,屋子四周似乎布有某種聚氣陣法。

李易趁機吸收,但不敢過分,怕被發覺,悄悄啟動八卦牌對準天隱,判斷出她的實力大概在結丹境。

鍊氣、築基、結丹,比我整整高了兩個大段。

資質中等之人正常修行的話,大約要花費一百年左右的時間才能結丹,而高等境界的修仙者不食五穀,吸風飲露,百歲女人的容顏也能和十四五少女一樣嬌嫩,所以,天隱的年齡暫時無法判斷。

兩個時辰后,她收了功,睜眼看見李易的神態,驚奇道:「咦?小狗狗,你也在修行嗎?」

沒有!絕對沒有!李易趕緊哼哼兩聲,搖頭擺尾裝萌。

天隱咯咯歡笑,抱起他來舉到高處,又放到床上玩耍。

李易心頭暗怒:「死老道……死丫頭!先讓你盡情得意著,等哪天我恢復了,哼哼!早晚把你變成……變成母狗,讓你也常常被人作踐的滋味。」

有人敲門。

天隱立即跳起來,急呼呼的把李易藏到被子後面,隨後端正坐好,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輕聲道:「門沒關,請進。」

門開了,一位老道姑走進來,四下打量一番,問天隱道:「又在幹什麼?」

「清筠師叔!」天隱面無表情,「沒幹什麼啊,我正練功呢。」

清筠哼了一聲,表示懷疑,「今天我來是有重要事情對你講,仔細聽,不許兒戲!」頓了頓,確定天隱在仔細聽,繼續道:「掌門人不日即將飛升……」

「哦!」天隱驚訝。

「我等幾位長老都打算退隱,無意接任,」清筠莊嚴的凝視天隱,「對於這下任掌門之位,眾皆屬意於你。」

「我!?」天隱霍然站起。

「怎麼?」清筠瞪著她,「有話現在說,別到時候在大庭廣眾之下胡言亂語。」

「我哪行啊!那麼多師兄師姐都比我修為高,資歷高,威望好,況且……」

「沒有況且!修為資歷固然重要,但心性悟性才是根本。你稟賦靈秀,心地貞淳,正是最佳人選,更重要的是……」清筠肅然抬頭,朝房頂上——也就是天的位置仰望,「這是祖師爺的意思。」

心地貞淳,貞淳個屁!李易在旁邊聽得生氣。心地貞淳,怎會無緣無故把人變成狗?

他想跳出來,跳到清筠面前,揭露天隱的「陰謀」,但很快壓下這小小的衝動。

李易啊李易,人家可是被選為掌門接班人的人啊!你這樣狗跳出去有何意義?就算清筠長老同情於你,她又能為你做些什麼?關鍵問題是,你不會說人話啊!只能汪汪兩聲……

還有更深一層的恐怖。當天隱知道,眼前這條「乖巧可愛」的金毛狗,就是當初那條雜毛小黃狗——本是一個人,被她變成了狗的狗。

她會怎麼想?

也許……她內心深處是很想做掌門人的,剛才對清筠的答話只是一番做作,那這件事就會成為她立身行事的一個污點,恐怕她立即就要殺人……殺狗滅口!

李易心念電轉,冷汗沁出鼻端,對天隱和清筠後面的對話就沒怎麼聽見。

「今年內門弟子的選拔就由你來主持,以後門中大小事務慢慢也都歸你掌管。純兒,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性子得改一改,聽到沒有?就這樣吧。」清筠說完離去。

天隱把李易從被子後面抱出來,放在膝頭,嘆息一聲,幽幽的說道:「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到頭咯!」

過了幾天,她抹了一把臉,施展法術面具,結好髮髻,穿上黑色道袍,又打扮成白鬍子老道的模樣,把李易往褡褳里一扔,帶著他出了門。

李易聽見她跟外圍的守門長老說要出去修鍊、積累外功,但根據這幾天的觀察來看,她性格活潑好動,分明是在山中憋悶,想出去玩。

結丹境便能御風飛行,李易待在褡褳里,狗眼貼邊,只見雲霧漫漫,青靄濛濛,不到半日,落地已是中原。

街市繁華,人潮湧動,商旅絡繹不絕,是個大鎮。

李易忽覺似曾相識,我來過此地嗎?這是涼州,還是蘭州?

前方喧嘩,天隱大步流星上前,駐足觀察片刻,便弄明白了情況。

本地惡霸趙員外向來勾結官府,欺壓良善,今天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橫行霸道,買東西不給錢,還縱容刁奴打人,強搶物品,調戲老闆的小女兒。老闆乃小本生意人,哭天喊地,磕頭作揖,無濟於事,附近路人儘是看客,鄰里街坊乾瞪眼不敢管。

天隱當下大怒,口誦咒語,大手一揮……

這動作和神態李易太熟悉了,已經預感到要發生什麼,當日的恐懼再度襲上心頭。

果不其然,趙員外前一刻還在挺胸凸肚哈哈大笑,后一刻已經變成了豬,被扔進褡褳。

居然不是狗!李易詫異。

天隱的褡褳從外面看著很小,其實內部空間極大,再進來一頭豬並沒有給李易造成擁擠之感。

「壞事做盡,活該變豬!」對於這種處置惡霸趙員外的做法,李易還是暗中叫了一聲好,忽然心頭大動,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哎呀!既然他是做壞事被變豬,那我當時又是為了什麼?不!不不!不可能!絕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是個壞人呢?一定是天隱這死丫頭弄錯了,就憑她那輕佻痴獃的性格,什麼事做不出來?嗯,就是這樣,准沒錯!」

他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下來,轉頭打量他的新夥伴趙員外——此刻是豬,嘴裡哼哼嗬嗬不停,似乎在訴說著憤恨和恐懼。

同是天涯淪落人,呃……咳咳,相逢何必曾相識啊。李易心頭湧起兔死狐悲之感,不禁開口寬慰:「省省吧老兄!回去之後誠心懺悔,過上個三年五載,還有你做人的那天。」

然而他的狗語,趙員外豬聽不懂。

於是,豬哼哼,狗嗚嗚,豬眼對狗眼,淚眼汪汪,相對再無言。

天隱不願待在當地惹眼,倏忽飛上青天,眨眼之間,已在郊外一片清幽竹林之中。

外面陽光耀眼,竹林之上卻陰雲密布,林中不聞鳥語蟲聲,靜謐恍若墳墓。

李易察覺到異樣氣息,脖子上的八卦牌振動起來,趙員外豬也不哼哼了。

天隱步履穩健,神色從容,不知何時,右手中已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寶劍。

林中黑氣氤氳,瀰漫而來,怪影跳動,突然竄出兩名妖人,一左一右包圍了天隱。

「什麼人?」首先問話的妖人三角頭,三角眼,身形狀如枝丫,嘴巴像兩片樹葉。

「敢闖入我們聖嬰門的地盤,嫌命長嗎?」右側妖人全身鱗片,勉強具有人的形狀。

「就你們倆?」天隱語氣中透出失望,此時的她粗聲粗氣,老氣橫秋,完全是老頭子口聲,沒半點少女姿態。

「就我們倆還不……啊!」劍光閃動,枝丫妖人話未說完,已斷為七八截。

「哎呦媽呀!」鱗片妖人連滾帶爬逃竄,跑不出五步已趔趄歪倒,化為一灘膿水。

這一幕只發生在幾個呼吸之間,直把李易看得目瞪口呆,反倒是趙員外豬,無知者無懼,又哼哼起來。

天隱也哼了一聲,收回寶劍,凌空飄起,眼光掃視著下方整片竹林區域,喃喃自語道:「這一帶妖氣濃重,絕不止倆小妖,肯定還有巢穴,這次一定要徹底搗毀再回去。」掏出一疊符篆,念誦法決,隨念隨扔,符篆按照一定方位落入下方,隱沒無蹤。

她繼續往西北探索,最後目光停留在一塊突兀而起的巨岩上,巨岩高十幾丈,光滑不生雜草。「有古怪,應該就是門戶了。開!」一張符篆在巨岩兩尺外爆開,化為火焰燒成黑灰,空間波盪起漣漪,就如石子投入湖面。頃刻間巨岩消失,顯露洞穴,內中妖氣翻滾如黑煙。

「兀那賊道!」只聽一聲刺耳銳鳴,一名妖人從煙霧中冒出身形,左手三股鋼叉使勁在地上一頓,右手戟指天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是特意來送死的嗎?」

這開場白……

李易來了興趣,湊頭從褡褳里往外細看。妖人站在七八丈外,身周籠著半圈黑霧,軀體胖大,小嘴小眼,耳朵畸形,尺許長獠牙閃閃發光。「似乎有點霸氣啊,不是尋常小妖,應該也有點實力吧?嗯,這次有好戲看了,最好是……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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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渾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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