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存僥倖
村裡人都說沈老二是個好男人，因為妻子身體上的缺陷，他接納妹妹的孩子，視如己出，沒有一個人會像沈老二這樣包容自己的妻子。
「對不起……」
陳玉林徹底亂了陣腳，她以為自己是善良的，為了正義在反抗這件事，給弱者打抱不平，但沒料到她才是幫了不光彩的那個人。
不停的道歉，也沒能讓陳玉林的心安穩一些，或許她道歉的對象本就是錯的，可她又不敢去找沈國良。
作為一個男人，他自然也不想別人知道他無非生育的事實。
在這個長期男尊女卑的國家，哪怕新中國成立，改革開放，依然有很多人本著重男輕女的思想，只有男人瞧不起女人的份，就很少聽到哪個男人被自己的女人瞧不起過。
這太稀奇了，陳玉林從未聽過男人不能生孩子的，相信五柳村的人也沒有聽過，一旦被人知道，沈國良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這件事，還說不清誰是受害者，這難言之隱的背後，還是人性的自私在作祟。
沈雪生了倆孩子，名義上過寄給柳翠，卻處處彰顯母親的權威，沈淼長大以後，沈雪更是明目張胆表露自己是生母的意思。
這無疑給了柳翠壓力，讓柳翠擔心養了近二十年的孩子會離開自己，將來老了沒有孩子送終。
柳翠這一胎，來的詭異。
按理來說柳翠應該是不知道丈夫沈國良不孕的，否則她被陳氏罵了二十多年，替沈國良背了這麼多年的黑鍋，也該發怒了。
沈國良沒有揭穿柳翠，或許是怕柳翠會跟自己離婚，一個本就不富裕的農村男人，還年過四十五，又不能生育，誰願意二婚嫁給他？
是的，這不是一個老實男人選擇妻子出軌的故事，是沈國良別無選擇，一旦真相說出口，妻子會離開，他什麼都沒有。
沈國良寧可遭到妻子的背叛，也要一直隱瞞下去，村裡從未聽過有個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被人知道，怕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沈國良對懷孕真相的沉默，換來柳翠的心存僥倖，以為丈夫會相信她是得老天庇佑，終於懷上了孩子。
因為心裡都藏著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演化成了這樣，但是說穿了，或許柳翠無心出軌，她只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叮鈴鈴……」
就在這時，客廳的電話響起，陳玉林和沈建業互相看了一眼，他們知道這是閨女沈夢萊打來的電話。
「……」陳玉林不敢接。
陳玉林不知如何跟閨女解釋這件事，本以為是善舉，既成全了柳翠又護住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結果是幫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逃跑。
平時換做閨女來電，妻子第一時間跑去接電話，現在卻一動不動，沈建業理解妻子心裡壓力大。
「喂，是夢萊嗎？」沈建業接起電話，詢問道，語氣倒是很平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陳玉林跟到門口，緊盯著沈建業。
電話那頭的沈夢萊，滿懷愧疚，抱歉道，「爸，二伯母走了，對不起，我沒有留住她，對不起……」
沈建業聽到這裡，反而送了一口氣，回道，「夢萊，你做的很好，不用說對不起，你二伯母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要再管了，現在也很晚了，趕緊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的，不要耽誤學習。」
沈建業直到掛斷電話，也沒有把實情跟閨女說，就讓閨女以為自己幫助了在沈家處於弱勢一邊的二伯母。
倘若不是妻子刨根問底，沈建業也不會說實話。
「建業……」
陳玉林欲言又止，捂著嘴巴，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她覺得自己很失敗，搞不清狀況的前提下，亂帶節奏，還把閨女扯了進來。
沈建業安撫道，「沒事，都會過去的，也別跟夢萊說太多。」
沈老二家的這場鬧劇，在歲月的長河裡，並沒有沉澱，矛盾反而愈發激烈，甚至嚴重影響了沈柳兩家。
陳氏本以為柳翠只是一時心慌而逃跑，沒有見過世面，最後還會因為過不下去而回來，不料人真的一去不返，杳無音信。
陳氏的初衷是為了不讓閨女沈雪罰超生的錢，才自私地剝奪柳翠生孩子的權利，沒想到這二兒媳婦為了保住孩子，直接給跑了。
娶個媳婦的成本可不低，再無能的女人，在地里干農活，幾年下來也足夠把超生的罰款賺回來了。
人跑了，那這買賣怎麼算都不划算了，陳氏不甘心，就上柳家要人，柳家給不出人，她就喊柳家賠聘禮錢。
柳家哥嫂不站柳翠一邊，沈家起初要人的時候，這哥嫂還幫忙說話，但自打沈家人開口要錢后，柳家哥嫂也惱了。
陳氏偶爾間聽到五柳村的村民們私下議論，說自己的二兒子是個跑了媳婦的准光棍，氣得陳氏心頭直冒火，但沒處發泄又上柳家鬧。
陳氏怪柳家良心黑，生了個不要臉的閨女給他們沈家，好吃好喝地待了二十幾年，結果一聲不吭地跑了，還讓沈家丟盡了顏面。
柳家老母親氣得下不了床，心病重重，一來是陳氏太強勢，鬧得柳家雞犬不寧，二來是擔心身懷有孕的閨女，在外吃苦頭。
沈夢萊不知沈老二家的秘密，只當配合母親救了二伯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心裡還時常惦記，擔心二伯母過不好。
晚自習教室里，同學們都低著頭，有的在學習，有的在看閑書，安靜地熬著時間，班長看了看時間，起身道，「下課前把專業課的作業交我這裡來。」
安靜的教室，瞬間沸騰，不少人發出如狼似虎的嚎叫，以表示抗拒。
夏蕭亞壓根就忘了專業課作業一事，聽到提醒以後，連忙收起書，湊向沈夢萊，急道，「夢萊，專業課的作業做完沒？快，快借我看看！」
另一旁的許姣姣拿起作業本，向夏蕭亞晃了晃，炫耀道，「要想夢萊的作業本啊，嘿嘿，在我這兒呢~」
夏蕭亞看了看牆上的鐘，還剩十分鐘就下課，催促道，「那你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