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終

其實這麼多年，天紈與楚天曜一直就住在寐雲峰上。他們在寐境之地的巨大消耗，在各自掌政的數年裏逐漸顯現。於是約定同時退位，回到天雲山中慢慢匯聚生氣，只是行動距離受限。

天雲子壽誕的次日，天紈與楚天曜便送兒女下山，這一別不知再見何時，也就一路送到了安陽，他們能到達的最遠的地方。

「母親，明日我們一起登高吧。」分別前夜，兒女來到他們面前，殷殷懇求道。

這日清晨天未亮，落霞山腳下出現一行人，彷彿踏青般悠悠閑閑地朝山上走。

因時辰早，故山上空寂，他們爬了半晌也沒遇到一個人。一路上花木扶蘇，綠蔭如蓋，鳥語花香，雖沒路人，可一馬當先的暮天瑾一路上嘰嘰喳喳十分活潑，完全不顯山中冷清。

「瑾兒，你說了這麼久不累嗎？」她身後的楚天瑜一臉無奈，在她再一次指著路邊小花驚呼好看時，忍不住道。

「關你什麼事呀。」天瑾朝哥哥吐吐舌頭，摘下那朵自覺好看的紅花就要插在隨後天紈的頭上。

天紈任她給自己插了滿頭野花，連帶着一起遊玩的暮雲臻、黃瑛也插了不少。

楚天瑜看了一眼父親，楚天曜卻寵溺地搖搖頭：「你妹妹平日裏端著辛苦，好不容易放肆下，就隨她吧。」

見父親都這般說，楚天瑜只好放棄。

「照這個速度，咱們晌午能到朝天寺趕上午飯。」林承澤看看日頭：「雲暄托我帶他最新譯好的經書給普惠大師，希望大師不要拉着咱們講法。」

「我看有些人需要聽一聽，靜靜心。」楚天瑜小聲咕噥了句。

前面暮天瑾回頭瞪圓了雙眼：「你說誰？」

「行啦。」天紈笑着勸一雙兒女：「瑾兒，你看那邊那朵紫色的花，我很喜歡，去摘來吧。」

她還沒說完，楚天瑜已采了來，又引來妹妹怒目。

其實兩兄妹此刻是刻意胡鬧恣意，不至於讓離愁染了情緒。

果然近晌午時就看到朝天寺矗立在前方峭壁之上，在雲霧中時隱時現，仿若仙境。

「這次故地重遊，上次沒好好欣賞的江天一覽亭，如今可要好好欣賞。」楚天曜拉緊天紈的手，在她耳畔悄悄道：「咱倆自己去，不帶那兩個胡鬧的小傢伙。」

天紈撲哧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午後動身，慢慢走着，聊著往昔。縱使日日相對，時時相伴，也總有說不完的話。這般龜速，到底在落日前到了江天一覽亭。

上次正是朝陽升起，還未好好欣賞便遭遇殺手。此時站在亭中，面前是滾滾東逝的江河水，身後是壁仞千里的危崖陡壁，遠近起伏的山巒被夕陽映照得一片輝煌。

天紈朝夕陽伸出雙手，眯着眼感受山巔清風。楚天曜看着她，膩雲髮髻峨峨，俊彩修眉微黛，艷絕塵寰的容顏風流嫵媚，一瞬間山河失色。

感受到他的注視，她回望他，眼前人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歷盡千帆，不墜青雲。

他攬住她，她靠在他肩頭，夕陽美如畫，清風醉晚霞，真正醉人的，只是眼前人。

這一刻，直到永久，皆是人生無憾。

全文完

猗蘭霓裳

於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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