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教清影常相見10-2

冬日的湖水徹骨寒涼，他披着那獸皮無法像常人般游泳，只能手腳亂撲騰，好幾次差點溺死在水中，但總算掌握了要領，好不容易游到那幻彩附近，卻發現那漩渦是朝外翻湧，無法靠近。

他一次次游近一次次被水波推開，數十次后他知道這樣不是辦法，最好回到岸上另尋方法。然而他抬頭，那湖面彷彿延展了數百倍，再看不到盡頭。

楚天曜一驚，深知自己再無退路，獸皮雖能抵禦冰雪的寒冷，可浸了水格外的沉又冷，反而成了累贅。他凍得直打哆嗦，手腳僵硬，精疲力竭之際嗆了水，沉重的皮毛將他整個人墜進了湖中。

這一沉，倒發現那漩渦越靠近湖底波動的越慢。

他費勁胸腔內最後一口氣，潛到湖底，大腦因缺氧視線模糊，肺里疼的厲害時，他終於突破了阻力，鑽了進去。

再睜開眼，楚天曜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祭台上，眼前是被冰雪覆蓋的大湖，回頭，山頂湖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大樹。

這棵樹足有百人手拉手圍成般粗壯，枝杈直插雲霄，近地的枝條上綁滿了祈福用的紅緞，隨風輕輕飄展。

楚天曜低頭，絕望地發現自己並未脫去那一身獸皮，他還是一頭猛獸的模樣。

耳畔傳來尖利的鳴叫，抬頭，一隻巨大的鷹從樹梢飛掠而下，直朝他撲來。本能令他奔跑，然而那鷹緊追不放，頭頂又有更多的鳥鳴聲，數只大小鷹盤旋而下，都是朝他而來。

圍着樹跑似乎沒有用，也不佔優勢。眼下只有爬到林間才能藉助枝葉躲避。

好在他有堅硬的「爪子」，最適合攀爬，順着那樹榦朝上。那鷹嘴既長且利，叨近皮毛中，直扎進他的肉身里。他渾身劇痛，卻還能忍着不放滿動作，總算在被叨破要害前躲進了一處縱橫交錯的枝脈間。

從上往下看，那祭台附近許多動物的骸骨，抬頭，枝葉間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鳥窩。所以這樹上並不安全。這是他腦中唯一的想法。以及這一切到底何時才能結束？

他正想着，忽然發現頭頂不遠處有個樹洞，看來是個藏身的好地方。便趁著那鷹飛走之際，快速爬到那洞邊，朝里一望，他愣住了。

樹洞中並沒有什麼猛禽巨蛇之類，卻另有一片世界。猛一看似是一枚光滑的圓鏡，細看，又似一個微型的小湖。

又是湖？樹里湖？

楚天曜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他敏銳地抓住，是道安在夢裏得到的那首詩：

空山寂歷道心生，虛谷迢遙野鳥聲。雲間東嶺千尋出，樹里南湖一片明。

是天紈走進道安的夢裏，給他的一首詩。

天紈的詩！

天紈！

自從披上那獸皮后，這麼久來，他似乎慢慢將這兩個字忘記了。

此刻這兩個字如同救命的稻草，又如指路的明燈，他腦中一片清朗，不再猶豫，立時鑽進洞中，想要朝那「樹里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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