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彈(修完)

第一彈(修完)

談生者,年四十無婦,常感奮讀書經。夜半,有女子,年可十五六,姿顏服飾天下無雙,來就生為夫婦。自言:「我與人不同,勿以火照我也。三年之後方可照。」為夫妻,生一兒,已二歲。不能忍,夜伺其寢后,盜照視之。其腰以上,生肉如人,腰下但有枯骨。婦覺。遂言曰:「君負我!我垂生矣,何不能忍一歲,而竟相照也。」生辭謝,涕泣不可復止。云:「與君雖大義永離,然顧念我兒。若貧不自偕活者,暫隨我去,當遺君物。」生隨之去,入華堂室宇,器物不凡。以一殊袍與之曰:「可以自給。」裂取生衣裾留之而去。後生持袍詣市,睢陽王家買之,得錢千萬。王識之曰:「是我女袍。。。。。。

出《列異傳》

「即召談生,復賜遺衣,以為主婿。。。呵,可笑,胡言亂語胡說八道。。。真是荒唐!呵呵呵~」清冷的聲音空無虛浮,說話間帶起一陣蕭瑟的寒風,將周圍茂密的樹枝搖曳的嘩嘩作響。少女的空靈悅耳的笑聲,不急不緩似有若無,陡然讓人背上發寒。

今夜正是朔日,滿林皆無月光,放眼望去一切生靈都沉浸在黑寂中。朝黑暗中伸出手,即便是近在眼前的距離,雙手也彷彿被夜色消融掉了。這樣的夜色一月里僅有一天,那些夜行物蠢蠢欲動的蟄伏在看似平和的山林中,等待着獵物自動送上門。

黑暗中隱約有一抹乾瘦的白影慢悠悠的從遠處走來,絲毫不被這漆黑的夜色困擾,步態輕盈,只是有些古怪的僵硬。若是再來上一抹清幽的月光灑在這白影身上,必定是瑩白如玉,灼灼有光。

「大哥,你看到了么?那裏有道白色的影子。會不會是。。。」

「少來嚇唬自個兒人,你丫閉嘴!」粗糙的嗓音帶着些恐懼的不耐。

「大哥,我沒有嚇唬你,是真的有啊,你看,就是那裏!」

「在哪?!要是沒有,下回我再帶你來這裏我就是賊孫子!」男人穿着黑色的短打,腰上系著一個系紅繩的葫蘆,袖子捲起,露出結實的臂膀。

「我們本來就是賊孫子啊。。。」年輕的男聲悶悶不樂的嘀咕了一聲。冷不丁頭頂被重重拍了一下,頓時頭暈眼花,哎呀哎呀的叫喚。

「哪裏有什麼白影子!你這小子膽小如鼠!連賊孫子都不配做!今天要是找不到睢陽公主墓,你就等著被逐出家門!」男人拿出火摺子,打火石輕輕撞擊了幾回,火光一閃周圍暈出一小塊黃色光亮。

原本歸於黑暗的樹木,被火光一照,拉下了扭曲的長影子,隨着斷斷續續的風張牙舞爪。

「睢陽公主不過是話本里的一段風流韻事罷了,你們還真當真了!我看着睢陽公主的墓是怎麼也找不到的。」

「你懂什麼!懂得在話本里挖掘出有用的信息,這才是本事!如果睢陽公主真如話本里說的那樣,入葬幾年枯骨反而生肉,說明墓葬處必是一個絕妙的吉穴。

你看此地天光發新,朝海拱辰,五害不親,十一不具,這樣形止而氣蓄的地勢,可以化生萬物。並且山水環抱,樹木蔥鬱,生氣循循不斷,這裏一定有個大墓。就算不是睢陽公主之墓,那也必是古時某個貴族的墓穴。」男人拿出了一張簡陋的地圖,湊近火光,用手指在上面點了點,隨即吹滅了火摺子。

「跟我來,別再唧唧歪歪。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黑暗中腳步聲極輕,碰撞到周圍的草木,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們走後,遠處的那抹白影,悄無聲音的從兩人蹲守的樹上磕磕絆絆的滑下來。

「盜墓賊,還真有點本事,竟然找對了方位,不過。。。」白影站立在那男人停留的地方,輕笑起來。笑聲被風一吹,飄散在樹林中,很快就被嘩嘩的風聲吞沒。樹林又重新歸於寂靜。

翌日,兩人再也沒有從這片密林中出來。黑夜吞吃掉了他們的呼喊聲,以及活人鮮嫩飽滿的孱弱軀體,繼續滋養著生氣勃勃的萬物。

失蹤的兩個人,沒有引起附近村落的恐慌和不安。大家都十分默契的遵守着古老的規定,那個密林是禁地,誰也不能踏入一步,否則屍骨不剩。

兩個鬼鬼祟祟的外鄉人的失蹤,也沒有誰在意。大家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的恬靜安然。

但是這兩個人是一個盜墓家族的後人,他倆是被家族派出來的,半月不歸,族裏議論紛紛,有的說是這兩個人見財起意,偷拿了墓中的寶物,叛逃了家族。

也有的說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意外,畢竟睢陽公主的傳說,看起來艷情滿滿,可是細思之下,處處透著詭異。半真半假的故事,艷情必然是假的,已死多年的人化作了枯骨,半夜僅僅頂着生前的貌美容顏出來行走,非妖即怪。

商量了半月有餘,不知何時也不知是誰,偶然提起了一個陌生的名字。那個人出自一個神秘的家族,據說那個家族的人都能通曉陰陽,驅鬼降妖,尤其是符篆更是名揚玄術界。

神秘古老的大家族惹不起,但是那個孤身離開家族的人,倒是很好對付。稍微一衡量,大家眼饞著那傳言中的隨葬品,所有人一合計,決定好言好語把那人請過來。若是那地方有妖物作祟,那麼就讓他降妖除怪,拿到墓穴里的寶物再殺之滅口。若是沒有妖物,那麼到了那裏就直接卡擦了他。

山高天漸寒,緣木而尋,只見芳華零落,燁燁桃花散落一地,被雲霧輕籠著,如夢似幻的帶着些許凄艷。

一堆堆燦若紅霞中可見高挑的墨綠身影,懶散的彎下腰從樹枝上解開被勾住的衣帶,然後整整衣裳悠然而出。剛走出桃林,便被埋伏在四周的男人給截住了。

正當她疑惑的看着這群陌生的來客時,那群人看到出來的是個年歲不大相貌清朗的少年,也驚訝不已,不過轉念想着精通玄法之人會些駐顏之術也不奇怪,便走上前鞠了一躬,禮貌的問道「敢問大人可是辛玄?」

「非也。」少年的聲音如珠玉撞擊般悅耳,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便要離開。

「那此山中是否住着一個叫辛玄的高人?」

她抬起頭好整以暇的打量著來人,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細軟的鬢髮在臉頰拂過。

「小公子,我們是有要事來找辛玄高人的,還請你給我們指條明路,酬勞必是有的。」一個穿着綢衣的男人,從懷裏摸出一顆鴿子蛋般的寶珠,遞給了少年。

少年伸出手,接過了寶珠。在手中摩挲了一會,然後淺笑道「觸手生寒,內有暗紅血絲,死人口中物,我可不敢收。」說罷,就把珠子扔給了男子。轉身就要離開。

這話一出,眾人神色一變,從人群裏面衝出幾個高大的男人,一把扣住了少年。

「你是誰?只拿着這珠子一會,就知道那是陰器,就算你不是辛玄,想必也和他關係不淺。我們好言相問你不聽,那就別怪我們動手了!」男人狠狠的推了一下少年,眼看拳腳就要落下。

少年趕緊蜷起身子說道「我說,我說,辛玄的確不在這裏,他幾年前就已經仙去了。我是他撿來養的。」

「這麼說,他的本事,你也應該學了幾成。」綢衣男人給那幾個男人使了一個眼神,然後走過去,替她整理了衣裳。

「皮毛而已,我只懂一點點皮毛,大事不行。」辛竹依舊坐在地上,拱手作揖,長袖順着她的動作滑下,露出了袖內的符篆。

「皮毛也行,跟我們走。放心,你替我們做事,該有的酬勞會給你的。」綢衣男人看了那符篆后,眼裏精光乍現,然後笑呵呵的安撫了幾句,並且喝令著剛才動手的男人過來賠禮道歉。

隨着一干人,辛竹甚至都沒有回府去東西,就直接跟着他們下了山,直到離山腳越來越近,辛竹這才回頭眼帶笑意的看着山頂,「辛老頭,我可不是自願下山的。我是被抓到山下的,不算違背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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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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