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話：前塵事（九）

「將明的坐騎？」玄星詫異道，「不是兩百年前就死了嗎？」

「沒死。」玄靈施法加速，「三清真人不願趕盡殺絕，將它放了。」

說完扭頭沖朝陽一挑眉，「小姑娘，閉上眼。」

朝陽奇怪地望著他，「幹什麼？」

玄靈道：「讓你感受一下在天地間遨遊的自在滋味。」

朝陽於是聽話的閉上眼，「怎麼個自在法？」

玄靈沖玄星抬了抬下巴，「開窗。」

玄星手一揚一揮，以掌風拍開車窗，頓時一股風就竄了進來。

「坐下。」玄靈一把將朝陽按在玄星身旁，「你仔細感受一下。」

「玄星小時候可喜歡這樣了。每每我出門，都會央著我帶他一起，也總喜歡將馬車速度驅到最急，閉眼感受不動用絲毫術法在天地間徜徉的滋味。」

這滋味確實痛快。朝陽想，像是世間萬物都在她的身後，眼前是廣袤無垠的天空，她可以在其中創造無限可能。

睜開眼，這只是小小的一方天地，可閉上眼，卻是擁有無邊無際的空間。

在這空間里只有她一人，風拂在她的臉上，吹亂她的長發，甚至連她頭上的頭飾都吹得叮噹作響，可她就是覺得，現在這一刻，她可以創造無限的可能。

難怪玄星會喜歡這種滋味。

她也喜歡。

寶馬香車就這樣急速飛馳著，不知過了多久，朝陽忽然聞到了一股咸濕的海風。

「到了。」玄靈降下速度，「小朝陽，還沒見過海吧，今兒個哥哥帶你好好瞧瞧我們富裕廣袤的北海！」

朝陽趴在窗戶邊瞧著自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那隔得極遠極遠的海域靠近，須臾間就到了海面上。

玄靈停也不停地駕車一躍，瞬間鑽進海里。

嚇得朝陽立馬驚呼，「玄星，我不會游泳！」

玄星肩膀一僵，咬了咬后槽牙道：「大哥的車裡有避水咒，不會進水！」

「哦……」朝陽這才鬆開情急之下緊緊抓住的玄星的胳膊，見他面色不虞，又悄悄給他撫平了衣服上被自己捏出的褶皺。

完了又小聲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緊張，「我們植物類，吃水太多會被淹死的。」

玄星嘴角抽了抽，扯回自己的衣裳，沒理她，只往她面前的桌上丟了顆透明的珠子。

「這什麼？」朝陽撿起那顆珠子，珠子通體透明，中心透著淡淡的金色，像星子似的發著微弱的光。

玄星眼也不抬地道：「避水珠。」

玄靈聞言，掃了一眼朝陽拿的避水珠，意味深長地看著玄星，給了他一個只有兩人才懂的眼神：我們北海什麼時候有避水珠這玩意兒了？

玄星回了一個：你管我？！

朝陽上下拋著那珠子，讚歎道：「你們北海連的水珠都這般好看？」

玄星驕傲地抬了抬眉，「待會兒還有更為好看的。」

朝陽將那珠子捏在手心，捨不得放在身上，聽了玄星的話頗為感興趣，湊近了些許問道：「真的嗎？都有什麼好看的？」

「海底的珍珠，珊瑚，赤水貝，丁香水螅，水母、海葵，甚至被稱為丑魚的，都極為好看。」

「珍珠我見過！」朝陽手一舉，「我有一對珍珠耳墜，我今天還戴著呢！」

「你看你看！」朝陽頭一側，撥開兩側的長發，將耳朵湊近玄星。

玄星垂眸一看，果然是深海珍珠。用一根細小的金鏈子串起來，小珍珠上倒扣著白色的曇花，曇花邊上鑲著金線。

「誰送的？」

朝陽斜側著頭，轉了轉左耳的珍珠，漫不經心道：「昴日星君送的，好像是給我的兩百歲生辰賀禮。」

說到這兒，她好像想起來什麼，「哎玄星，這好像還是你們北海的珍珠。昴日星君說是他托北海的一位女仙帶給他的，說這珍珠數目極少，你幫我瞧瞧，是不是真是你們北海的。」

說著，她把耳朵湊近玄星，「你快幫我瞧瞧，我總覺得昴日星君為了讓我不譴責他，故意將它說得很珍貴。」

她忽然湊近，玄星來不及反應，就見她白凈的側臉已經在眼前了。

她的身上有曇花的清香，味道很淡，但很好聞，若不是離得近，定然聞不到。

她頭髮的顏色不深，黑里透著棕，發線處有許多細小的絨毛，若不是離得近，定然也發現不了。

她的眼睫很長，皮膚很白，唇色較淡，若不是離得近，定然也瞧不見這些。

玄星的呼吸放緩放輕。

她好漂亮。

「玄星，瞧完了沒有？」朝陽縮縮脖子，摸了摸臉，「你吹的氣好癢。」

離得近，玄星呼吸間噴洒的氣息都在她的臉上，痒痒的，怪不舒服。

就在她說完話的下一瞬，忽然被玄星一掌推開。

朝陽就坐在桌子旁邊，玄星這一推，她整個人就撞在了桌上。

朝陽難以置信地望著玄星，看他反應很大的猛地後退，整個人貼在椅背上，像是遠離什麼似的，「你幹什麼呢！」

玄靈原本站在馬車門口，聽見朝陽這麼大聲一吼，連忙回頭，詫異地望著自家弟弟，看著他俊俏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色。

？？？這短短片刻時間，是發生什麼了？

「我又哪兒惹到你了？」朝陽看著玄星那張忽然漲紅的臉，「你又生什麼氣？」

還給自己的臉氣紅了！

「你不看就不看吧，長著嘴不能說話啊，非得動手？」朝陽沒好氣地捲起袖子，扭著上胳膊查看傷勢。

看完后把胳膊往他面前一擺：「破皮了都！」

玄星立馬扭頭避開。

朝陽看他胸口起伏起來，喉間吞咽一下，以為他是在忍耐脾氣，頓時更來火了。

「你還生氣？哎你氣什麼？」她捲起袖子站在玄星面前，雙手叉腰氣鼓鼓地道，「是你一巴掌打傷了我誒？該生氣的是我好不好？」

「我沒有！」玄星扭著頭不看她，低聲否認道。

「你這人真的是！」見他還不承認，朝陽一拍桌子，「好氣人呀！」

玄星不說話，朝陽氣得要命又發不出去，餘光瞥見玄靈站在門口，頓時開始告狀：「玄星大哥，你弟弟好氣人啊！」

玄靈覺得有些好笑，道：「他怎麼了？」

朝陽氣憤道：「他竟然揍我！」

好傢夥，揍這個字都出來了。

一貫領教過她胡說八道顛倒黑白的本事的玄星立馬否認：「我沒有！」

「你看他還不承認！」朝陽又準備掀起衣服，「你看傷口還在這兒呢！」

「你幹什麼！」玄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才幹什麼！」朝陽以為玄星怕自己告狀，更來勁了，瞬間吼回去，衣裳卷得更利索了，「我要把胳膊上的傷口給大哥看，看看你是怎麼對待他請過來的尊貴的客人的！」

玄星額角一跳一跳的，按著她的手不讓她卷，咬牙切齒地道：「你不知道不能在男子面前坦胸露肚的嗎？！」

朝陽根本不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別以為你能掩蓋你的罪行！」

「對不起！」

朝陽動作一頓，掏了掏耳朵，「什麼？沒聽見。」

玄星瞪著自己在一旁看好戲的大哥，咬牙切齒地又道了句：「對不起。」

朝陽滿意了，她甩開玄星的手，放下袖子，抬起下巴，微眯著眼道：「對不起我什麼？」

玄星低聲警告她：「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我得寸進尺？」朝陽二話不說開始捲起袖子，轉身沖玄靈道：「玄星大哥，我給你看一下你弟弟是怎麼對待你請過來的尊貴的客人的……」

玄星深吸口氣，壓下脾氣：「我不該，推你——」

朝陽滿意地點點頭，側頭問玄星：「那我的珍珠好看嗎？」

玄星咬牙道：「十分好看。」

「是北海的珍珠嗎？」

「是！」

「不騙人？」

「——不騙人。」

玄靈輕笑一聲，道：「玄星真沒騙人。」

「這金珍珠，只有北海有，數量不多，而且全在玄星手裡。」

朝陽驚道：「整個北海的金珍珠全在他手裡？他用這麼多珍珠來幹嘛？」

玄靈搖了搖手指頭，「不用來做什麼，是我這弟弟，小時過於霸道，因著自己是金龍，便覺得北海所有含金色的東西，全是他的。這才把海底所有金色的珍珠都據為己有。」

「嘖嘖。」朝陽斜著眼睛看玄星，嘴裡發出嘲諷的聲音，「真是個人才。」

這句是昴日的口頭禪，誰要是做了不可思議的事情，昴日就會嘖嘖嘆一聲「真是個人才」，如今被她給學了過來。

「……」玄星忍無可忍，「你給我適可而止。」

朝陽兩手一攤：「我也沒幹什麼啊！」

玄靈少見玄星吃癟，眼下也不幫忙，而是十分有趣的看熱鬧，還在一旁添柴道：「朝陽，待會兒讓玄星帶你去我們北海玩玩啊？你同他一起，一定十分有意思。」

玄星抿緊唇沒說話，朝陽皺了皺鼻子道：「沒其他人了嗎？」

玄靈道：「我得先去見母親。其他人嘛，我瞧著誰也沒有玄星能幹，跟著他才能找到北海的好東西。」

「真的嗎？」朝陽將信將疑。

玄靈斬釘截鐵：「當然！」

朝陽撇撇嘴，「但是玄星不願意的。」

玄靈一揮手，讓她放心，「我這個做大哥的還不了解他嗎，他十分願意的！」

朝陽露出個勉強的表情，「那好吧。」

玄星也瞧見了她的表情，嗤一聲，但也沒說什麼。

朝陽念著是他帶自己去玩，便也大度的當沒聽見，心情很好的敲著桌面哼著不知哪兒聽來的小曲，晃晃悠悠地等著目的地的到來。

進海後車子速度不能過快，朝陽覺得自己都快睡著了，才聽到玄星說了一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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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玄星，看完了沒有啊？」

本人：他沒在看他在覬覦你的美貌！

ps：本來以為十章內能把前塵事寫完呢，結果寫不完s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