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姐

梁小姐

梁姍滿心驚懼,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大約是沒休息好,男人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色,神情很淡,還有些不耐,眉間微蹙著,黑眸沉沉的看着梁姍。

梁姍嘴巴張大,纖長的食指顫抖著指著沈卿譯:「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什麼都沒你出來,最後合上嘴,眼睛拚命地眨巴了好幾下。

確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覺之後,梁姍嚇得一口氣沒喘上來,臉憋得通紅,一雙杏眼也蓄滿了水氣:「你怎麼會在這兒?!」

男人又垂了垂眸,目光落在梁姍大腿上,平靜的揚起了一側眉骨。

梁姍趕緊把裙擺往下扯了扯,雙腿併攏,她仰著臉,問:「沈卿譯,你怎麼會在這兒?」

女人目光信賴,單純懵懂的表情一如十年前。

沈卿譯移開視線,他鬆開門把手,肩抵在浴室門框上,歪頭,唇角勾了勾,冷淡諷刺:「梁小姐這麼不想見到我?」

「?」梁姍疑惑了:「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沈卿譯挑了挑眉,聲音玩味:「十年不見,我以為梁小姐有多能耐呢。」

「……十年不見?」梁姍抓了抓頭髮,完全聽不懂他說的話,皺眉:「你在說什麼啊?」

沈卿譯沒回答她,在梁姍好奇的目光下,他垂著腦袋,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襯衣袖口,而後抬眼在房間里掃了一圈。

剛才進來時太匆忙,他這才看見桌上擺着的餐盤,張媽放在床頭柜上的粥還冒着熱氣。梁姍大約還沒吃飯。

「先生,這位小姐不肯吃飯。她醒過來就這樣,好像……」張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兒有點問題。」說完連忙低下頭。

沈卿譯冷淡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側了側身,便準備離開。

梁姍在後面大聲喊他:「沈卿譯!」

男人腳步停下,沒回頭。

梁姍忙說:「你、你能送我回家嗎?」

聞言,男人腳步頓住,站在浴室門口,他腳邊是躺在地上的長長鐵鏈,像一條蜿蜒的黑蛇。

「我想回家。」梁姍手掌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她光着腳踩在瓷磚地面,腳趾因為怕冷微微蜷縮,腳踝上纏着的腳鏈發出金屬碰撞聲,她語氣認真:「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沈卿譯神情寡淡的看着她。

梁姍這才注意到,這個人是沈卿譯,可又不完全是沈卿譯。

男人很高,比張媽高了快兩個頭,寬肩窄腰,穿了件白色襯衣,身板挺直。

但是她記憶中的沈卿譯不是長這個樣子的。

記憶中的少年沒有這樣的氣質,也不會給人這種壓迫感。

「家?」男人嘲諷出聲,狹長眼眸似乎染了幾分戾氣,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梁小姐也有家嗎?」

他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下顎收緊,垂眸睨着她,黑眸似乎透不進一絲光。

梁姍說:「你……」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沈卿譯就像是被觸到了逆鱗,輕嗤出聲。他最後看了梁姍一眼,轉身走出房門,離開前丟下冷冰冰的一句話:「不許給她飯吃。」

「喂,沈卿譯,你——」

回應她的是房門關閉時「砰」的一聲響,似乎連門框都震了震。

留下房間里的梁姍和張媽大眼瞪小眼。

梁姍胃裏空蕩蕩,她捂著胃,咽了咽口水,看向張媽,說:「阿姨,那個,他剛才……是說真的嗎?」

真的不給她飯吃嗎?

張媽板起臉,走過去把粥端起來放進餐盤,又端起餐盤。

梁姍腳踩在瓷磚上,有些急了:「等等!我——」

張媽動作乾淨利落,拉開房間門,走出去了,連個眼神也沒分給梁姍。

她一句「我餓了」沒能說出口。

房間里瞬時陷入死寂,浴室里黃色燈光發亮。

梁姍扭頭,看着鏡中的美人,抬手掐了掐臉,用力擰了把。

有點痛。

她蹙了蹙眉,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睡了一覺醒過來,就在這個鬼地方了。

而且隔壁溫和好說話的沈卿譯哥哥,還變成了這幅尖酸刻薄的樣子,連飯也不捨得給她吃。

梁姍慢吞吞的拖着腳鏈,走出浴室,坐在了床上。

腳鏈不夠長,她走不到門邊,打不開房門,只能被困在這裏。

梁姍暫時沒有逃跑的心思,她只想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鼓了鼓臉頰,梁姍低頭在自己胸前戳了戳。C罩杯Q彈,形狀飽滿,觸感軟膩。

她又掐了把自己的腰,腰細的像是單手就能掐住。梁姍想,就這幅小身板,再不吃飯,就要被餓死了。

她餓著肚子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盯着天花板。

*

張媽端著餐盤出去,低着頭走到走廊盡頭,正準備下樓,男人低沉的聲音突兀響起:「她什麼時候醒的?」

沒料到沈卿譯在這兒,張媽詫異抬頭,說道:「先生,您出門沒多久就醒了。」

男人背光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指尖夾着一隻煙,沒點,向來扣的一絲不苟的襯衣領口敞開了兩顆扣子,微垂著頭,眉眼隱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張媽莫名覺得他有些不開心,但轉念又覺得,沈爺什麼時候開心過?

想了想,張媽試探性的說:「先生,裏面的那個女人……」

「她怎麼?」沈卿譯抬眉,眼睫垂著。

張媽手指捏緊餐盤,緊張道:「那個女人好像精神不太對,她醒過來就說我們綁架了她。」

男人輕輕應了一聲「嗯」。

張媽心底鬆了口氣,還好沈爺能聽進去她的話:「她還說我們綁架了未成年人。」頓了下,張媽道:「沈爺,她不會是真的……」

沈卿譯勾著唇,很淡的笑了一聲:「你信梁姍?」

張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搖搖頭,端著盤子就準備下去。

沈卿譯彈了彈手指間的煙,待張媽下到一樓時,男人才出聲,聲音磁沉沙啞:「給她端點兒吃的。」

「好的,先生。」張媽不敢忤逆他,忙應。

男人又道:「別說是我讓你端的。」

張媽心想這年輕人不知道又在玩什麼情趣,回頭,「好。」

重新讓廚師弄了一份西點,張媽再次端著餐盤上去時,男人已經不在那兒了。窗戶開着,有淡淡的風吹進走廊。

推開梁姍房間的門,張媽說:「梁小姐,吃飯了。」

梁姍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

她眼睛亮的像星星,盯着張媽手裏散發着甜香的西點:「不是不給我飯吃嗎?」

張媽還沒說話,梁姍就自顧自道,「是沈卿譯讓你送來給我的嗎?你剛才說的沈爺,就是他嗎?」

「不是先生讓我端來的。」想到沈卿譯的吩咐,張媽生怕梁姍誤會,「我偷偷端來給你的。」

梁姍傻了會兒,嘴巴張成O型,獃獃的:「啊?」

張媽端著西點放在床頭柜上:「你倒是少數幾個我見過的不怕先生的。」

梁姍餓急了,拿起一塊粉色馬卡龍放嘴裏,咬了一口,鼓著腮幫子點頭,眉眼靈動:「我當然不怕他了。」

宅子裏的廚師手藝太好,梁姍吃完了一整疊西點,又喝光了牛奶,終於吃飽了。

她吃西點吃的很急,喝完牛奶后嘴邊還沾了一點兒白沫,倒真有些像十六七歲的嬌憨少女。

張媽端著盤子出去,走時說:「梁小姐。」

「怎麼了?」梁姍眨眨眼。她正低頭研究着腳踝上的腳鏈,抬頭時眼眸茫然,有種空靈易碎的美。

張媽皺了下眉,「你不是未成年人了。」

梁姍手指攥緊了一縷頭髮,有點傻乎乎的點頭:「哦。」

「你像二十多歲了。」張媽認真道:「清醒點兒。沈爺不喜歡矯情的女人,你聽話些,才能過得好點兒。」

張媽又看了眼梁姍腳上的腳鏈,這是她第一次見主人家把女人帶進這間房,只是不知道這個梁姍是哪裏惹到了沈先生,先生對她的態度這麼糟糕。

她心想,要是梁姍聽話些,沈爺說不準會幫她把腳鏈都解開呢。

*

時間似乎流逝的很慢,梁姍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著了。

玫瑰花香盈了滿室,空氣都似乎是甜膩的。

梁姍這一覺睡得很沉,她性子懶,沒心沒肺慣了,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之後,就乾脆不想了。

睡飽醒來時,梁姍伸了個懶腰,抱着團成一團的被子翻了個身。

而後,一抬眼,怔住。

一雙漆黑狹長的眼眸,在昏暗中,冷冰冰的看着她。

梁姍被看得頭皮發麻,腦海中殘存的睡意猛地消散,瞳孔驟縮。

男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就那麼坐在床邊,脖子低了點兒,直直盯着她。

窗帘拉着,沒開燈,室內暗沉。

沈卿譯似乎盯着她看了許久,在見到她醒來時,反應也有些遲緩。

梁姍吞咽著口水,小聲說:「沈卿譯……」

沈卿譯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臉,臉上綻開詭異的笑,唇角彎著,膚色在昏暗光線中顯得蒼白而病態,聲音啞的像放在沙漠中烤著的的粗糲石子,「梁姍,失蹤好玩兒嗎?嗯?」

那聲「嗯」尾音微微上揚,帶着逗弄意味,像在逗小貓似的。

梁姍被他指尖冰的瑟縮了下,心底也泛起一股寒意。

男人眸子有些冷,指尖離開她臉頰,轉而去抓她腳踝。

姑娘的腳小小的,不過他手掌長,很適合放在手中把玩,腳背皮膚白皙細膩,腳趾瑩潤可愛。

男人捏着她腳腕,低聲笑了,垂眸,眸底發紅,聲線低啞,像個瘋子,問道:「姍姍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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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偏執狂惦記的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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