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3.13

「我記得自己醒來時是十一點半。」邵楊摸著下巴思索著,「中間的二十分鐘發生了什麼?」

「哨子,你聽我慢慢說,發現時間變化后,我欣喜若狂,但也有所疑慮。因為我不知道我是跳出了這個循環,還是依舊被困在其中?那時我已經從系統中獲得了一些技能,比如可以探查一個人的信息等等,哨子,我對你用了,可沒得到結果。」

「系統說,我沒有足夠的許可權。」

「我這才想起來,哨子,你曾給我的那個鏈子,空鬼似乎不喜歡接近,還有你的種種表現…你對這些東西,懂得很多…哨子,你真的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邵楊嗎?」

「嘿,你還懷疑上我了,我如假包換。」

「可是那個探查的技能對別人都好使啊,而且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為啥會有那項鏈?」

「這就說來話長了,欸,你別反問我,你的事還沒說完呢。」

「也是,發現了你突然出現后,我試著離開藝術館,可館內還處於封閉狀態,系統也提示我任務還沒有結束。哨看著你倒在地上,我突然有了個主意,你不就是個活生生的祭品嗎?而且你又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想讓你也沐浴吾主的恩澤。」

「你給我打住!我可不信仰蘭.提戈斯。」

「…哨子,你總會明白的,吾主向我展示的那副圖景,在那末日一般的混沌之中,能夠得到神明的眷顧是何等的幸運!而且到那時…」

「你還真是被洗腦了,而且不說別的,我已經被某個神…不,沒什麼…你接著說吧,既然有了這種打算,你為什麼不趁我還沒恢復意識時,把我獻給祂?」

「有倆原因,一方面,祭祀要到零點之後。哨子,這間藝術館非常特殊,在零點的鐘聲敲響之前,這裡是沒有超自然事物存在的普通場館。我駕馭空鬼的能力在白天可以使用,但如果任務開始,不到零點就無法召出。而在零點之後,這裡便是群魔狂歡的遊戲場。另一方面,哨子,我想等你醒來之後好好和你聊一聊,向你介紹吾主,也許你會理解我,你會明白,能成為吾主的祭品是多麼榮耀的事情。」

「你還是自己去吧…算了我不吐槽,所以你就這麼等了二十分鐘?那麼我旁邊這個,可能是7號閆良的人又是咋回事?」

「他…就在我等待你醒來的時候,他突然出現了,藝術館理應已經封閉,我完全沒注意他從哪出來的…他說自己是7號的我,而且還說…」

「還說如果不獻祭你的話,我會死。」

「…什麼?閆良,你…?」

「其實我已不在意生死,我的生命遲早要獻給吾主,只是哨子,我知道你的生死觀還囿於常態,所以我想要好好勸你。」

「但7號的我並不同意,他說你是個騙子,他說你會信誓旦旦地說能救我,卻又違背承諾,他希望至少要限制你的行動能力。」

「我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哨子,我還不知道你嗎,高中時你一心學習,打架從來只是在旁邊拱火…看來是我錯了,你一定是經歷了什麼,和高中不一樣,你變得能打了啊…」

「人都是會變的嘛…」

「所以我們起了爭執…我沒打過7號的我,他將我擊倒,困在了地下展廳。」

「之後我在地下展廳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也知道時間最終被他拖延到了零點。那時我覺得你完了,在鐘聲敲響之後,你絕對抗衡不了能驅使空鬼的我。但你又讓我吃驚了,你居然擊敗了他!」

「7號的我失去意識之後,大部分空鬼的控制權又回到了我手裡,可如果他發生了變化,我沒那麼容易控制新生的空鬼。哨子,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這個房間似乎被你封閉了。可這樣下去,你遲早會面對一隻失控的空鬼。」

「所以打開門吧,哨子,開門吧…」

邵楊沒理會他,在腦子裡好好把這一系列事情理了理。

(首先,這是個現實與靈感現象混合的事件。

先是我所經歷的,能夠確認為真的事:

首先,從12月中旬開始,陸續發生多起失蹤案,如無意外,他們應該是被閆館長捉去,獻祭給蘭.提戈斯了。而在這之後,也許是他沒能及時完成蘭.提戈斯的要求,他也成了祭品,變成了蠟像的一部分。

接下來,閆良受到系統影響,成了天選者,他接到的任務是在江海藝術館度過一個夜晚,因為任務失敗,他只得成為蘭.提戈斯的信徒才勉強活了下來。

初次任務發生在3日晚至4日凌晨,之後,他綁架了兩名高中女生,想要當做祭品。

7日晚,我因不明原因進入了靈感現象,遇到了閆良,經過一番纏鬥,我將其打暈並帶到了這個展廳內,在這之後,門外的「閆良」出現了。

在這之後,全是門外「閆良」的說法:

依他所言,從3日至6日,他經歷了重複的任務,並於6日完成了一個循環,同一天,我闖入了靈感現象,使整個副本發生了重置。

嘖,我完全沒有方法去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啊…如果以最簡單的思路去想,這只是蘭.提戈斯製造的幻覺,目的是誘導我開門,不過,祂至於編造出這麼複雜的幻覺嗎?想要誘導應該有更簡明易懂的方法吧?)

就在邵楊猶豫時,門外閆良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哨子,你不開門,是因為你有信心對付空鬼嗎?可即便你打敗了空鬼又如何呢?此處已是永恆的夜晚,我們是無法逃離這裡的,所以…」

「所以你想騙我開門,然後拿我獻祭,之後你的吾主,蘭.提戈斯就可以大發神力,把你送出去?」

「…不,哨子,如果你始終不明白的話,用我也行…」

過了好一會兒,門那邊的聲音說道。

「什麼?你…你想當祭品?」

「嗯,我本來就是這麼想的,讓7號的我殺掉6號的我,然後…」

「不行,你在開玩笑嗎?我不會允許朋友犧牲的!」

「不,哨子,你聽我說,這一切都是會發生的,不是嗎?如果現在的我不死去,7號的我根本不會進入這個副本不是嗎?所以我的死亡已經註定,開門吧,哨子,然後把我獻祭給蘭.提戈斯,這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老閆…」

「哨子,如果成功的話,你和7號的我就可以順利地離開,只是,對於7號的那個我…他,或者說明天的我似乎對你抱有很大的敵意,你要是不放心,趁現在除掉他吧。」

「喂,別胡說了!」

「我認真的,我…我不想變成那樣…我不想和你對立,哨子,但是7號的我…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變了…哈哈,哨子,其實我早就變了,從侍奉吾主開始,不,應該說從收到那封郵件開始…哨子,你知道我都做了什麼吧,我在咱們高中挑了兩個女生,將她們騙到這裡來,之後…」

「她們還活著嗎?」

「活著和死去又有什麼區別?我不小心讓她們看到了空鬼的樣子,她們被嚇傻了…這都是因為我。」

「她們現在在藝術館嗎?」

「在,也不在。白天她們還在藝術館的地下展廳,但是任務開始后她們就消失了,哨子,除了我,能在任務開始後進入藝術館的活物,只有你一個。」

「也就是說她們還活著,那麼…」

「哨子,你不要說我還有機會回頭之類的話了…我的身上現在有著一個系統…更何況,我還需要侍奉吾主,祂需要持續的活祭,所以哨子,我還會繼續做的,這是我的命運。」

「老閆,這只是你的腦子壞了而已,你還可以…」

門外的聲音突然痛苦地喊了起來:

「不要挽救我了!邵楊!我本來已經下定決心,但你讓我動搖了!你知道嗎,哨子,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該直接把你獻給吾主的,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不會認可這樣的榮耀,所以我動搖了!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都已經決意把身心都獻給吾主,但是為什麼看見你的時候…我想到了過去的日子…我突然覺得自己做了錯事…我…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所以哨子,你還是…除掉我吧…」

然後,他的聲音又沉了下來:

「我不想再受到良心的譴責了,我只想拋棄一切束縛追隨吾主…或者,乾脆讓我無法繼續思考吧…獻祭到底是榮耀還是罪孽,我已經不想再去分辨了…求你了,哨子,我不願再這麼繼續下去了…」

邵楊心裡亂糟糟的,他能感到閆良這話中的真情實意和他的痛苦與糾結,過了許久,他緩緩開口道:「你知道我永遠不可能獻祭朋友。」

「你還不明白嗎,邵楊!」,門外的聲音有些抓狂,「我不是和你說過了,這樣下去你會死在這裡的,只有獻祭才能…」

「所以說,」邵楊加重了語氣,「等我們出去后,等等那時候你到底是6號的還是7號的…算了,不管哪一個,你都乖乖給我去自首,然後接受法律的制裁,你知不知道失蹤者的家人有多著急啊。」

「你…」

「我還沒說完呢,不要擺出一副自暴自棄的姿態,我會懷疑你是怕坐牢才這樣的,放心,我會經常去探監。我們都是大人了,總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吧。至於系統…慢慢來吧,我相信總會有解決之道。」

「哨子…」門那邊的聲音很是疲倦,「可是我們沒辦法出去…你…難道你想犧牲自己!」

「哦,還沒到那個地步。」邵楊打起精神,活動活動身體,打開了手電筒,「我可不認為獻祭可以解決問題。」

「但是吾主…」

「恕我冒犯,但是蘭.提戈斯最擅長的就是謊言,祂說要兩個,就是兩個嗎?」

「哨子,不要懷疑吾主!」

「好,就算真的還差兩個,那也未必夠吧?老閆,你不覺得在循環的過程中,你變多了嗎?」

「什麼意思?」

「每一次循環都多出了一個你,你認為可以把多出的你當做祭品,但如果這是真的,從某種角度來說,只要無限地循環下去,蘭.提戈斯不就有了無限的祭品?啊,換句話說,這個任務沒有什麼難度,只要熬過三四天,累積把之前重複產生的自己獻給蘭.提戈斯就可以通關,未免也太沒勁了。」

「哨子,你到底在說什麼?」

「去看下祂的雕像,如果我沒記錯,那裡面沒有你的屍骸。」

門外的聲音猶豫了一會,邵楊聽見了走路的聲音,過了片刻,聲音回來了:「真的…沒有…」

「果然,前幾天的你沒有被真正獻祭。」

「可是我明明把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靈感現象,按你的說法就是副本,是發生在另一時空的事情,如果這個副本是在3號發生的,那麼每次重置也都會回到3號的狀態。對了,就是因為這個,那兩個女生才不在地下展廳的吧。換言之,如果你真的成功獻祭了自己,那麼從一開始的3號,雕像上就會有你的遺骸,可既然沒有,就說明你的獻祭永遠不會成功。」

「可是我明明得到了蘭.提戈斯的饋贈,而且這是個循環…不然,此時的我又是怎麼回事?裡面不還有一個7號的我嗎?」

「我有一些猜想,首先,按我學習的知識,蘭.提戈斯已經回歸深淵,在這裡的只可能是祂的外殼,同時祂其實沒那麼多權能啦,什麼駕馭空鬼,把人變成蠟像什麼的,我想是系統的作用吧?其次,循環的確有可能成立,可能每次你即將死亡時,你便會脫離這個副本,所以你拿自己獻祭的想法是不會成功的。」

「我還是不懂…哨子,如果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永遠都出不去了?」

「嗯,對於單獨參加任務的天選者來說,獻祭兩人是永遠不可能達成的,所以天選者只好在一天又一天的循環中重複把過去的自己除掉,然後陷入絕望,你瞧,還挺有意思吧?」

「呃,哨子,這哪裡有意思了…」

「抱歉,我是說,即便現在有我們兩個人,那你也得搭上自己,這有些不值。所以還是放棄獻祭的念頭吧。」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看來我們只能被困在這裡…」

「老閆,你平時不怎麼看小說吧,出去的方法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你了嗎?在這裡度過一個夜晚。」

「可時間…」

「又不是無解的血字,既然那什麼系統所說的通關條件是這個,一般會有相應的生路,雖說給了通關條件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也很有意思啦,但那樣連我都覺得過了啊。」

「哨子,我還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找到辦法了?」

「老閆,時間是什麼時候停的?」

「零點之後。」

「不,是鐘聲敲響之後。」

邵楊說著,把手電筒的光照向了展廳中央的——

座鐘。

———

(我也是大意了,哪有調查員進門后不偵查的?響起的鐘聲是在引起注意,時間出了問題,而這個展廳又叫時間,叫人不起疑心都不行啊。更不要說這個展廳的布置…不愧是新手任務,還挺明顯。)

「時間」展廳不過二三十平米,其內最顯眼的裝置就是中央的,約有一人高的座鐘,而它的天花板和牆壁經過特殊的處理,比如說在零點的此時,天花板是天鵝絨般的黑色,其上有細小銀光猶如星光點點——

它被布置成了夜晚。

邵楊走向那台古典的棕紅色座鐘,打開它的下層,只見裡面是一系列複雜的機械結構,邵楊仔細分辨了一會,勉強分出了一個可以擰動的發條,與其相連的齒輪和槓桿一邊向上連到指針,一邊深入地面,恐怕是與天花板及牆壁的機關相連吧。

「老閆,你家這個鐘怎麼調時?」

邵楊摸不出頭緒,大聲問道。

「哨子,你該不會是想…」

「嗯,試試又沒壞處,難道這是你家的不傳之秘?」

「沒有沒有…我幫叔叔調過,你看下面那個蓋子,把它打開后你瞅瞅能不能找到個發條。」

「找到了。」

「擰那個發條就行,注意,只能逆時針擰。」

邵楊深吸一口氣,緩緩擰動發條,只聽一陣咔嚓咔嚓的響動,齒輪和槓桿運動了起來,錶盤的指針也咔噠一動。

邵楊抬起手腕,一看時間:

「動了。」

「哨子,真的有用,我這邊時間變了!」

門外傳來了老閆激動的聲音。

(好嘞,看來我的想法是對的。)

邵楊心裡暗喜,繼續擰動發條。

隨著一陣機械的響動,座鐘的指針和手錶的時間都在緩慢跳動著,雖然並不明顯,但邵楊可以看出天花板和牆壁上的星象也在慢慢移動著。

就這樣,邵楊一邊一圈圈轉著發條,一邊和老閆聊天。

「老閆,你們這個鐘還有沒有轉快點的辦法?」

「沒有,只能一圈圈擰,四圈是一分鐘。」

「哨子,我現在可以問了嗎?為什麼感覺你這麼熟練?」

「我不是去密大讀書了嗎?」

「現在地質學教這些了嗎?」

「這個說來話長,不過閑著也是閑著…」

「哨子,也就是說,你在高二的時候就同意了特殊入學?在知道那些…克系的東西之後?我們還以為你是去讀地質了!」

「地質我也有在讀…」

「不過,你的確會這樣,一般來說,對於這種危險的東西都會避之不及,可如果是哨子…」

「喂,我到底給我的朋友留下了什麼印象啊!」

「雖然高中沒什麼可以發揮的空間,但你忘了那次我們玩遊戲的時候…」

「打住,快把那些黑歷史忘掉!」

「哨子,你說我可不可以也去讀密大?我這算是經歷克系事件了吧?」

「不行,你給我去蹲局子…話說你這情節,估計得判好多年。」

「也是…」

「好好改造吧,唉,老閆,你怎麼就…」

「哨子,我那時想活下去,而且吾主…」

「別吾主啦,等出去后得找個辦法把你洗腦回來。」

「哦,我差點忘了,老閆,你能不能和我多說些系統的事,呃,我知道你不能直說,透露一些你能透露的吧…」

「好,哨子,你在調查?」

「嗯,這是我們調查員的工作。」

時間漸漸來到了五點,邵楊已經不知道自己擰了多少圈,他的手腕酸澀無比,可心情卻無比開朗。

「哨子,我看到天亮起來了,我透過玻璃門看見了,就在地平線那邊,天色變白了。」

邵楊在展廳內也看見了變化,此時天色即將破曉,在天花板淺淺黑色的一角,掀起了一抹絢爛的霞光,想必再過片刻,這美麗的色彩便會塗滿這暗色,照亮天幕。

「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老閆。」

邵楊高興地說。

「謝謝你…哨子,如果不是你,我…」

「嘿,你別突然扭捏起來!別人就算了,老閆你這樣我會噫~的。」

「哈哈,哨子,我就說嘛,那個7號的我就是在胡說八道。」

「7號的閆良…」

邵楊心頭一驚,他竟然忘了這事。

「怎麼了,哨子?」

「老閆你注意周圍,如果有什麼不對的立刻告訴我!」邵楊加快了擰發條的動作,「夜晚還沒過去嗎!」

「別上火啊,哨——」

一瞬間,老閆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老閆…?」

邵楊不敢停下手上的動作,他嗓音嘶啞地問了一聲。

「吾主。」

門那邊,是閆良謙卑而惶恐的聲音。

「老閆!別信啊!夜晚很快就能結束,我們,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邵楊吼道。

那門外之人對他的怒吼置若罔聞,只是低語道:

「吾主,請原諒我的不敬和過失!啊,吾主,您是多麼的寬容!您依舊願意賜予我榮耀。」

「等等!等等啊!」

「吾主…我將我的身心全部獻——」

噗呲!

邵楊的心猛地一跳,門外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傳入他的耳中,那是肌肉被撕裂,血肉被吮吸的聲音,還有——

老閆痛苦的叫聲。

邵楊咬緊牙關,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彷彿是要刻意刺激他一樣,那叫聲準確無比地鑽入他的耳中。

「老閆…」

他把激蕩的心情奮力壓下去,在他的頭頂,光芒正在暈染整個天空。

「叮—當—」

指針指向了六點,座鐘再次鳴響。

門外的尖叫聲,剎那間停止。

此時,展廳內的天空已經亮起,鮮紅的旭日正從地平線噴薄而出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焰。

「結束了吧…」

邵楊忽然有了一股深深的脫力感,但他很快振作精神,

「安全了再說,剩下的事情,安全了再想…」

他三兩步走到房間內的閆良身旁,也許是那一下撞的太狠了,他一直沒有醒來,邵楊甚至不放心的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活著。」

邵楊有些疲憊,又有些開心此時閆良沒醒來,他還沒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知該怎樣去面對他,按6號閆良的說法,這個閆良對他是敵視的態度。

他架起閆良,走向門口,符籙已經失效,掉在地上化為了灰燼。

那緊閉的門口,已經打開了一條縫。

邵楊用肩膀撞開門,走了出去。

從玻璃門外照進的金燦燦的光芒,落在藝術館的地板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藝術館的正廳空蕩蕩的,沒有蘭.提戈斯的雕像,而門外的景色與他在展廳內見到的異曲同工。地平線上初升的太陽透過樹林的縫隙,放射出熾烈的光柱,彷彿燃燒的火焰。

邵楊怔了幾秒,突然覺得有那裡不對。

「火焰?!」

他聞到了蠟油燃燒的氣味!

邵楊連忙一回頭,只見在藝術館那未被照耀的暗處,一尊尊燃燒的蠟像猶如煉獄中的惡鬼!火苗在蠟上肆意舔舐著,所過之處,蠟像的五官和軀幹扭曲變形,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更糟糕的是,它們如同行屍走肉,正朝邵楊跌跌撞撞地走來。

(日!)

邵楊不敢耽擱,轉身就跑,然而——

(邵楊,小心!)

在心中沉寂已久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與此同時,邵楊四肢一僵,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心臟瘋狂地跳動,但是無濟於事,有什麼東西,限制住了它的力量。

邵楊無法回頭,他看著前方的玻璃窗,太陽正在緩緩升起,彷彿是諷刺一般,燦爛的陽光映照著澄澈美好的藍天。

燎人的熱潮向他迫近,卻在離他還有一兩米處停住了。

之後,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向邵楊靠近。

這是一個極為自信之人,他的步伐穩健,從容不迫,邵楊只覺得他在自己身後站定,接著他肩頭一松——

(老閆!不,不行!你不能帶走他!)

邵楊在心裡大聲吶喊著,他勉強自己,試圖轉過頭去。

接著,他聽見了一聲嘆息,一隻手掌輕輕拍上他的肩膀。

(!)

就在接觸的那一瞬,邵楊的心突然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前所未有的劇烈疼痛傳遍他的四肢百骸,他差點沒疼暈過去。

(不行…老閆…他,我…我不能倒下!我…)

(我…)

「放開他!」

就在邵楊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嘩啦一聲,玻璃門破碎成無數細小的含著陽光碎片,在那碎片雨之後,一張符籙高高拋起,金色的光芒從那赤色的符文中射出,直奔邵楊的身後!

(李組!)

邵楊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李華見狀又拋出幾張符籙,意圖擊退那隱藏在黑暗中的神秘之人。

轟的一聲,金光打在了那人的那人身上,迅速消失不見,只見那人沒有糾纏,他抓起閆良,消失在黑暗中。

「邵楊!」

李華沒有追趕,此時藝術館內火勢已大,他連忙趕到邵楊身邊。

「邵楊!」

邵楊能聽到李華焦急的呼喊,他也能感到李華在把自己帶離火場,此時,他的心臟仍然劇痛不已,但現在佔據大腦的情緒不是痛苦,而是震驚。

因為,他看到了。

那人周身彷彿籠罩著一層黑霧,看不真切,但當邵楊倒在地上,數張符籙從他頭頂飛過,撞到那人身上發出金光時,他看清了那人是怎麼抗下攻擊的。

從他的心臟處,有什麼東西湧現,迅速覆蓋了他的身體,形成了一層薄而堅韌的防護,那東西——

是猶如液態金屬一般的,銀黑色的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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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阿卡姆讀大學[克蘇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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