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施武

第二十三章 施武

「少爺,到了。」李三兒跳下馬車說道,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的嗓音好像有了細微的變化。

秦儀搖了搖頭,酒勁下去不少,不等李三兒攙扶便跳下馬車道:「三兒,將馬車牽到院裏吧,讓虎兒好好休息。」

李三兒抿嘴斜視了一眼馬車,才答道:「是,少爺。」

秦儀知道李三兒是看不順眼衛虎的粗俗無禮,不過秦儀也沒有責怪,李三兒經此一變,能挺過來已經是不容易,宮內的太監大多都是迫於生計自願進去的,在那個大熔爐里還能好些,李三兒可不一樣。

一路走向前院大廳,還沒有靠近,秦儀就聽到一聲瓷杯落地的破碎聲。

「大姐,難道連這點要求你都不答應嗎?」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陰沉着臉,無比憤怒的說道。

「二弟,你不要騙我了,父親是不可能讓你找我的。」施芸嘆了口氣道。

「姑母,我父親顧及姐弟親情,一直惦念姑母,這次不論是不是家祖父囑託,但對姑母來說都是一個機會,姑母難道忍心見家祖母每日以淚洗面嗎?」旁邊一個白衣年輕人,一笑繼續說道,「再說這件事對姑母來說,只是張張口的事情,以秦府的威望應該不難吧?」

「雖然我是燕國人,但自古便有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的說法,可以說我現在已經是北丘國人,我一個婦人又怎能拋頭露面,干涉國家之事?」施芸為難道,「再說,自從公父歸天,秦府已不比從前,自保平安都來不及,難道你們要我將秦家推到萬劫不復之地嗎?」

「姑母,難道你真的不想再回燕國了嗎?」年輕人遺憾的勸道。

「二舅父,表哥,你們不要再為難母親了,她做夢都想再回燕國看看外祖婆,只是秦府現在正值危難之時,母親實難脫身...」

「住口,」秦靈兒沒說完,就被那中年人打斷,「長輩說話,哪有你這孽種插嘴的份。」

「你...」秦靈兒聞言臉上漲紅,若是以前早就拔劍衝上去。

「母親,家裏來客人了嗎?」秦儀一臉平靜的走進來。

施芸眼皮一跳,她深知秦儀的性格,那就是睚眥必報,剛才他一定聽到了什麼,想到這裏,施芸連忙走過來拉住秦儀的手,說道:「儀兒,這是你二舅父,這個是你表哥施公允,此次是作為燕國特使來咱們北丘國的,還不行禮。」

燕國國師施韋生有二子一女,長子施文、長女施芸、二子施武,秦儀早就聽說過。

「外甥秦儀見過二舅父,見過表哥。」秦儀連忙躬身施禮。

施武見秦儀不卑不亢,一時間摸不清這個外甥的秉性,只是哼了一聲,負手背對秦儀。

施公允也只是略微拱手道:「秦適表哥我倒聽說過不少次,秦儀,倒真是第一次聽說。」

秦儀咧嘴一笑道:「大哥承襲護國公,領征南大將軍,表哥自然聽過,在下無功名在身,只是沾些宗祖餘蔭過活,表哥沒聽過也是正常。」

「公允,我們走。」施武甩手道。

「二舅父留步,不知道你們來北丘國要辦什麼事,說不定外甥能幫上忙。」秦儀連忙挽留道。

施芸臉色一緊,悄悄一扯秦儀的衣帶,秦儀裝作不知。

「哦,你能幫忙?」施武略帶深意的看了眼秦儀道,「我想你大哥都不敢如此保證吧。」

秦儀淡然一笑道:「都是一家人,在長輩面前,晚輩吹吹大氣也不足計較,如果外甥能幫到忙,我一定會儘力而為。」

施武冷笑道:「我想瓦解北丘國與百里國的聯盟,你能幫我嗎?」

秦儀一怔,搖頭道:「不能,此次與百里國結盟是勢在必行,陛下主意已定決無更改。」

「哼,決無更改說得太絕對了吧,若是我燕國起兵,百里國自顧不暇,還會在乎你們北丘國這個將亡之地嗎?」施武看白痴一樣,看着秦儀冷冷的一笑。

秦儀拱手說道:「二舅父,敢問燕國戰必勝嗎?」

施武一頓,負手道:「天下誰人敢保證必勝。」

「我想是燕國的皇帝見百里國佔盡便宜,心中不舒服,才想要攪亂戰局吧,」秦儀呵呵一笑道,「但是二舅父你要知道,妄動刀兵並非善舉,如果不用交戰,還能讓燕國的國君心理平衡,你的這次任務也算完成了吧。」

「你什麼意思?」施武瞪着秦儀問道。

秦儀拱手道:「二舅父,您想想,五國之中哪一國最強大?」

「自然是南丘國。」旁邊施公允答道。

秦儀點頭說道:「不錯,就是南丘國,燕國與我北丘國隔着百里國,但卻又處於百里國與南丘國之間,若是燕國與百里國開戰,兩國戰力消耗巨大,若此時南丘國不攻我北丘國,轉而先攻百里國后打燕國,試問,兩國大戰之後還有能力抵擋嗎?五國成定局之勢已有百餘年,誰也沒有能力單獨吞併誰,昌平國與南丘國幾次兵圍寒城,何曾滅我北丘國?我國陛下只是不忍生靈塗炭,才想出與百里國聯盟制衡南丘國的主意,一旦你們燕國與百里國開戰,我想五國之勢也立馬被打破,到時不知道會有多少士兵死亡,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這個責任燕國國君能承擔得起嗎?」

施武臉上一冷:「你是在說教我嗎?」

秦儀連忙躬身道:「外甥不敢,只是我想,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們三國聯盟,決不讓二舅父與表哥白來一趟便是。」

「你的意思是,讓北丘國也給我燕國進貢?」施武眼皮一跳問道。

「北丘國正處於多事之秋,百里國相助,我國陛下便予以重利,若是燕國也出手相助,陛下自然不會厚此薄彼,反正都是白占的便宜,二舅父不會不要吧?」秦儀呵呵一笑道。

施武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儀,然後一甩袖走出去:「乳臭之子,大白話誰都敢說,跟死去的秦忠一個德行。」

秦儀皺了皺眉,拱手相送道:「二舅父、表哥慢走,是真是假明日便知。」

施武頓了一下:「好,如果是真的,我便認你這外甥。」

「多謝二舅父。」秦儀咧嘴一笑。

「二哥,你怎能如此沒有骨氣?」秦靈兒生氣的罵道。

等施武兩人在吳伯的引領下走出秦儀的視線,他的笑臉才收起來,淡淡的嘆了口氣道:「二舅父對小妹和我來說,無非是陌生人,但對母親來說,卻是從小長大的兄弟,若鬧起來傷心的只會是母親。」

施芸聞言眼睛一紅:「儀兒的孝心母親明白,但此事你千萬不要參與,你若真孝順母親,這幾天好好在家獃著,或者去公羊府跟着左丞相學習,萬勿再惹事。」

「兒子主意已定,」秦儀緩緩地跪在地上,或許酒後有些衝動,但是他卻感覺此時的自己才是清醒的,「母親,給兒子三年時間,到時我一定光明正大的帶母親回燕國。」

「儀兒,你不懂,你外祖公的性子耿直無人能改,就算二弟肯認我們,也過不了你外祖公那一關,母親自從離開燕國,就不奢望再回去,只要你們兄妹三人平平安安,母親就滿足了。」施芸忍不住摸著秦儀的臉,柔聲說道。

秦儀蹣跚一下站起身,臉上的倔強如同鐵鑄,他緩緩地搖頭:「母親,兒子不知道外祖公,也不知道二舅父,我只知道母親,身為兒子,我一定會為母親討一個公道,此處天下,如此而已,我就不信,以我秦儀的學識,還不能為自己的母親討一個公道。」

「二哥,你是不是醉了?」秦靈兒一臉擔憂的扶住秦儀。

秦儀掙脫秦靈兒的攙扶,呵呵一笑道:「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吳伯,備馬!」

「母親,二哥一身酒氣,想來是喝醉了,我要不要去看着二哥?」見秦儀走出去,秦靈兒擔心的問道。

施芸擦了擦眼睛,搖頭說道:「不用,也許就像他說的,此時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你以為你二哥剛才真的和顏悅色嗎?以他果斷的性子,連百里國的衛隊都敢殺,之所以會對施武父子如此禮遇,就是因為他不忍母親傷心,母親雖然不贊同他去冒險胡鬧,但不會阻止他,身為秦家的男人就該有這種敢作敢當的氣勢,儀兒,已經長大了。」

秦靈兒茫然的點頭:「二哥真的越來越看不透了,自從他病好后就完全變了個人,不過就是感覺他做什麼都束手束腳,就好像是什麼東西禁錮着他一般。」

「也許是因為你父親那句一子盡忠一字盡孝,讓儀兒左右為難,今日施武來此才刺激到他,孽種,呵呵...」施芸凄然一笑,「我的孩子在你們眼中就是孽種嗎?」

「母親。」秦靈兒眼睛一紅,似乎施芸落寞悲苦的表情嚇到她,她只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

施芸嘆了口氣,將秦靈兒擁在懷裏道:「靈兒,要記住今天,母親相信以後的秦家要從今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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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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