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橫濱的第5.5天

我來到橫濱的第5.5天

我說:「不太清楚,喝到最後就知道了。」

「也是。」他又喝下一口,笑得飄飄然。

我慢慢咽下杯中最後一口米酒,入口清甜,覺得全身微微發熱,整個人有股舒暢之感,感覺像是喝了烈酒,然而口感一點也不像蘇格蘭威士忌那般嗆人,反而柔順非常。

我自顧自地倒了一杯,小酌兩口。太宰呵呵笑道:「最好悠著點,陳釀後勁大。」他這般說著,自己卻也兩三口喝光了杯子的酒,又重新倒滿,「知道『鯰魚效應』嗎?」

「知道,你準備藉此機會建立『新雙黑』嗎?」我和他顧忌著織田作,沒說得太明白,但心裡那點彎彎繞繞各自都一清二楚,「亦或是雙黑限時復活?」

「參數不夠大。」他搖了搖杯子。

「所以『合作競爭理論』是不是更貼切?」

他突然放下杯子,曲起指節彈了彈,發出悶響,他趴在桌上,偏頭看向我:「你在期待?期待這個參數足夠大嗎?」

可能彈玻璃杯會更好吧,沒由來的,我想到這件事,飄蕩的思緒晃悠悠地飛到天際,玻璃杯的話,只適合清澈的酒,最好上面還要浮著幾枚冰塊,或者一塊冰球也行。我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突如其來地感覺,太宰這個人更適合威士忌。

「當然,閣下不用這般猜忌我,我們是為了同一個目的。想必你也是這麼想的吧。」我同樣放下杯子,同樣撐著下巴看向他,「你知道的,組合不僅僅是鯰魚,武偵和港黑也不可能是只會驚慌逃竄的沙丁魚。」

「組合的首領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資本家,為了利益什麼都能幹出來,這個參數想必是足夠了。」我可能是瘋了,在這邊和太宰討論經濟效應,「倒是你那兩個弟子不知能否適應市場?」

「鑽石只能由鑽石打磨。」他呢喃著,低著頭轉著一個未開封的罐頭。

「橫濱特產的生產準則嗎?你們難道是流水線工程嗎?」我嗤笑一聲。

他突然拿過我放在一旁的酒杯,漫不經心地與自己的酒杯放在一起,兩個完全相同的酒杯在燈光下打上一層昏黃的光,竟有些像是頭暈目眩間的重影。

他幼稚地將兩個杯子顛來倒去,交換位置,然後將清酒瓶中為數不多的酒液榨乾,盡皆倒入兩個藏青色酒杯,乳白的米酒發著琥珀似的光澤,他隨意拿了一杯一口飲盡,將另一杯擺在我面前,挑眉看著我。

「你覺得我怎麼樣?」他沒說,可眼中儘是這個意思,於是我便替他說出口。

他顯得有些訝然,幾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他有想過我會問出這句話嗎?大約是想到過的吧。他低低地笑了,不說話,只是指指我面前的酒杯。

我把酒杯往旁邊推推,今天我己經喝得夠多了,不能再喝下去了,再喝下去只有上帝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見我執意不喝,自己拿走了那杯酒,幾口喝盡。這傢伙,不會早就醉了吧?他看上去相當不正常,用一種難以說清的詭秘語調,像是潘多拉在我耳邊低語道:「你是基督教嗎?」

「我接受的是正統的基督教育,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是任何一名虔誠的教徒。」

「你信上帝嗎?」他湊近了我,頭枕在我的手臂上。

「上帝已死。」我用一種比起冷漠更近似漠然的腔調,像是在敘述一個早已被認可的真理般沒有半分猶豫。

這次他靠在了我的肩上,他笑時我能感受到他的胸膛愉悅地顫動著。他懷住了我的腰,微微仰頭,熱氣呼在了我的脖頸上,讓我有些不適地縮了縮。

「你信神嗎?」

「我信仰我自己的神。」

「你信仰你自己?」

我沒回答,他離得越來越近了,毛茸茸的腦袋蹭在我的下巴上,近乎是整個人都靠在了我身上。我們都是輕輕地耳語,織田作看向這邊,問:「太宰醉了嗎?」

「有點,讓我靠會兒,拜託了。」太宰含糊地嘟囔著,不老實地亂蹭。

「蘭奇你呢?」織田作問我。

「還好,我喝得不如太宰多,孩子們拆完禮物了嗎?」

「嗯,他們很喜歡你的禮物。」織田作點點頭。

「這就好。我還擔心鏡花會不喜歡那個兔子玩偶呢。」

「玩偶很可愛,謝謝。」鏡花抱著玩偶走到我面前,認真向我道謝道。

孩子們注意到了這邊,也挨個跟我說謝謝。我摸摸他們的頭說:「不早了,小孩子該去睡覺了。」

「好的!」他們應聲。

織田作把他們帶去睡覺了。

只剩下我和太宰兩人時,我一把推開他,冷聲說:「別裝了。」

他撐著腦袋,笑嘻嘻地說:「真是無情呢,蘭奇。」他死死盯著我的眼睛,緩聲道,「最後一個問題,神愛世人嗎?」

「神不愛世人。」我早有預料,沉聲說,「若是真的有神的話,祂一定是個袖手旁觀者。」

「神沒有信仰的必要,光看你我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有上帝,我們不就是最大的諷刺嗎?」我如此高傲,如此傲慢地宣稱自己是背德者。

「『虛假同感偏差』嗎?」

「不,恰恰相反。」

「但它就是。」他像一條毒蛇又黏上了我,攀附著我。幸虧這椅子質量不錯,能支撐得起兩個成年人的重量,才不至於塌。

他摟住我的腰,像是用愛語般呢喃:「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是同類嗎?」他的體溫冰的可怕,雖然我也是體溫低的人,依舊對他像是死人般的溫度感到不可思議。

他輕笑出聲,昏暗的燈光下我們的影子糾纏在一起,他把手從我的腰部挪到我的脖子,用彷彿要把我掐死的力度攥緊,又猛然放手,略帶憐惜地撫慰他的指甲所扣出的划痕。

我冷眼旁觀,任由他發瘋,不帶絲毫感情彷彿在注視一個不好笑的滑稽演員。

他突然把手搭在椅背上,撒下一大片陰影,我被籠罩其中,卻沒有半會慌張。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視他,想看看他能做到哪步。

他俯下身,親了親我的臉,這不能算作親吻,只是唇輕輕貼在了臉上,又迅速挪開。

「我覺得,或許親吻手指節會更好。」我笑道,「我親愛的同盟。」

他直起身,也緩緩笑道:「那樣,可就算不上同盟了。」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

不得不說,這是個很諷刺的場面,我和他相似地像是在照一面鏡子,不管是鏡子外還是鏡子裡面,都是一灘腐爛的黑泥堆砌出的人形,再精美的外殼也無法阻止黑泥的溢出。

同樣的本質在我們身上體現地淋漓盡致,正是因為太了解自己所以才會厭棄對方,在他身上我找不到一點生的可能,最後那一絲微不足道的希望還是由織田作給予的。

他為了織田作努力活在這噁心無趣的世上,他儘力讓自己活下去,因為織田作是他的唯一,剩下的人除了我沒有人能觸碰到他的孤獨,而我只想遠遠看著。

「太宰,蘭奇,你們今晚準備住下來嗎?」織田作的聲音傳來。

那一刻,我和太宰停止了對視了,一起望向他。

「織田作,能扶我一把嗎?」太宰像個撒嬌的孩子柔聲道,「我喝太多了,起不來了。」

「啊,好。」織田作走近他,伸出手,偏頭看著我說,「蘭奇你呢?沒事吧?」

太宰扒住了他的肩,整個人斜倚在他身上,我從側面抱住他,頭埋在他頸窩,不說話。太宰突然收了力,直直壓下去,織田作怕他摔倒在地上,就沒躲。我拽著織田作的一隻衣袖,同樣摔了下去。

我和太宰都護住了他的頭,一人壓在他一邊身子上。

「你們醉了嗎?」他說話的語調依舊平靜,還有些許關切。

「醉了哦。」太宰這麼說著,摟著織田作的脖子,輕輕吻在了他的左臉上。織田作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太宰的動作實在是太細微也太小心了,只是輕啄一口,便已經滿足地不得了。在織田作懷中露出饜足的微笑,幸福地蹭了蹭。

如水般柔和的月光灑下一層銀輝,掀開黑色的簾幕,一切都安靜極了,蟲鳴鳥叫聲都是緩緩的。在這小小的屋子中,能聽到三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在這聖潔的月光下,一切的罪孽都無從躲藏,在這包容的月光下,一切的罪孽都將被寬恕。

我不知為什麼,看到織田作的目光都落在太宰身上,竟有些難以言明的難受和失落,以及隱隱的氣憤。我賭氣似的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脖頸中,沒能忍住,輕輕咬了一口,很輕的一下,輕得根本留不下痕迹。

我仰頭看著他,從他那雙像大海一樣廣闊無垠的藍眼睛中,只看到了縱容。他的眼中有我,有一個眼角帶淚的我。他摸了摸我的頭,竟有幾分催促之感。

「織田作……」我低低地叫了他一聲,「你這樣是教育不好孩子的,你太寵溺孩子了。」

「但是,對於一個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給他愛。」沒等織田作說些什麼,太宰靜靜地說道,他的眼睛,在月光之下,有一絲平時不易窺視的平和。

他挑起我下巴,說:「你還不幹些什麼嗎?還是說只在一旁看著就滿足了嗎?」

我感覺自己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所以我才不喜歡喝酒,每次醉酒後這種淚失禁的感覺就格外令人羞恥。

「對不起。」我這麼說著,睜著眼睛湊在織田作的臉龐邊,像是一隻顫巍巍的雛鳥留下了一個濕漉漉的痕迹。

織田作抱住了我和太宰,任由自己被壓在地上,哄孩子似的拍拍我們的背,問:「好些了嗎?」

「好太多了。」太宰呢喃著。他和我一樣把頭埋在織田作的胸口,此時那裡已經濕了一大片。我懷疑他也哭了,因為我的耳畔有一種潮濕感。

「謝謝,織田作。」我發出悶悶的聲音。但那究竟是否是我的錯覺,我不知道。或許只有織田作知道真相。

但可能在他看來,這天夜裡,只是兩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他懷中嚎啕大哭。太宰一直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而我一直都是動不動就要哭的樣子。

我真的喝太多了,突然就哽咽著說:「你怎麼能這麼好?」一邊說一邊哭,一邊哭又一遍遍地說。

「太溫柔了吧,總是這幅樣子,太犯規了!每次都害得我哭出來。」

一開始只是我斷斷續續地抱怨,後來太宰也開始一起說:「是啊,每次都在治癒人心,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太包容了,不管我做什麼,都會支持我。」他的聲音似乎有濃濃的鼻音,似乎,我不太記得也記不清了。

然後,就莫名變成了織田作的聲討大會。

「織田作真是,有時候就是太好心了,上次幫一位小姐提了東西后,就被她念念不忘了。」太宰嘆口氣,「好像還登上了橫濱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前十。」

「竟然不是第一嗎?」連織田作都不是第一的話,橫濱人民的眼光有些高的。

太宰丟給我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眼神,只可惜實在是太暗了,我沒有注意到他臉上是否有淚痕。

他扒著織田作,懶洋洋地說:「收養了十一個孩子還能進前十,真是相當厲害了。」

「謝謝誇獎。」

「不不不,這不是在誇你啊,織田作!」我戳了戳他,氣鼓鼓地像只河豚,說,「我們是在抱怨,是在抱怨,你要認真一點!」

織田作點點頭說:「好,我會認真的。」只是怎麼聽都聽起來像是在哄小孩。

還好我們還顧慮著孩子們,說話聲音都沒有太大。

「織田作這一點有時也挺讓人為難的。」太宰拖著調,變成了Q版畫風,包子臉上有兩抹濃郁的腮紅,像條八爪魚似的賴在織田作身上,「前不久還有個富家小姐鬧著要娶織田作,即使他領養了11個孩子都不要緊。」

「織田作多次表示拒絕後,那個小姐送了他幾張卡說了『當不成夫妻還可以當情人呀,我包養你』這樣的話。」

要素察覺,盯——,我突然揪住織田作胸口的衣服,堅決地說:「織田作我要包養你!」

「我娶不了你我可以包養你!」斬釘截鐵。

「等等,蘭奇,你是不是醉了?」織田作看向太宰,「太宰,你也幫忙勸一下。」

「說起來我好像也可以誒!」太宰牽住他的手,莊重地說,「織田作,我偷中也的卡養你。」他的樣子就彷彿在宣誓一般。

然後後半夜,兩個醉鬼哭著鬧著要包養織田作,請問織田作對此有什麼看法?

織田作表示:自己寵的孩子,哭著也要繼續寵下去:)(一個堅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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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作者的年齡原因,這本書不簽約不入v,純為愛發電,所以以後可能就緣更了。

話說我要不要建個讀者群?雖然感覺可能沒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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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身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當做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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