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無奈之舉
蘇然特意挑了這個時候過來找顧老爺正是算準了顧流年回來的時間，顧流年走時說過會在今天午飯之前趕回來陪自己吃飯的。他說了就一定會做到，果不其然他回來了，顧流年定是回屋沒見自己問了下人之後過來的。而蘇然安排在門口的婢女看見顧流年過來時便會揮動手帕告訴自己，並且還會攔住顧流年等蘇然問完話。老天保佑，這個時間點踩得剛剛好，蘇然無比慶幸。
「哈哈哈哈……沒想到顧流年小的時候這麼可愛呀。」蘇然視線一轉笑道，實在是沒想到顧流年小的時候還有這麼二次元的一面。
「顧伯伯～蘇然有一件事在心中困擾了許久，我知道這事不該由我來問可為了顧流年我還是想問問你。看得出顧伯伯您很愛顧流年可既然這樣你當時為什麼要把那麼小的他一個人送往雲城呢，他當時那麼小還失去了娘親在只有您一個親人的情況下，您怎麼忍心把他一個人送去雲城啊。他會有多害怕會多難過，這些你想過嗎？」蘇然問。
蘇然這句話問出口，也使得顧流年身子一僵應婢女的請求站在了門外凝神傾聽。
「顧伯伯，我知道對於這件事您肯定是有自己的考慮，可您想過當年的顧流年會怎麼想嗎？您剛續弦新婚不久便有了孩子，卻在這個時候將顧流年送走，你覺得他當時會怎麼想？這些事情積壓在他心底雖然他從不曾說起，但他心中真的就不在意不受傷嗎？」蘇然繼續問。
沉默了許久顧老爺才慢慢開口說：「我知道，當年這事是我做得不對，可當時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顧老爺沉默了半晌才開口。
「孩子，你知道流年長得很像他娘么？」顧老爺看著蘇然問。
「嗯，我知道，聽顧流年說過，而且我也看過伯母的畫像是真的很像。」蘇然點頭說。
「我與流年他娘相識與幼時，我自小看到以柔之後就覺得世上的姑娘就她最好看，比我娘親還好看。後來我如願以償娶了心儀之人為妻，自是小心愛護盼與她白頭到老。可惜天不由人，以柔自生了流年後身子便一直不大好，我一直遍尋名醫請來診冶可情況一直都不大好轉，在流年八歲時便離我們父子而去。」說道這顧老爺不由得心傷，哽咽了許久。
「我那時抱著流年他娘感覺整個天都塌下來了，勉力辦完以柔後事之後我終日渾渾噩噩飲酒度日，見了什麼人或是做了什麼事都是迷迷糊糊的。特別是見到流年那張和他娘相似的臉，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剜一般一陣一陣的痛，我那時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會給流年帶來怎樣的傷害，我那時只顧著自己傷痛竟沒想到他也只是個剛剛失去了娘親需要父親安慰陪伴的孩子呀，我當時真不知該怎麼活下去啊～」顧老爺痛心道。
「既然這樣可你後來為何又把顧流年獨自送走呢？」蘇然不解。
「當時我也是無可奈何啊，那之後哪怕悲痛不已但顧家的產業還是需要由我來做主，有一日我與其他分號掌柜與城中一品樓會面，席間喝了些許酒許是因為那段時間終日飲酒的緣故，席間突感不適便由店家安排在樓上雅間小憩。不曾想醒來后盡鑄成大錯，唉～這件事不提也罷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流年他娘但卻也得對另一女子負責啊！」顧老爺一臉懊惱。
蘇然算是聽明白了，這是被那杜青薔下局給害了啊，放在當下這女人可是又有心機又有膽識，若是一般女子哪敢這般，這女人真是可怕！可憐顧老爺哪怕知道此事有蹊蹺也只能接受這門婚事了，難怪顧老爺對她的態度會那樣冷淡，這樣用手段贏來的親事又怎麼會幸福呢。
「那後來呢？」蘇然追問。
「後來，雲城就來信了，我喪妻不久便另娶她人，按流年外公的脾氣自然是不會置之不理。娶親之前流年外公便來信讓我將流年送往雲城，我一直以各種事由拖延時間，這樣拖了半年流年外公派人來信說若是我再不派人送流年去雲城他便自己親自來接，無奈之下我只能送流年去往雲城了。當時送流年出門時我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我心中實在愧疚，心想若是流年他娘還在又怎會如此這般。而我為人父卻在兒子最需要你的時候沒在身邊呵護，終日飲酒渾渾噩噩度日，現在卻又要將那麼小的孩子送走，當時我真不敢多看流年一眼那份愧疚差點把我淹沒，所以後來我都不太記得當時是如何送走他的了，只記得那份漫天的愧疚，我真是不配為人父。」顧老爺說著使勁的捶了捶胸口。
「顧伯伯你別這樣，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很多事都會有遺憾可還好我們還有時間可以慢慢彌補啊。」蘇然拉住他的手勸道。
「可當年我想彌補都沒有辦法，自流年走後我日日想他怕他一個人會不會害怕，怕他在雲城待的習不習慣，怕他會不會生病，怕他外公會不會對他太嚴厲。後來我實在受不了收拾行李去雲城看流年，可他們說什麼都不讓我見流年說是送流年去城外拜訪名師去了，我在雲城待了些日子都沒見到流年。如此反覆幾次都是這般，之後流年外公來信說時間到了自會送流年回來，讓我不要再來雲城打擾流年習武。他外公信中之意我都懂，他氣我未曾護好以柔令他老來喪女，又氣我另納新人與以柔不公，還氣我未曾照顧好流年。按他老人家的脾氣我若是不聽流年何時才能回，後來我便忍住了心思等流年回家。可待流年回來后很多事已經過了那麼多的歲月又該如何彌補呢，流年回來后要麼遊歷江湖或是到其他州府照看顧家產業，待在家的日子本就不多，在家時我想與他好好談談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我知他怨我也是我咎由自取，可我真的希望他能像兒時那般抱著我和我說些他每天的見聞趣事。唉～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呢?」顧老爺嘆氣，一臉的悔恨。
「現在也不晚啊，現在也可以的，我以後每天拉著顧流年來和你聊天，說說他這些年在雲城和江湖的見聞給你聽，我們慢慢來慢慢的把這些年落下的時光給補回來。」蘇然急忙說。
世事弄人，越是在乎便會小心翼翼謹慎對待，以至於錯過了很多原本可以相擁的機會，而眼前既然還有機會去彌補去後悔去改變為什麼還不去珍惜呢，自己絕不能讓顧流年以後帶著這樣悔恨的心情去懷念自己的父親。
「可真能這樣嗎？流年他到如今還願意與我說么？」顧老爺遲疑道。
「肯定是願意的！你說呢，顧流年？」蘇然轉身面向門口笑眯眯的問。
話剛出口便見顧流年走了進來，神色自若看不出與平時有什麼區別，但蘇然能看出他眼裡的糾結與遲疑。
「流年？你回來了，剛才……吃飯了沒？若是沒有正好在我這一起吃了。」顧老爺話鋒一轉問。
「剛到，我來找蘇然，還未曾用午飯。」顧流年答道。
「那正好，來人吩咐廚房多炒幾個公子喜歡的菜與剛才說的那些一併端上來。」顧老爺一聽立馬沖門口的丫鬟說道，丫鬟一聽應了聲好便轉身向廚房奔去了，看來她也聽出來顧老爺語里的急切了。
「坐呀～站著幹什麼？奔波這兩天不累么？」蘇然伸手拉了拉還站著不知在想什麼的顧流年。
顧流年順勢坐了下來。
「是呀，這次為了布莊的事肯定累壞了趕緊坐下歇歇，廚房馬上便會備好午飯，喝杯茶歇一歇。」顧老爺略帶急切的說，眼裡充滿了關切之意。
「多謝父親關心，此行尚且順利，談不上勞累。」顧流年一如往常有禮且客氣的說。
但這樣的回答卻也令顧老爺很開心了，至少顧流年的話語里少了平時的那一份疏遠。
看著顧流年這副模樣蘇然小聲的說了句：「傲嬌！」
聞言顧流年一愣臉頰微微有了些許緋色，側臉看了蘇然一眼，與蘇然相處許久顧流年自然是知道蘇然口中的傲嬌是何意。
而坐在兩人對面的顧老爺則是一臉欣慰的看著他們笑，看來流年是真心喜歡這個姑娘啊，而這姑娘也是個這般好的，以柔在天之靈肯定也很喜歡這個活潑可愛的姑娘。看著兩人相視的眼神，顧老爺在心中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