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鐵匠鋪

大秦歷三百五十二年，都城洛城城東，一條衚衕里悄聲無息的添了一家鐵匠鋪。

這家鐵匠鋪很神秘，剛剛開張，卻整天關著門，只有偶爾顧客光臨的時候，才會打開鋪面。

眾人只知道這鐵匠鋪的主人姓江，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具體叫什麼卻是不知。

一開始，眾人對於這新開的鐵匠鋪還是挺高興的，畢竟，誰家不缺一些菜刀什麼類似的家什？但是，當眾人走進鐵匠鋪說明來意之時，卻紛紛傻了眼，因為，這鐵匠鋪的主人竟然拒絕打造家什，除了劍以外，他什麼也不會打造。

於是，眾人紛紛抱怨，不會打造這些，你還開什麼鐵匠鋪，乾脆去煉器坊算了！

因此，在鐵匠鋪開張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竟沒有一個客人！直到有一天，一個年輕人為了從軍，需要打造一把長劍，貪圖便宜，找上這家鐵匠鋪，要求打造一把劍，結果，這個年輕人得到了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經過此次之後，這個豪不起眼的鐵匠鋪瞬間聲名大噪，一開始只是在衚衕里傳播，漸漸的，竟然在整座洛城之中傳了開來，一些王侯貴族紛紛找上這家鐵匠鋪，要求打造一把絕世寶劍。

不過，這家鐵匠鋪的主人卻有一個非常奇怪的規矩，一天最多只磨一劍，絕不多磨第二柄！

開始，一些王侯妄圖使用武力迫使鐵匠鋪為其服務，但是，當一些強大的武者活著走進鐵匠鋪，死著飛出來后，這些王侯終於知道厲害，便再也不敢動此妄念，只得乖乖遵守鐵匠鋪主人定下的規矩。

鐵匠鋪後院，此刻，一個身形清瘦青衣男子正掄起手中的巨大鐵鎚，一錘一錘的敲打在鍛器台上的劍胚之上，每敲打一次，劍胚之上便會濺出無數火星，火星飛濺，將周遭的空氣灼燒得一片炙熱。

青衣男子看起來二十多歲，面容十分普通，惟獨那雙星空一般幽邃的眼睛，讓人看不透。

鐵鎚敲打在就劍胚之上，發出一陣叮叮的金屬碰撞之聲，在這小院之中十分刺耳，但青衣人似乎早已習以為常，面無表情的持續敲打著。

他似乎永遠不會累，額頭從未見過汗水，別人鑄劍都是赤著膀子，輪番上陣，但他卻始終穿著一套青色長袍，敲打劍胚從未停過，一直到劍胚敲打成型為止。

一錘，又一錘，當他敲到第九百九十九錘之時，眉頭一皺，驟然停了下來。

然後，只見他將劍胚再次放回火爐之中，再次煅燒起來。

如此反覆九遍，錘了燒，燒了錘，終於，他將鎚子放了下來。

小心的將鍛造好的劍胚放入旁邊一個大水缸之中，水缸裡面，裝的是清澈的山泉水。

「呲…呲…」

劍胚剛一接觸水面，便發出一陣呲呲的聲音，水面之上，冒出陣陣白煙，那是炙熱的劍胚將泉水蒸發后，形成的蒸氣。

劍胚浸入泉水，慢慢冷卻冷下來，表面逐漸形成了一層薄薄的膜。

青衣人眯眼看了一眼，再次將已經冷卻的劍胚取了出來，放在鍛造台上，開始用銼刀細細打磨起來。

銼刀在劍身之上，來回的磋磨，一次又一次，他不厭其煩的打磨著，力圖將劍身之上每一絲不平之處全部打磨光滑，將表面每一個氣泡都磨滅。

終於，劍身被來回磋磨了千餘次，青衣人停了下來。

此刻的劍身已經光滑如鏡，日光照耀之下，反射出一陣更加刺眼的光芒。

一種森冷的氣息漸漸從劍體之中，冒了出來。

到了這一步，似乎還沒有停止，只見青衣人左手拿劍，右手伸出食指在兩邊劍刃之上來回抹了一下，在他這一抹之下，這柄五尺長劍竟然一陣劇烈的顫動，劍刃之上，閃爍著一抹令人膽寒的劍光。

一把絕世劍器就此誕生！

青衣人淡淡瞥了一眼，皺了皺眉，似乎不是很滿意，隨手甩在了角落裡，在那院子角落裡，還躺著上百柄同樣寒光閃閃的絕世寶劍，每一柄好像都不比這柄差！

「還是達不到要求……」，青衣人嘴中一陣喃喃自語，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目標是以凡人界普通的礦石，鑄造出一柄修真者用的寶劍，哪怕只是最低級的法器！

可惜，在這鐵匠鋪待了三年，煉了一千多柄劍寶劍，卻沒有一柄達到要求。

這個青衣人，自然便是走出山洞，出來磨練劍心的江凡。

「義父，午飯來了」

就在他嘆息的時候，一道銀鈴般的女子聲音從前面傳來。

一聽這聲音，江凡那消瘦的臉龐之上，頓時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抬首望去，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豆蔻少女提著一個紫木食盒緩緩走了過來，這少女面龐清麗脫俗，淡淡的煙眉之下，是一雙宛若清水的明亮大眼睛，一頭長長的青絲如同瀑布一般，隨意垂在肩頭，穿著一套淡藍色的連衣長裙，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靈動氣息，宛若一朵含羞待放的空谷幽蘭。

這絕對是一個絕世美人胚子，儘管現在的少女還略顯稚嫩，但舉止之間已經流露出一股驚人的美態。

這少女是他三年前自街上撿回來的乞丐！

江凡之所以收養這個女孩，實在是因為這個女孩和他曾今的妹妹長的實在太像太像，那時候，這女孩渾身髒兮兮，頭髮亂糟糟，眼神暗淡無光，但江凡卻一眼就看出這女孩的與眾不同，她是那麼那麼像曾今的她！

作為一個修真者，本不應該牽扯太多的塵世之事，畢竟，多一份牽挂，將來渡劫之時，便多一分危險，但是，江凡出於某種原因，最終還是收養了她，儘管他知道這個女孩絕對不是自己的妹妹。

「義父，該吃午飯了」，女孩見江凡不出聲，大眼睛撲哧撲哧的眨了眨，再次開口道。

江凡頓時從沉思之中驚醒過來，朝著少女笑了笑，「軒兒，義父早說過，吃不吃飯無所謂，你以後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便好了」

「哼」，少女嘴巴一翹，假裝不高興的道：「難道義父不喜歡軒兒做的飯了嗎？」

江凡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頭頗為無奈，只得在少女頭上輕輕拍了拍，然後接過她手中的食盒，開始吃了起來，這三年，江凡過上了許久未曾體會的凡人生活，天天起床，鑄劍，吃飯，睡覺，作息和一個正常人一模一樣。

不過這樣的生活讓他隱隱有種感覺，這才是真正的修真，出世，入世，只有歷經世間百態，方能修得真我！

說起來，江凡也是一個活了接近百年的老妖怪，但他大部分時間不是在黃泉煉界，便是在修鍊之中渡過，真正的人生經歷竟是少的可憐！

看著江凡大快朵頤，少女頓時滿足的笑了起來，兩個淺淺的酒窩在臉頰之上時隱時現，如果此刻旁邊有人，一定會被少女這驚人的美態驚呆。

「義父，好吃嗎？」，見江凡吃的正香，少女雙手托著香腮，盯著江凡問道。

江凡點了點頭。

「那你剛才還說不吃？」，少女再次一臉古怪的反問道

「呃…」，江凡頓時一滯，瞥了少女一眼，旋即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妮子，拿你沒辦法了」

「嘻嘻」，小院之中，頓時傳來一陣銀鈴般的輕笑聲。

「義父，我以後天天給你做飯，一輩子，好嗎？」

……

傍晚，小院之中。

「軒兒，你過來，告訴義父，最近修鍊那水雲訣是否碰到了什麼問題？」，江凡面色嚴肅的朝著不遠處正在整理寶劍的少女道。

「哦」，少女乖巧的點了點頭，慢慢走了過來。

江凡一手搭在少女的肩頭，頓時，少女體內的真氣狀況瞭然於心。

「水雲訣第五層？」，江凡輕輕皺了皺眉，「是不是碰到什麼困境了？」，他記得少女半年前就到了第五層，沒想到半年後依然還是第五層，這對於資質奇高的少女來說，似乎不是一種正常現象。

說起來，這少女的資質高的嚇人，竟然隱隱和自己那分身相當，因此，她才能在兩年多的時間裡，將萬年前修真界一大宗門——天水宗的基礎功法水雲訣修鍊到第五層，不過，這半年來，江凡隱隱感覺少女似乎停滯不前了，因此才會伸手一探，果然，少女的修鍊出了問題。

「義父，軒兒感覺最近練功很怪，吸收不到靈氣，這種感覺，就好像身邊的靈氣濃度降低了似的」

「濃度降低了？」，江凡頓時滿腹狐疑，沉默良久，忽然，只見他眼睛驟然一亮。

這水雲訣乃是水雲宗鍊氣期以前的基礎功法，恐怕吸收靈氣的能力驚人，當年水雲宗弟子自然可以在水雲宗內修鍊，但是，軒兒只能在這靈氣稀薄的凡人界修鍊，修鍊到一定的境界自然感覺到後繼無力了，不是遇到了修鍊瓶頸，而是靈氣匱乏！

想到此處，江凡翻手自儲物戒指之內取出一塊中品靈石，切下三成大小一塊，單手虛抓，頓時抓起地上一塊拳頭百年寒鐵，彈指揮出一道炙熱的火焰，將寒鐵包裹起來。

江凡彈出的這火焰好像不同凡火，片刻之間便將一小塊寒鐵化為一小團銀色鐵水，其中的雜質竟是早已剔除。

「凝」，只聽他低喝一聲，抬手揮出一道法訣，打入那鐵水之中，再將手中那一小塊中品靈石拋了進去，頓時，那團鐵水開始沸騰起來，繼而開始凝型起來。

在軒兒吃驚的眼神下，那團鐵水漸漸凝成一條銀光閃閃的項鏈，項鏈之上，還鑲嵌這一顆貓眼大小青色寶石。

「拿去」，江凡微微一笑，將那條項鏈甩給了少女。

少女伸手接過項鏈，手心之中還殘留著陣陣餘溫，上下翻看了數遍，竟是越看越喜歡，眯眼一笑，轉頭對江凡道：「義父，你真好！」。

說罷，少女便將項鏈掛了起來，雪白的脖頸，再配上一條銀光閃閃的項鏈，頓時將她存托的猶如一個小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