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申賦雲

公申賦雲

「啊!!」秦長落猛的跳開,心臟驟縮,繼而亂跳,嚇的沒了半條命!

詐屍?還魂,還是未…未死?

他立在原地,雙腿仿若被固定,邁不開步子。全身僵起,冷汗暴出。

「知無…觀,唯剩你…報…仇!報仇…」老道長目眥欲裂,嘴角溢血,泊泊不停,「給…給你…」

他用儘力氣,將手划向腰間一柄寸長玉如意,眼裡血淚湧出,「觀主…之…之位…傳於…你…」

秦長落回了神,老道長聚了不甘之氣,把希望託付給唯一倖免血光之災的初入弟子身上。

他低聲啜泣,您可知,是我的出現,貪婪您的慈善,妄想能得常人的日子,才害得整座道觀之人,死於非命。您,所託非人啊!

蘿蔔地中,銀衣人左右等了又等,不見俏公子,便翻看這些道士屍體,天色暗沉,卻也不影響他的視覺。

屍體傷口雜亂,大多慘不忍睹。但有二十來個道士,他們的傷口,只有一個,喉嚨被割破。

「這是用什麼割破的?」銀衣人瞧不出來「若是用劍,應該是整齊的傷口,可這割痕,不僅不齊,且有弧度,怎的,還掛著細碎的肉條?」

身後微微響動,他警覺,即刻隱身。

回頭,月色里,俏公子只推著一位老道士而來。

他放下戒備,走了過去,賞心悅目的近距離看著俏公子,莫名有些口乾舌燥。

「師父,我天生是煞命,剋死你們,無法償還。您要我去報仇,這事不難,只需我找到殺害你們的人,與他待上半日,許是就能將他剋死了。」秦長落愧疚,嘆著氣。

「可是,要不是我的出現,想必,你們定不會遭逢此劫,您讓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去報仇?」

銀衣人聽得他的聲音,覺得甚是好聽。聲線乾淨,餘音微拖,咬字間似斷不斷,未聽夠。

他瞧著老道長的喉嚨,完好無損。他的致命傷,應該是內傷,身體上,只是染上了他人之血,並無外傷。

殺他之人,在人族應是個厲害角色。

他又瞧了瞧俏公子,怎的喚人家師父,卻穿著一身粗陋的補丁長衫,同為道士,為何不著道服?

這看著看著,思緒就偏頗了。

饒是穿著不體面的衣衫,比乞丐強不了幾分,可俏公子自身顯露出來的乾淨和俊美,近乎完美。

銀衣人不關心這眾多道士們,為何落得如此下場,也不想知曉誰殺了他們。人族的紛擾,世代如此,與他們龍族無關。此刻,他只是靜靜品味俏公子無可挑剔的側顏,看得心緒搖曳。

秦長落開始挖坑,埋人。

夜風吹拂,雖是略有微涼,卻也消減不了他賣力氣挖坑的一身汗水。

也不知道自己挖了多少個深淺不一的坑,埋頭揚土的他,忽的意識到什麼。

他將鏟子戳入土中,納悶:「從午時到此刻,我半分不得閑,為何,不覺得累?」

銀衣人坐在坑邊,撩了一縷髮絲,肆無忌憚地欣賞俏公子。他的臉上一層水光泛著銀月光點,煞是好看。心裡笑:「你還沒有發覺,這坑,憑空多出來數十個?還真是心善,憑自己一人之力,要埋這百十屍骨。」

他見俏公子挖坑著實慢,便隨手幫他挖好一些。

銀衣人的指尖在腰側滑動幾下,舔了一下唇:「今日是我千年一次的脫鱗時機,往次里,都是睡夢中渾然不覺就脫完了。今日被你刺了一劍,微疼略癢的吸吮…好不舒適,想要…再被吸一次。」

沒錯,他就是白日里,秦長落用劍刺破的那座綿長的「山」,琥珀色的濃稠液體,是龍血。

他微微紅了臉,「吃了我許多龍血,你如何會累。」

秦長落花了一夜時間,逐一將已經有些僵硬的屍體們埋好,然後跪下,鄭重地磕頭。

看著高低不平的墳頭,沒有一個有墓碑,甚是內疚。可就算有墓碑,他也不知這些道士姓誰名何。

也罷,可有可無了。

他有些奇怪,這百十來屍體,原是琢磨著,不得花個三五日,才得以全部安葬,哪成想,這般快。

銀衣人與他並肩而站,看著多一半的墳頭都是自己幫他弄好的,有些得意。

「為何,我還不覺得有一絲疲累?」秦長落實在不解,「且我還不睏乏?不餓?」

「嗯,依照你喝了我那麼多的血,怕是,十天都不會覺得餓了。」銀衣人又摸了摸腰側,目光停在俏公子的唇上。

薄而有形,紅而不艷。

腰間餘溫似乎還未散盡,軟唇接觸帶來的陣陣快意,流連忘返。似是有些呼吸急促,他深喘一口,淺淺笑起。

秦長落轉了個身,目光裹著迷茫。

「還要繼續往前走,去尋大命之人嗎?我如此命格,終是會害人,還是,哪也不去了好。應該躲在無人之處,孤獨終老,荒默一生。」

「尋人?」銀衣人跟著緩慢行走的秦長落,琢磨,「命格不好嗎?怪不得你說你一直說這些道士是你剋死的。大命之人又是什麼人?」

無處可去,無家可歸,無人作陪。

秦長落心裡沉的不像話,回到了知無觀。抬頭看著那匾,沾著血,刺眼扼心。

昨日里的香火繚繞,眾人生機。今日,空無一人,徒有燃燼的香灰,和無數燭火輕晃。

「就讓我,留在這裡,為無辜逝去的性命,誦經,懺悔。」

秦長落踏進大門,卻不知應該把腳落在何處,凝固的血液更加刺目。

銀衣人看著道觀內血濺四方,不由得皺了皺眉:人族如此好鬥,千百年來,這等慘景,見了太多了。

他又打量俏公子,見他神情落寞,有些憐憫。抬手想要將他額前亂髮攏上一攏,又覺不妥。自己隱著身,不好嚇著他。但是若突然現身,也應該會嚇到他。

他放下手:得找個機會,與你相識。

不過,銀衣人看著終是踏進道觀的俏公子,並沒有跟上去,他辨別了一下方向,騰起,飛向西方。

得先回龍族繁臨洞,跟叔父打聲招呼。

銀衣人隱匿於白雲之上,化作龍身。玉色暖黃,鱗片柔光,極速飛馳。

不消多時,前方出現熟悉的景色。層層薄雲籠著一方綿無盡頭的空中巨峰,三五交錯,淡淡彩光流溢。

洞口鏗鏘有力的「繁臨洞」幾個大字,似乎又重新鑄造了一番,顏色亮麗,嶄新無比。

幾條小龍見到一條暖玉長龍威風凜凜極速而來,身形漂亮,龍鱗淡光,紛紛讓開道路,艷羨不已。

銀衣人化作人身,抬手隨意摸了一條小龍的龍角,笑問:「誰家新添的龍寶,分外討人喜歡。」

「你是誰?」另一條小龍圍著他轉了兩圈,「你長得真好看。」

「公申賦雲,」銀衣人點了點問話小龍的尾巴,答,「你也很好看。」

「原來他就是公申賦雲!」

他負手踏進繁臨洞,聽得身後幾條小龍嘰嘰喳喳起來。

「就是天地間唯一一條暖玉色的那條龍!」

「據說無父無母,是咱們化龍池裡,某一天,突然冒出來的。」

「可不是,我娘說了,它是龍族靈氣所聚而生,很是厲害呢!」

公申賦雲笑了笑,每次他回來,總能聽到不認識自己的小龍談論自己,習慣了。

他徑直朝著叔父的居所而去。

院落里,一身藏色長袍之人,坐在藤椅上。手持一長扇,輕輕晃著,垂著眼眸看著書卷。氣質溫純,卻也帶著威嚴。此人乃是龍族執掌龍尊,名公申流盈。

「叔父。」公申賦雲對著將要通報的女婢擺擺手,在一旁的玉桌上,倒了一杯香茶奉上。

公申流盈聽得這聲喚,抬眼,瞬時笑容溢上,接過茶杯,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道:「睡醒了?」

站起身,左右看了看他,「脫鱗了?」

「回叔父,昨日是脫鱗時。」

「昨日?」公申流盈捋捋墨藍鬍鬚,點點頭,「往次問你,你都不知自己何時脫完鱗片,怎麼今兒個,如此清楚。而且,你才睡了三百年就醒了?不該五百年醒一次嗎?」

公申賦雲垂了一下頭,嘴角忍不住蕩漾一絲羞澀夾甜的笑意。

「哦~遇到入了眼之人?把你吵醒了?誰家女子這般能耐,能把一條龍吵醒?」公申流盈打趣。

「並非女子,」公申賦雲極其認真,「但勝過人間所有女子,乃絕色。」說完,他又遞上一個信我的神色,不容否定。

「嗯?」公申流盈挑了個眉,信你,信你就是了,「怎麼,不打算給自己這天地間唯一一條與眾不同的龍留個后?」

「嗯…」公申賦雲笑,「我與您也並無血親,叔父待我好,破例收我做侄兒,猶如親生。將來,若是他喜歡孩子,就認個孤龍為子好了。」

公申流盈若有所思,想說點什麼,卻也沒說。拍拍公申賦雲的肩,「待會陪我喝些酒。」

「叔父,這次怕是不能做陪了。」公申賦雲想到俏公子一人待在道觀,萬一有個什麼事,需要幫忙,自己可以出些力。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一會要玉樹臨風,驚艷四方的出現在那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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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龍騙婚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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